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的是什么,狄秋却听不懂,像是苏州白话,音仄却更拗口,只听那唱歌的人越唱越激动,唱到后来全听不到词了,唯有狂笑声。遍野的晨光都为之摇动,狄秋循着这笑声找了过去。
寒风凄凄,狄秋在那破屋后头的一棵桃花树下找到了那高歌的男人。
男人赤足乱发,衣衫不整,立在张长桌前挥毫泼墨,那桃树上是开着花的,可惜已经败了,周遭还有几棵桃树,败得败,枯得枯。
此时,恰一砚乌墨用尽,男人提起个酒壶纵饮,没几口下去,他便丢开了毛笔,倒在了地上,呼呼睡去。那地上还有几只酒盏,全都破了,还有许多纸屑,几卷画轴,被风吹开了,吹到了狄秋脚边。狄秋拾起一卷画轴一看,那画上画的是个月下美人,只是明月上沾了一点墨渍,坏了品相。
狄秋把地上的纸笔书画通通捡了起来,抱去了长桌上放好,那男人还睡着,双眼耷闭,不时打个酒嗝,放个臭屁,满身的酒气,活脱脱一个醉汉。狄秋瞅了瞅他,醉汉忽地是爆发出串大笑,这笑声与白玉娇的响极了,极自由,极狂放,但这笑声却没有个好的收尾,是癫的,是不忿的,是恨的。
天亮了,风平和了些许,一片花瓣飘飘扬扬掉在了醉汉的手背上,醉汉微微张开了眼睛。狄秋赶紧躲到了桃花树后头。
那醉汉又开始喊,零零星星地,狄秋只能听懂什么桃花,什么酒。他又往那破屋的方向看了看,眨眨眼睛,想了想,抬起了手,摸到根花枝,他轻摇了摇。树上的花不多了,在树梢开得够久了,一摇就松脱,迫不及待地往下落,簌簌地下花雨。
狄秋偷偷打量那醉汉,醉汉见了这花雨,似是开心极了,连喊数声好,喊完他又痛哭流涕,眼泪止也止不住,抓起个破酒盏,痛灌数杯,一醉不起。
花雨落尽了。再没人笑,也再没人哭了,天地间静悄悄的。
狄秋绕到了树前头,那醉汉一动不动了。
狄秋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白狐狸毛,先前白玉娇和他奔行数里,大闹山塘,他背上出的汗还没消,不过手心里的汗倒一瞬就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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