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瘤子好赖未知,李德正被他押着去做了化验。李顾态度坚决,没给他抗议的机会。他在气头上,对李德正满脸写着大不敬,根本不愿多搭理,李德正态度也硬,目光不小心扫到他都要别过脸,活像两个打架斗殴才进了医院的死敌。
只在他走的时候,李德正声音才软和了些许,嘟哝道:“这周你回去不?你下次回去能给我把那半瓶酒带来么?”
他虽然嘴硬说不治病,可实际上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乐观----李德正一直在想,他有很大概率会死于这个瘤子。买酒的那一天不是他捡到李顾的时候,是他查出有瘤子的时候。他花光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坛好酒----这是他对人间生活最好的想象。酒买回来,他舍不得喝,遇到一点高兴事就沾两筷子,怕喝的多了,人生尽头也再买不起好酒一口;又怕喝得慢了,到死还剩半壶美味来不及消受。
那不是李顾的“女儿红”,是他给自己准备的践行酒。
李顾气得心口生疼:“你没有这个份儿了!那个酒不给你喝,现在一滴都不给你!”
走出医院他还是不放心,想了多半天还是黑着脸,气势汹汹走回去威胁李德正:“你要是敢跑了,我立马找人把你那条宝贝路给炸咯,我说到做到!”
“你敢?”
“我真敢。”李顾声音却小下去,他背过了身不去看老村长:“咱们好好的成吗?日子还有的过呀。”
李老板前脚把他的老父亲按在医院准备检查开刀,后脚就发现村里的流水线跑不起来了。制度不行的时候就非得人管人,李德正一走,整个生产到处出问题。货跟不上麻烦的不止他自己,等着货去卖的店主也得受影响。
李顾一咬牙去请了假,他觉得自己像是鸵鸟钻沙,眼下只能顾头不顾尾。去要假的时候魏先生不高兴,李顾是能看出来的。
为什么请假?李顾说家里有人病了,得治。
多严重的病?李顾说不治就要死了。
魏先生又问,家里没别人了么,非要你去?李顾说只剩一个小我六岁的弟弟,也得我照应。
魏先生终于不说话了,隔着镜片细细打量了他许久,从他变幻莫测的眼神里李顾感觉到他大概是在做思想斗争。最终这位松口,比出一根细细的指头来:“一周,最多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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