心中感激,嘴上还不习惯致谢,只好冲对方微笑颔首。
“哎哟你可别误会,我哪里爬得起来去烧水?每晚读书到半夜,困也困死。这都是林兄勤快,早起烧了热水分给大伙儿用。”那学子似乎姓张,憨头憨脑的,笑呵呵说完,又去叫同房的人起床。
孟时涯在外风度翩然,素日在家都是极懒惰的,冬日起早更不必提。如今混在一堆勤学的书生当中,只觉得有趣。
然而想想林长照似乎做惯了这些,就忍不住心疼他。再想想他今日起早是为了去见贺之照,又忍不住心疼自己。
外头艳阳当空,半丝风也没有,穿得稍厚些,竟感觉不到初春寒意。孟时涯叫乘坐的马车在京郊停了,给了马夫碎银子叫他原地等着,步行去了十里坡。十里坡恰如其名,地势起伏错落,离了官道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两侧栽满了杏树。如今杏花绽放,引来文人学士颇多。
十里坡倒也并非真的足十里长,只是五六里还是有的。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粉白云朵般堆积成团的杏花树。因为占地颇广,倒也不见人潮,行上几十丈远能见到几个人罢了。
孟时涯默默不语,自顾前行,不知不觉在十里坡转了一个多时辰。他知晓此举实在幼稚可笑,但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渴盼。他就是想见一见林长照,明知林长照在此处等的人不是他,他也宁愿偷偷瞧一眼再回去。
到底还是叫他找到了。
杏花树下,青草稀疏,一张不大的棉布铺开,中间放着酒壶糕点果子之类,两端的褥子上分别坐着林长照与贺之照。二人手执酒杯一饮而尽,相视而笑。林长照喝不惯酒,呛了一下,贺之照坐起身子,伸手去拍他后背。贺之照身量颇高,抬手时触碰到低矮花枝,粉白花瓣轻飘飘飞落,洒了他们一身,又引得二人对视,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世人说相配的男女,爱用“才子佳人”一词。这二人在一处,倒可以用“才子佳郎”来形容。
孟时涯悄悄退后,躲在斜坡下,借着杏花枝干遮挡,坐在冰冷的土地上,双手捧着额头,久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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