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他在睡梦里也不放过我。李重晔专用的沐浴乳的味道,在皮上再长了层皮,挥之不去。那甜腻腻的蔷薇花香折磨著我,晚风砰砰地撞击阁楼窗户,吹得人身心一起难耐。
我在一片幽黑里爬起身来,点一盏蜡烛,翻出色情画报,拿图钉按到墙上,对著色块脱落的陈旧美人开始手淫。性器不大配合,软软地垂著,握在手心很是干涩。我凌空让一些口水流下来,感觉润滑了些,慢慢挑弄龟头和柱身。
录像里告诉我们这样做,腾出一只手,舔湿了用来拧动乳头。原来人的乳尖是那麽小一点点,两个指头就夹得住。那块肉被捏得旋转起来,我蜷成一张弓贴在地面,凝望墙壁,幻想一场虚假的性交,在虚假的快感里,虚假地呻吟。画报那张脸被我替换成很多人,隔壁的班花,肌肉发达的足球明星,甚至慕永河李重晔。可快乐迟迟不至。我被吊在半空,干渴,濒死。
他们欺骗我。那些男优女优们,必定用表演才能出来夸张快意。因为我分明只感到刺痛,释放,和自己赋予自己的羞辱。
我闭著眼调动所有有关肢体的回忆,回忆里却是一片虚无。说起来除了打架,我与外人碰触少得可怜,唯一可以翻出来想的,居然大多有关那牲口。李重晔脊背宽厚,李重晔拳头砸在身上,李重晔用指尖抚摸我脖子,李重晔的体味除了荷尔蒙还掺著蔷薇花的香……李重晔亲吻我,插入我。
越肮脏越下贱才越好,套弄得器官都要红肿。
那小牲口的幻象骤然消失,脑子一片空茫。老子蹬翻桌子腿射出来。凌乱的书本落到身上,将我重重掩埋。墨水瓶砸到额角,头晕目眩,黑色汁液汩汩流淌,浸湿了大半个地铺。我随手抹一点喂到嘴里,腥臭的,难吃得半天不想动弹。
窗外的风刮得更猛,呜呜像寡妇的哭号。倏忽划过的几道闪电,将阁楼照亮了一下。从身旁衣柜的平滑表面我看到自己的脸,烛光下扭曲苍白,被墨汁和口水染得不人不鬼。
地气潮湿,多麽沈重寒冷。哗啦啦暴雨落下,我的泪水也跟著泛上来。它们本该好好待在眼窝,偏偏他妈的蓄不住。
为什麽,为什麽人们要追逐肉体和欲望。明明我只渴望高潮来临的温暖。
我不需要爱,也不需要性,我是我自己的男人和女人。
我只需要一个拥抱。
在这般雷雨肆无忌惮冲刷我小小阁楼的夜晚。
老子缩在自己的老鼠洞里,最後做了些七零八落的梦。这糟糕的一觉。隔夜的精水腥膻和花香一混,那味儿熏得老子自己都不行。懒洋洋爬出阁楼小门去沐浴,门前赫然放了我的新制服。做工精细、用料考究。李家裁缝连夜赶制出来的,当然和以前那大路货不能相比。
新制服严谨合身,套在老子身上还真有那麽点人模狗样。我站在浴镜前摆弄自己,想象著,这绺头发用发蜡固定上去,那处的袖扣闷骚地扣合起来,如此我就和某人有了三分像。到时候老子再告诉那群势利的老狗小狗们,李重晔是我哥,有多少人会真的相信。哈,哈哈。
老子正得意时候,忽觉背後一股寒气。抬眼去寻,镜子里多了个人影。镶金的水晶玻璃镜面,完美映照出那张无瑕的贵族脸孔。李重晔注视著镜子里的我,冷冰冰像个幽灵。我惊愕的目光刚好与他相撞。这孙子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靠近半步,镜中两具身躯大半交叠。一模一样的制服和装束,晃得老子眼花,分不清谁是谁。
他抬手,细细抚摸我前颈的伤疤,指尖滑动,像蛇吐出了信子。弄得我恶心却又不能怯场。他僵持我便陪他僵持,这个莫名的半抱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儿,他轻笑著掐上老子下巴,“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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