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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苦笑说:“没事,走吧!”。

第四章:敬茶

春风微微、如画的宰相府中,逶迤着一群花枝招展的人,启明星从东方升起。

席心第一次如此真切的看见,这个如诗如画的宰相府第,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一抬头却已到达大殿,巍巍大殿,上书四个大字“与日同辉”。

当今皇上的御笔亲书!圣眷正浓,何等荣耀?圣恩浓时与日同辉,圣恩倦时地狱同眠。于纪贤如何不明白,伴君如伴虎,当他颤巍巍的挂上这四个大字,他也在等待着将它们颤巍巍地,摘下来。

但此匾一挂十年,十年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等辉煌!

只是个中心酸,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满堂的珠光宝翠、绫罗绸缎,晃花了人的眼。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就算没有是非,也会凭空捏出个是非来。

“听说是个九品官吏家的小姐,家道清贫,连个陪嫁丫鬟都没有。”

“听说长的也不怎么样,哪比得上表小姐曼青啊!”

“哟!那三少爷不是脑袋进水了啊?要么……呵呵,就是她有什么媚术……”

一群女子的娇笑声,其中一个女子突然低声说道:“也没准,听说啊……”其余女子连忙睁大眼睛看着她,她左右看看:“听说啊,她的亲娘是跟人跑了的……”

“是吗?”几个女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孩儿给娘请安!”大殿外,迎面而来的于纪贤和其夫人,俯身在于老夫人面前请安。

于老夫人点点头,伸出一只手,于夫人上前扶着她迈过大殿,左右窃窃私语的夫人小姐们瞬间噤声,齐刷刷的站起来,神色严肃。

于纪贤俯身问候道:“娘,昨夜可安好?”

于老夫人咳嗽两声才开口道:“半夜彷佛听见,一些猫儿、狗儿打架的声音,你们也该管管,该清理的都清理出去!”

“是,孩儿吩咐下人即刻清理。”于纪贤点头道。所有人彷佛都无视,站在大殿中央的席心。

席心单薄的身子静静的立在大殿中央,正对面的于府长辈们都自顾自的说话,没有一人正眼看她。左右两边坐着少爷小姐、夫人侍妾们都正经危坐、一言不发。

她抬头看见于斯,他静静的站立在于老夫人的侧边,微笑着看着她。他微微的低头,俯身在于老夫人的耳边低语,抬头关切的望着席心。席心终于听见,于老夫人开口的声音:“开始吧!”

席心缓缓的跪下,双膝并拢,直身接过身边丫鬟托盘中的清茶。

双手握紧、平举、高高举过头顶,头沉沉的低下,一双明眸注视着地面,她听见一声扬长的高唱声:“媳妇敬祖母茶,福寿延年康体永健!”

于老夫人缓缓接过席心手中的茶,端至嘴边轻抿一下,缓缓放下,点点头,身边的丫鬟立刻拿出一纸红包递给席心,席心双手接住轻柔答道:“谢谢,!”。

“媳妇敬公公茶,家业兴旺光宗耀祖!”

于纪贤看着下方跪着的席心,略微有些单薄的身子,小巧清秀的脸庞,一双如秋水般柔顺的明眸……

他在脑海中,仔细回忆着席心父亲,席铭尧——翰林院从九品侍诏,主管一些文史整理工作,穷酸书生,清贫的两袖清风。哎!看来得想办法提升这位亲家公的官职了,免得丢了宰相府的颜面。

“父亲——”于斯有些着急的轻唤着出神的于纪贤,父亲为何迟迟不接席心的茶?

一旁的于夫人也好奇的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夫君。她转头又看着席心,直到如今她也实在想不透:于斯为什么执意要娶眼前的女子?容貌即非倾国倾城,身后又无家族势力,家道清贫……斯儿却为了她爆发父子间第一次争吵,他为她在老爷房门前,跪上三天三夜,执意娶她进门。

于夫人又仔细看着抬起头来的席心,那双明眸……的确让人一见难忘,如一潭清水,柔柔的微微泛着波澜,清澈的点点飘着涟漪。她的心微微一颤,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明眸,彷佛曾经似曾相识。

“媳妇敬婆婆茶,家事和睦儿孙满堂!”她缓缓的接过席心手中的茶,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个掀起于府第一次全府激烈争吵、**犬不宁的女子。

漫长的等待,席心总算能缓缓的起身,低眉垂首侧身立在一旁。眼角余光处,她看见于斯走过来停在自己身旁。他温柔的说道:“心儿,你跟我来,这两位是大哥大嫂!”。

席心抬起头来,惊讶的看见于轩微笑的看着自己,她瞬间脸红低下头来,柔声说道:“心儿见过大哥大嫂!”。昨夜的不堪和尴尬,眼前的男子都尽收眼底,自己情何以堪?

