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上午,江桢便随了朱由郴前往王恭厂——或者现在可以说是王恭厂废墟。爆炸中心已经确定是王恭厂,邻近的数条街道上的房屋和地面全都震为齑粉,大部分死亡人数都出于这个地段,虽然已过了数日,路面上大面积的坍陷经过就地取材的重新铺垫,数以百计的民伕日夜不停的搬运石砾和死尸,仍然只能够勉强供人通过罢了。
刚到刑部街,两个人就只能下了马车步行,忠字队的二十名侍卫前后簇拥着,莫名的有点怪异感,似乎戒备过于谨慎,又似乎架势过于张扬。
“这边还好些,越往里面去越是惨烈。”朱由郴摇摇头:“有的是阖家都死光了的,大小棺材停了一院子,可惜,可惜!”口里说着可惜,脸上并不见一丝遗憾。说不上是不把这些平民的死伤放在心上,还是原本就是个心凉薄的人。
江桢只顾着去看街道损毁情况。他原本以为,自己原先住的那家客栈震塌了半边楼就算是最危险不过的,可总算没有几个人因此丧生,现在看这边房屋大多数都夷为平地,方知晓当日情况惨烈——那些人,可是一点点生存机会都没有的啊!
侍卫扶了朱四公子一径向王恭厂前行。江桢身形敏捷,在坑洼不平的街面上紧紧跟着朱由郴。
“皇上焦心不已,已经着令翰林院的大学士们拟了‘罪己诏’,过几日便要去天坛祭天,宣读‘罪己诏’。”朱由郴冷冷的道:“这是天灾,可跟皇帝有甚么关系呢?爱读罪己诏的,也不见得就是好皇帝。”
江桢只是骇笑。偷眼看身边的侍卫们完全当主子的话是耳边风,权当听不见的样子,心想这宗室公子胆子也确实大得不得了了。本朝宗室自成祖后,历经武宗、世宗、神宗等朝层层压制、约束,如今基本上政治权利接近于零,稍有违逆,就要面临被押送到祖城凤阳高墙内圈禁的下场。这位镇国将军大概太过恃宠生骄了吧……可就算得宠,也不能如此言语失当的吧……
江桢禁不住忧心忡忡起来。
“皇上……是个好皇上。”踌躇了片刻,江桢道:“只是皇上年轻,乍遇上这等大事,难免没主张。”
“你又没见过皇上,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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