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钱!
感谢那时候D市穷,而他们能路过的别墅更是少之又少。等各种各样的别墅群密密麻麻从地理钻出来,庾霞明显平静很多。她已经认命,家里那个只能躺在床上的男人什么也没有。
她少女的梦碎成了一地的油条渣子,在油气弥漫腻腻歪歪的空间里,被买早点的人踩得烂如泥。
庾霞看着罗普朗,身体微微发抖。李博林感觉到他妈的异常,抬头一看,他几乎看见只能在照片里一见的年轻英俊的父亲走了出来,背对着太阳,慢慢走过来。仿佛那些光是他发散出来的。
太耀眼了。
罗普朗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打开火机点了根烟。眯着眼隔着排队买油条的人外面往里看。他身旁的人以为他要加塞,不满地往前挤了挤,不给他留空隙。前面大姐不乐意,转身一耳光。人群又炸开了,中年汉子叫嚷着“我非礼你?就你这满脸褶子的!”中年大姐揪着他的领子尖叫,一串儿不知道哪里的方言。后面的人不耐烦,“要吵滚出去吵!我们还要买早点!”
油条摊子前面沸反盈天,似乎还有人企图趁乱加塞。庾霞的脸更白了,两只手的手指搅在一起。李博林明白了那个男人是谁。煎油条的锅孜孜响着,煎着他的面皮的心。罗普朗应该是没笑的,他手指间的烟袅袅升起像是在笑,西装褶皱像是在笑,钻石袖扣在阳光底下一闪一眨眼,笑眯眯地欣赏这生命力顽强的热闹。
那对母子手足无措。罗普朗不着急,慢慢看。两只人形的老鼠。快意顺着血管流淌,血管里的蛆高声尖唱。罗普朗以前总挨打,罗锦蓝打他下死力,全身一块青一块紫。最难对付的是夏天,他不爱穿短裤。因为要费尽心机跟人解释他腿上的瘀伤擦伤怎么来的。李诗远在家的时候还能拦一拦,李诗远和罗锦蓝彻底离婚那天罗锦蓝打了罗普朗一顿狠的,揪着他腿上的肉来回旋,用衣服架子抽他,或者拳打脚踢,扇耳光。
李诗远滚出家门的一个月里罗普朗都在耳鸣中度过的。
罗普朗歪着头欣赏那一堆金黄的油条,油汪汪的,饱胀胀的。
李博林缩着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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