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七十岁生日那天,我向医院提交了一分活体组织检查(活检)的申请报告。在俄勒冈州波特兰市的这家医院里,我已做了四十多年的医生,我曾经是医疗部主任和同仁会主席;今年我的大儿子理查德成了同仁会的主席。在先前的岁月,我有过一万五千次像个国王似地走进专用的大门,按亮了通知电话接线员我已来上班的指示灯,而后便像一阵风似的边和身边的人道个早安,边走向标有“个人专用”的电梯。但今天完全不一样了,我是普通民众的一员,必须坐在大厅里等候工作人员的叫号。四十年来,哪怕我在这医院里只呆过一天吧,她还是要问我叫什么名字,中间名的第一个字母是什么,生日和近亲的姓名,紧急情况时该通知谁,和,最重要的,医疗保险的承保公司。这些问题我听过何止上千遍,但今天其含义就完全不同了。“宗教”意味着你是否需要牧师?是否需要最终的宗教仪式?“近亲”意味着通知谁来搬运你的尸体?“保险承保者”则意味着谁来付帐?
在过去,我送去医院的病人从来没有被拒过。偶尔我也会接到营业事务办公室的电话,说这个病人没有保险,或这个病人是接受福利救济的,或这个病人保险额度已过,我都会满不在乎的回答;“明天我会和入院处商量”。我的病人就入院了,我有足够的威信去打破规矩。随着医院财务状况的变化和行政部门的新人进入,我的影响力退潮了。将来总有一天,除非是急症,我是无法让病人住院了。即使是现在,一个没有医生帮助的病人会发生什么事呢?急诊对
医院而言是小事一桩,但对病人而言就完全不一样了。
等待和填表打字花了几乎一个小时,特别令人厌烦。我刚做医生时认识一位大夫,他特别在乎钞票,他收病人住院时总是亲自办理病人的入院手续。他让秘书呆在一旁,又把病人引到另一个房间,自己又返回到住院处向办事员提供一切必需的资料。我还笑过他的小家子气,但现在我知道了为什么那些病人会愿意付给那医生可怕的费用了。
我走进接待室,我的双腿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喉咙,但我必须按医院的陋规陈钜,不能自己走入而被按在轮椅上。而后是一连串无礼的对待,他们拿走了我的全部衣服,给了我一件又瘦又小的病人服。我是个大块头,又高,又是桶状,试着将这件衣服套在头颈上,但短得连身体的重要部位都遮不住。衣服太紧了,后背又是开着的,我觉得像一个裸体的新生儿,突然陷入了无助之中。
躺在医院房间的床上也是一种新的体验。我曾有过几千次在这同样的房间里,但是以不同的姿态。那时我是指挥者,衣着整齐,笔挺站立着俯视躺在床上无助的病人。现在我就是那个病人,毫不夸张地说,我的尊严已被剥除,我不再是个头儿,我像一个婴儿一样被对待。
早晨已过,我开始安顿下来。护士拿着又一张纸进来要我签名,上面用细小的字母印着有关手术和麻醉风险的长长的法律文件。在接待室的办公桌上,我已签署了一份,那是为解脱医院的责任而备的,而这一份是保护外科医生和麻醉师的。为什么起初不放在一起签呢?我不懂。
我对这些法律文件是懂的,提供医疗保健服务的人总是担心被病人告上法院,尤其是法律已规定了病人必须完全被告知存在的风险和可能的选择。不过这些文件表格鲜有被解释和通读的。
我的儿媳妇路易丝是个律师,当她在医院里分娩时,就在被推进产房时,护士递给了她一份同意书。路易丝抗议说,“我所有的律师训练都禁止我在既没阅读又不理解的情况下签字。”受惊的护士就请医生来对付这位难缠的病人。医生花了几分钟,平静地解释麻醉可能会导致死亡或瘫痪。路易丝害怕而又无助地看着她的医生丈夫,理查德,他很快地说,“签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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