站在于轩旁边的大少夫人叶曼雪,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新过门的三少夫人,原本有些发愁的心情瞬间全无,看来这果真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小姐,看上去温柔的、和顺的女子。

席心一一拜过大殿上的每一个人,包括于纪贤父子的各个妾室。昨夜的一夜折腾、身体彷佛处在恍恍惚惚之中,见过、行礼、起身,却已经忘记。

眼前彷佛有无数双眼睛都在打量着自己。席心努力的振作神,对每一个人微笑,对每一个人行礼,如同一个被细线纵的木偶,在于斯的引导下一一见过这些,走进她生活的每一个人。

父亲说过:心儿,见人要笑三分,礼让三分,尤其踏入将相侯府之中,更要孝敬公婆,礼待妯娌小姑。

父亲说过:心儿,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一定要忘记你熟读的诗书史记,学会韬光养晦、切勿光芒毕露。

父亲说过:心儿,你一定要多练习女红、刺绣。以免恐他人耻笑。

父亲说过:心儿,男子多半喜新厌旧,三妻四妾,你要早日为于府增添男丁,以谋后半辈子的幸福安康!

……

父亲,你什么都想到了,可是你是否想到,女儿新婚之夜就被判定,丧失了一个作为妻子最基本的资格。她与他之间,是否真的如他所说,可以忘却昨夜的种种吗?

席心转头看着身边的于斯,他微笑的望着她,他的笑容逐渐开始模糊,模糊得彷佛远在天边,遥不可及。她恍惚中听见他的声音:“心儿,可以坐下了。”

一旁的于夫人突然开口道:“慢着,老夫人,这新娘子进门的最后一道程序,恐怕不能省吧?”

是谁说过:人,可以一夜暴富,可是三代才会出一个贵族,贵族之所以成为贵族,恐怕就在于那数不清的繁文缛节。

第五章:洗礼

于斯俊美的脸上,笑容瞬间凝固。他转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席心,又转头面对着于老夫人,带着求助的声音叫道:“!”

半响,于老夫人才缓缓开口回答道:“这道程序……咱们于府……还从来还没有执行过。关于这条家规,也从来没有犯过的先例,我看……”

于夫人起身站立在于老夫人面前,振振有词:“列祖列宗立下的规矩,不能因为没有先例就不能执行。于家家规很明确的写明:于家娶媳妇要遵守“五不娶”,不娶乱论之家之女、不娶逆德之家之女、不娶受刑之家之女、不娶患恶疾之家之女,不娶无母之家之长女。如有执意迎娶进门,必须经过九重洗礼,洗去一身晦气,以免祸患殃及于府。”

“老夫人,于府大大小小一共二千二百二十二条家规,其中没有先例的就有五百八十八条。如果没有先例的家规可以不执行。那么这以后,于府上上下下还用什么纲常……来管教呢?”

五不娶?九重洗礼?席心有些茫然的望着于斯,难道还有很多事情,他并没有告诉自己?

他只说:心儿,于府规矩可能多点,不过你可以不去理会。

他只说:心儿,你就安心做你的三少夫人,他们都会疼爱你的。

他只说:心儿,以后于府就是你的天下,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原来,男人,在娶你之前说的所有的话,都如同海市蜃楼,一旦婚姻的阳光照耀,那么就会烟消云散,抓都抓不住。

席心感觉到他那只握住她的大手,突然间加大力度,紧紧的握住,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那是一种沉默,默许的沉默。

她看见于老夫人抬头缓缓说道:“我这个老太婆,老了,有些事情也没有力管了,你们就看着办吧!“

她伸出一双如杨树皮般干枯的手,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向大殿门口。颤巍巍经过席心身边时,于老夫人略微停滞片刻,头微微右转,抬眼、低头、叹息,然后离开……

彷佛有一种无奈的叹息!

“来人,准备洗礼!”于夫人高声叫道。大殿门口突然出现九个手持玉盆的中年妇人,她们快步上前将席心围成一圈。

旁边早有几个下人将于斯拉到一旁,于斯带着怒气,挣扎着转头对于纪贤说道:“父亲,你不能这样对待心儿,你答应过我的,同意我娶心儿过门的。父亲!”

