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自地坐下来撰写自己的书。他这人倒也有趣,宣明不理他,他也坐在一旁不打搅宣明,或者闭目养神,或者翻看宣明的书简,自得其乐。两人一整天各自做自己的事,竟然也有了些默契,互不相扰,屋子里清静无比。
宣明自从铺子开张之后就没休息过一天,兼之要照顾生病的师父,终日奔波,早已经身心疲惫不堪。今日莫名其妙被这男子包下一整日,倒是难得清闲,下午又趴在书桌上暖暖地打了个盹,心情也比早晨好了些。
到了天黑,那男子仍旧什么要求都不提,却已经到了铺子要关门的时候。
眼看着那男子要出门,宣明不得已问道:“我即便会卦算,也算不出公子姓甚名谁,只从面相上知道你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可烦告知公子贵姓?”
男子回头望着他,目光流转:“先生总算想知道我的名讳,在下感激不尽。”说完他望了宣明一眼,却没有继续往下说,反而转身开了门,临走时道:“先生后会有期。”
说罢穿上黑色斗篷,衣带飞扬,策马而去。
宣明微微皱了眉。
一会儿像个专会戏弄人的浪荡子,一会儿又善解人意知书达理,这男人叫人捉摸不透,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若有所思地来到桌前,扬起铜板卜算一卦,望着那卦象心道:倒也不是居心叵测之人,对我倒是并无恶意。
暖烟砰砰敲着门跑进来,看到宣明时眼睛早已经红了,哽咽道:“先生、先生,他们在马车里关着我,不让我出来。”说着扑到宣明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先生、先生被他欺负了是不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
宣明低头看着他:“谁被他欺负了?今日我难得清闲写了一天的书,你看我身上哪里有不妥的地方?别哭了,今晚我们回家吃红烧肉。”
暖烟听到红烧肉,舔了舔嘴唇睁开泪眼:“先生真的没事?记得以前有个讨饭的小伙伴,因为长得不错被人带走,从此再也没见过他。”
宣明淡淡扫他一眼。
他若想这男人死,只要一个魂咒就能让他凄惨无比。只不过他以所学之术,行损人利己之事是逆天大忌,损阴德、折阳寿,因此他不到生死关头,也不会随便出手。
宣明拉着他的手,拿起斗篷推着他往门外走,沉声吩咐道:“别胡思乱想,回家也别多说,免得让师父担心,知道么?”
(三)
这天之后,宣明接连半个多月没再见过这男子。
简平夜里偶尔被风扬缠身,宣明惊醒救他,劝说多次,简平仍旧不肯答应把风扬的魂魄灭了。宣明逼他逼得急了,简平便会掉眼泪:“是我对他不起。”
“师父当初把所学全都传授给我,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宣明耐着性子劝说,“风扬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我只剩下师父一个亲人,师父千万顾及徒弟的心,千万不要想不开。”
简平的眼泪掉下来:“我知道。”
简平早年被风扬关着时身体已经落下病根,又夜里屡次受到惊吓,身体越来愈差。宣明忙活着为简平找大夫治病,药吃了许多,却也没看出什么起色。宣明隐隐觉得,事情怕是不好控制了。
三月初的一天清晨,宣明远远地看到一个男子骑了骏马,带着几个随从停在自己的铺子面前。那身影实在有点熟悉,暖烟嚷道:“又是他,又是那个上次欺负你的人!”
宣明微微皱眉,这男人一出现就会出些麻烦事,只怕又要闹出些是非。果不其然,只见那男子不晓得说了些什么,周围的人欢天喜地地跑到他随从跟前领钱去了。
宣明气定神闲地在男人面前站定,很恭敬地说:“公子真是有家底,在下佩服。”
男子翻身下马,笑得像个吃饱了没事做的浪荡子,桃花眼飞呀飞的:“最近公事惹人烦心,又想起先生的铺子来,想来这里忙里偷闲。先生上次好本事,把我服侍得通体舒畅,至今想起来都甚是怀念。”
暖烟在旁边已经是急得含了泪:“先生、先生你别跟着他进去!”
宣明恨不得把这幸灾乐祸的混蛋揍一顿。他这么费尽心思把自己的名声抹黑,看着心地单纯的暖烟为自己着急,觉得很有意思么?
那男子又笑起来,暧昧地搂住宣明的腰:“先生不邀我进去?”
宣明把自己受伤的左脸转给他看,不慌不忙地道:“公子的喜好倒也是特别,只不过在下最近算命收的钱比以前多了些,公子怕是要破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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