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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

姑娘六岁那年，她爹生了一场病，过年时家里实在没闲钱了，于是那一年秀才家一年都没做新衣。

理正小孙女最嫉妒这个处处比她好的表姐，腊月做了新衣之后，天天跟她面前炫耀。

这姑娘脸上悲悲戚戚委委屈屈，心里却恨急了。

于是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她偷偷爬起来，顺着狗洞进到理正家里，偷了表妹的新衣。

一个穷人家的小姑娘，因为得不到自己梦想的新衣，便在除夕之夜偷偷将邻家姑娘的新衣撕剪成碎片，而且心中洋溢着一股说不出的复仇后的欢喜，比自己有新衣服穿还要痛快。①

这女孩不但小小年纪就如此拔尖要强，心思也细。剪了表妹的衣服，痛快之后还记得仔细把那些烂布条塞到理正家火塘里毁尸灭迹。

是以除了表妹又哭又闹的怀疑是她做的，其他人根本不相信这默默流泪的小姑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长到十三四岁，整个村子无不夸赞这姑娘难得，除了她自己，也就只有隔壁小表妹稍微猜到这姑娘的真实性格到底如何。

不过随着表妹早嫁离开，村里也就再没有人知道她的本性了。

等到再长大一些，她娘张罗着给她相看人家，这姑娘才觉得不对劲了。

刘家村有个秀才家，养了个难得的漂亮小娘子的事，附近谁不知道？一时之间求娶之人络绎不绝，可是这姑娘自己却十分不情愿。

她娘总说，嫁个老实人，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但这姑娘不这么想。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老实人，人的本性根本就不可能老实，所谓的老实人，也不过是没能拥有可以不老实的凭仗罢了。

地主家的傻儿子老实，那是因为他自己脑子不清楚，不能欺负人，况且他是被宠爱呵护着长大的，所以他老实啊！况且你还以为他的家人也不会欺负人吗？

村里的大牛强壮又老实，可隔壁邻居去他家地里偷粮食他都不敢吱声。这是老实吗？这是怂啊！他要是胆子大豁得出去，他邻居还敢欺负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