于纪贤稳稳的坐在上面一声不吭,片刻他突然起身负着手,头也不回的走出大殿门口。于夫人低头无声的轻笑,手轻轻一抬。

“哗啦啦——”一盆冰凉的水,朝着席心的面颊直直的砸了过来,席心被水流冲击得后退几步,踉跄的勉强稳住身子站住。还未反应过来,又一盆凉水迎面扑来,水中夹杂着颗颗红豆、绿豆……硬邦邦的砸在她的脸上、她的身上……一阵一阵的发麻,本来酸疼的身子此时彷佛酸麻到没有知觉。

轻烟软袖红衣裙被水浸湿,紧紧的贴在她娇小的身子上,凹凸有致。大殿之上居然无一人出声。

冰凉的水浸湿了她的长发,一缕一缕湿透了的头发紧紧的贴着,发梢尖尖流淌着一股一股的清水。席心用手推开眼前的头发,勉强睁开双眼。

稳坐着的人群,齐刷刷的看着她,漠然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洗礼!洗去她身上一切不高贵的因素。

她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她是一个清贫官吏家的女子。

她是一个低微的配不上于府的女子。

在他们眼里,他娶她,是给了她莫大的荣幸和恩宠。他们要用这一盆盆清水,彻底浇灭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何苦呢?难道这就是攀上枝头想当凤凰的代价?

“于斯哥哥——”咬牙低低沉呤,她瘦弱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如弱风中的残叶,无依无靠。

前后两盆水猛力冲击而来,将席心的身体一下子,冲到在地。她一阵眩晕,全身贴在地上,再无力起身,嘴角却扬起一丝微笑。

如果这纯净的水,能浇去她身上的屈辱,她的不洁不贞,那么尽情的浇吧!将肮脏的、丑陋的一切全部通通的,浇得一干二净。

水,清澈透明,却是世界上越洗越脏的东西,干净了别人,脏了自己。

“够了!”异口同声,于轩和于斯同时大喝出声。于轩身子一僵,立在原地。

只见于斯挣脱身边人的拉扯,上前一个飞身,旋转的身体用力踢飞所有的玉盆。水瞬间泼在空中如雨般倾泻而下,玉盆“叮叮当当”的摔在地上碎成千片万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颗颗豆子掉落在地弹跳起来,划出一条条水线……刚才还稳坐的所有人,都尖叫的起身躲到一旁。

于斯喘着气,红着双眼,对着那帮妇人吼道:“滚——”。惊吓得那九个妇人双腿颤抖着,连滚带爬的滚出大殿门口。

他一把抱起浑身湿漉漉的席心,她的身体原来这般轻盈,如一片浮羽轻轻躺在他的怀中。她紧紧咬住的下唇,已经乌青,泛着点点血丝。那张原本红润的小脸,此时毫无血色、苍白无比。

看得他的心如同刀割过一条长长的伤口,拉扯着的伤口,那般疼痛!他斯文俊美的脸,此时乌云密布,他紧紧抱住晕迷的她,大步急匆匆奔出大殿。

大殿里所有的人都一声不吭的默默离开,大少夫人叶曼雪回头轻轻的瞟了一眼自己的夫君——于轩,独自离开。

只留下于夫人和她身边的女子,一个身着绿色纱衣的女子。她微笑着开口道:“姨母,你这招也太狠点了,你看姨父和老夫人都看不过去,都离开了。斯表哥这下,可要恨死你了。”

于夫人长出一口气说道:“他恨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多这一次我也不在乎。话说回来,你这死丫头,我还不是为你出这口气,没看见你刚才偷笑的样儿,你瞒得了别人,还瞒得过你姨母我啊!”

绿衣女子一撇嘴说道:“我还以为斯表哥娶的新娘,有多美?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于夫人伸手一戳,戳在女子的脑门上:“是是是,哪有我们曼青小姐貌美如花。叶曼青,以后收敛点,看看你自己,哪里像个兵部尚书府小姐身份的样子?现在于斯已经娶妻,你就断了念想吧。这于府,以后你还是少来点。”于夫人说完摇摇头转身而去。

叶曼青揉揉脑门,恨恨的说道:“哼!我偏要天天来,我就不信,就凭她也能拴住斯表哥的心?”

叶曼青一甩手,追上于夫人而去:“姨母,等等青儿。”

第六章:师姐

席心安静的躺着,她能感觉到他抱着自己一路狂奔,他轻轻的换下她浸湿的衣裳,用干净柔软的棉布轻轻的擦着她身体上的水珠。

一下、一下、轻轻的拂过,温柔而仔细的拂过,一言不发。

眼泪在紧闭的眼睛中,轻轻的打转,始终还是没有流下来。

于斯沉重的呼吸在寂静的房间中,异常清晰。指尖轻触着如玉的肌肤,他的心在微微的颤抖。昨夜的美好,销魂……在指尖的轻触下,蜂拥而至。

脑海中随即,突然闪出那张倔强的、咬牙承欢的容颜,带着痛苦和不甘的眼泪。于斯咬咬牙,将手中的棉布狠狠一扔,起身快步走出房间。

“好生看着,不许任何人打扰三少夫人。”

身后那双秋水般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滴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他终究忘不了,那月下一幕,虽然,他们已经是夫妻!他还是不愿意看见,自己,被别人过的身体。

有一种错,是一辈子无法抹去的痕迹,就如锋利的刀,割过细细的手腕,伤口好了,可疤还在!

