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溪竹今早起身的时候莫名受了些春寒,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不舒坦,怎么都提不起来力气和精神,更兼一想到昨日内阁连夜递来的关于封妃的折子,整个人都无声无息了下去。
这种事不是没有先例——先帝尚是皇子时,母家式微,宫中得宠的万贵妃膝下皇子业已成年。先帝为保皇位,与秦国公府联姻,愣是在不利于自己的朝局中撕开了一片天地。
蒋溪竹想着这些,却平白生出些懒意,那原本三分的病意瞬间成了八分,登时就如山重地压垮了他挑灯夜思时那一点儿脆弱的坚持,因此到了早朝时辰,就异常坚决地称了病。
他曾经立志做无双国士,一心一意辅佐李承祚,为他李家的江山绵延万世出谋划策;也曾真心实意地为李承祚那不学无术忧虑过,他也许不是块儿当皇帝的好料子,但究竟是“不雕不成器”的那种,还是“彩云易散琉璃脆”的那种,蒋溪竹十几二十年都没摸索出来。
可直到他面对刺客仍然能谈笑风生时,甚至在那诡谲的对阵中仍然游刃有余地凌空断弦时,蒋溪竹才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仿佛有什么骤然偏离了他的设想。
陡然之间遭遇险境他只有满心的担忧与彷徨,生怕李承祚出什么闪失,而直到细碎的尘埃落定,他才终于从那扑朔迷离之中窥见了乍破的天光——他从不知道自小疏懒习武的李承祚竟然有这样一身惊为天人的武艺,他的懒散是装的!
如果武艺不精是装的,那么,他还有什么也是装的?
或者说,他究竟有什么不是装的?
蒋溪竹猝然闭目,黑暗之中都仿佛看见了那原本的铜墙铁壁轰然坍塌的异景——如果李承祚本来就不是他所知道的李承祚,那么所有的东西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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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府的戒备森严,只不过,普天之下,哪怕再森严的戒备,都从来只为了防小人,而不防君子。
哪怕这君子是个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擅闯重臣府苑的梁上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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