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妮子往家走,想到了桃花,也想到了白鲜,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冬没见,身体还好吧?他沉浸在跟桃花久别重逢的喜悦中,桃花一定是做好了饭,倚门盼望父女俩呢,桃花,桃花,艳若桃花的老婆,爹娘起名真是有眼光,咋能知道几十岁的桃花就还能唇红齿白,面如满月呢?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妮子,那身形,那走相,活脱脱就是她娘年轻时候的样子,只是在眉宇间,隐隐约约显出一点英武之气,那是高鼻梁、浓眉毛衬出来的,这正是咱老赵家的遗传基因……木生、水生也是这样的高鼻梁、浓眉毛,白鲜不知在家里咋受煎熬呢,一个人拉巴着两个小子,真是怪j惶……妮子的咳簌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头从闺女肩上抓过铺盖卷,自己背上。妮子穿着棉衣,外面罩着串联时候的绿军装,活像电影里的志愿军女战士。长山心里喜滋滋的,不由加快了脚步。
妮子跟爹跑着费劲,埋怨说:“爹呀,恁跑恁快做啥,是急着见俺娘么?”
长山喜滋滋地咕哝:“这闺女……!”
桃花没在街门上迎接,院里静悄悄的,长山和妮子进了院,把行李放在台阶上,正说推门进屋,兰娥从屋里迎出来了,长山不解地看着兰娥,正要问话,兰娥抢先说:“长山哥,妮子,恁都可回来了,桃花嫂子病了这阵子了,俺说给恁捎信呢,她硬是不让……。”
长山如兜头被泼了一瓢凉水,脑子一片空白。他抢步进屋,见桃花病恹恹地躺在炕上,面黄肌瘦,炕边搁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已经不冒热气了。屋里到处乱糟糟的,像是好久没有拾掇。
长山头一下大了,眼前金星乱冒,耳朵嗡嗡叫,他努力自持着,扶着炕沿,听到自家嘟囔:“这……这是咋回事呢?”
桃花朦胧的双眼努力睁大,撇了他一眼,眼神又黯淡了。
这一瞥,像刀尖剜了他的心,他浑身一激灵,从发稍凉到了脚尖。
妮子尖锐地喊了一声娘,就扑到娘身上抽抽噎噎地哭。
长山恍惚着,断断续续听到兰娥说:“王假妮们……白鲜嫂子……走到半路……回来就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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