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如风（上）（1 / 1）

上个半天的课，听陈幼圆唠叨，微笑应对肖浮尘童鞋锲而不舍的挑衅和冷哼，再看看书，和爸爸妈妈撒撒娇，这样平静浑身舒畅的日子是茉莉很久都没有过的了。

越是长大，茉莉越发觉得了一种难言的苦痛：为小时候乖张任自私的自己，为青春期忧郁妄想闹得家宅不宁的自己，为长大后不停后悔却也在不断犯错无法回头的自己。

其实，茉莉小时候真的是个乖孩子。从小就安安静静的上学读书，总是担任班长学习委员等职位，参加演讲比赛，参加跳舞比赛，参加珠算比赛，参加各种各样的妈妈或者老师帮自己报名的比赛，而且无一不取得了好成绩。放学了，也从不和其他的小孩子在田野里厮混弄得满身泥泞不堪，而是乖乖的呆在家里看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茉莉敢说，周围没有哪个小孩像自己一样，从小就看了这么多书，而且是出于自愿和乐意的。

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茉莉家却是倒了过来，典型的慈父严母，而且双方演绎的非常到位。茉莉即使自觉乖巧，却从小没少挨打。顾妈妈对茉莉要求很是严格。考试即使得了第一，如果超出第二名不是很多，就是一顿竹笋炒腊。

茉莉记得小时候因为骂了王大嘴被妈妈听见，厉声质问她是从哪里学来的骂人的话。茉莉回答说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顾妈妈冲出房门就在外面的花圃里折了一把树枝，怕老师来劝，还特地锁了门，拉了窗户，脱了茉莉的衣服狠狠地抽，却自己也掉了泪。最后的结局以茉莉跪在王大嘴的门前道歉告终。

茉莉始终记得，那是小学二年级的期末。即使后来茉莉明白顾妈妈对她的严厉从何而来，茉莉也一直觉得那是她童年的一个最大的耻辱。

其实，这也并不算什么。茉莉的小学平静地度过，考上了重点初中。顾妈妈为了茉莉在县里买了房子，又请调到了县里的一所小学。当时的茉莉也没有想到，初中会对自己的命运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初中的茉莉从同学那看了第一本小说，不是名著，而是当时的潮流小说。茉莉记得，那是郭敬明的《左手倒影右手年华》。而后来，情形失了控。茉莉不再看名著，不再看童话，而是爱上了郭敬明张小娴安妮宝贝之类的青春读物。

茉莉彻底爱上了45度仰望天空的忧伤，爱上了所谓的阳光明媚的疼痛。外表依旧乖乖巧巧的茉莉，仿佛从初二开始注入了自我的灵魂。少年少女由于所处年纪的尴尬，一方面极力认为自己已经懂得了人情世故，了解世界的构成与运转规律，一方面又无时无刻不从周边的所谓大人那里受到有关自尊的挫折与忽视。

正是什么都懂一点却实际上并不完全懂的状态，才是最可怕的。茉莉并不成熟的世界观完全倾斜了。小学时候那些挨打的伤早已经好了，此时却仿佛在心里重生起来，并在不断的回忆描画里显得那样的令人无助和愤恨。小学时几乎永远一个人独处的时光，看着窗外其他小朋友热热闹闹玩笑的时光，一下子鲜活起来了，上面还标示着一个永远皱眉严肃的母亲还有一个永远唯唯诺诺不敢反抗的自己。

茉莉开始变得敏感，忧郁，愤世嫉俗。用自以为超然的眼光去看待身边的人和事，尽管茉莉依旧认真上课，可其实，茉莉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茉莉甚至于在内心里产生了一种对被欺骗却还不自知的他人的一种黑暗的期待怜悯以及快感。日渐沉默不语的茉莉，就好像是潜伏着等待爆发的火山一样，危险到几近崩溃。

中考时茉莉发挥失利，勉强踩着合格线进入了县里的重点高中，而情况却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好。中考的失利让敏感的茉莉更觉得难堪，一条并不成熟却故作世故的小鱼不断的更换进入大的水池，无处不在的比较让茉莉的优势更加微末。芸芸众生中显得渺小的茉莉更像是漂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