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一笑,又叉起一小块肉要喂她,盛迟暮从五岁起便没让人喂过饭了,也不大习惯事事要人服侍,可是她竟觉得靠在他怀里说些话很惬意。
盛迟暮轻轻咬进朱唇中,细嚼慢咽着,末了,眼睛微微眨着,凝视着远处不断涌起银色水浪的河流,隐约漆黑的山峦,低声道:“殿下梦中的漠北和西陲,是什么样的?”
“嗯,”任胥袖下的手从衣袂之中泄露了一丝颤抖,他看了眼盛迟暮,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圆润雪白的额头,他不禁印下一个吻,“我以前觉得,西北之处,蛮荒夷野,住着一群茹毛饮血的怪物,因为人心不足,所以常年战火频繁。”
盛迟暮“哦”了一声,极轻极温柔地道:“原来以前,我在殿下心里是个茹毛饮血的女怪物。”
任胥一下闭了嘴。
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盛迟暮能体谅他几分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但既然他如此想,那么抗婚也在情理之中。
她的手被大氅的狐狸绒毛捂着,还是透着一股霜雪般的入骨冰凉,任胥将她的柔荑拢住,揣在自己的胸腹处,盛迟暮百依百顺,将只柔软乖觉的小动物似的,不一会儿,手便温暖了起来,心也似乎温暖了起来。
任胥又亲亲她的耳朵,怕她冷,往篝火里填了一堆木柴。
“不过,遇见你之后,我更有了止戈的念头。”任胥微笑起来,“不知道漠北有多少个像暮暮玉洁冰清似的女郎,她们存在着,就不应该是繁衍男丁的工具,更不该是送给军营里那帮臭男人亵渎的玩物。”
盛迟暮微微一怔,哪怕是她的父兄们,也从来没说过这话,他们只关心大梁的国土,只关心战争的胜败,这些年戎马倥偬地护卫北疆,可是,他们从不曾像任胥,说出保护女眷的这些话。她虽是长在深闺之中,可军营里的那些腌臜事她也不是眼瞎心盲全当看不见。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而后边,又有多少枯骨红颜,她们的命运悲戚到死都没有一个公道,换不来任何人的铭记。
她情不自禁地愣着,“殿下真是宅心仁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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