挥手抹掉那滴伤心,她冷冷的开口:“下来吧,上面待久了也累着。”

房梁上轻轻一跃,跃下一个清秀的公子,笑言道:“师妹的功力还是一点也没退步。大喜的日子,哭什么?”月白色的长袍一尘不染,致的五官让人过目难忘,尤其那双大大的,闪动着灵般的光芒的双眼,犹如灿烂星辰般褶褶生光。

“刚才那小白脸就是三少爷?那俊脸怎么拉那么长,不像一个娶妻的新郎,我怎么看着像一个丧妻的鳏夫?”满嘴的不满和抱怨。

席心抬头一望,轻轻叹口气道:“师姐,你怎么偷偷来这里,以你的身份,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走正门。”这个让她头痛师姐,两人站在一起,沉稳的永远是师妹——席心,浮躁的永远是那个年长的师姐——蓝灵。

女扮男装的蓝灵在房间内来回的走着,东西,口中啧啧称赞出声:“这宰相府的东西还真贵重,瞧瞧这个香炉,金子做的呢?师妹,你可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你以为我不想走正门?门口的那两条狗,死活不让我进。说什么今日宰相府谢绝会客。我可是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你这怜心阁。”

怜心阁——席心的心微微一动,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己身处在怜心阁,怜心阁——这是他为她而取的名字吗?

蓝灵没有注意到席心脸色的变化,而是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说道:“师姐,怎么才几日不见,你又瘦了,师父要是看见又该骂了。给,师父让我带给你的药。”

蓝灵将怀中的药包塞到席心手中:“师父说你新婚,让我早几日给你送过来。奇怪,十年来,你都是固定日子服药,嫁了人为什么要提前服用?”

席心脸色微微一红,低下头来轻轻说道:“师父,还说什么吗?”

蓝灵一拍脑袋,恍然说道:“差点忘记大事了,师父说,情况有变,让你暂时不要出手,等他消息。”

席心抬头疑惑的望着蓝灵:“什么变化能让师父,暂停计划?”

蓝灵摇摇头,说道:“师父没有详细说明,不过,他提了一句,好像是皇情势有重大变化。他现在也在静观其变。还有,师妹,临走时师父莫名其妙的让我问你一句:他告诉你的方法用了吗?”

席心震惊的抬头望着蓝灵,一头雾水的蓝灵。心中有一股无法言语的微微的感动,漫流着。

脑海中想起临走时,师父说:“心儿,你即将身为人妻,师父要告诉你,你的身体和常人不同。这十年来,师父已经尽全力保你的命,可是如此多的药草,却无法保证你新婚之夜的名节。如果……如果新婚之夜你未能落红,师父告诉你办法瞒过你的夫君。心儿,这不是欺骗,对于男人,这是最看重的事情。”

可是,她没有打算用师父的方法,从一开始就没有。

因为,她相信于斯,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和信任。他能接受自己,那也应该接受自己身体的缺陷,哪怕那其实并不是缺陷。

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上天和她,开一个如此荒唐的玩笑。

还未开口,却冒出一个陌生的男人,一个无法启齿的夜晚。

她朝蓝灵点点头,蓝灵微笑着轻轻松了一口气,说道:“担心死我了,师父说如果你摇头,就让我立刻带你回去。我可不想这么快回去。”

席心摇摇牙,沉思片刻才说道:“师姐,我想问你,师父有没有再派人到宰相府中来?”

蓝灵摇摇头,说道:“好像没有,师妹,十年来师父从来没有派你执行过任何任务。这次,我也十分奇怪,按理说,师父应该会派人协助你的。可是,据我所知,目前没有派出任何一人。”

席心没有立即回答,半响才说道:“那……有没有派男人……?”

话未说完,蓝灵抢先说道:“师妹,你今天怎么了?十年了,你难道还不知道?帝羽楼中除了师父这个帝羽楼王外,帝羽楼从来就没有一个男人。”

是啊!她真的糊涂了,帝羽楼全是女子。她怎么能怀疑,新婚之夜的男人,是师父派来的呢?自己怎么能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蓝灵把玩着桌子上面的一个金色的小巧的摆件,说道:“师妹,你这里这么多的好玩值钱的东西,正好我还不想回帝羽楼去,顺便你给我几个当盘缠吧。”

席心挥一挥说,淡淡的说道:“你爱拿什么就拿什么,全部搬走也可以。”

蓝灵往怀中一塞,笑道:“一个就够了。师妹,记得按时服药……”话未说完,半躺着的席心突然起身,一把拉住蓝灵,将她推到床后的壁橱边,用手轻挡在她的嘴边。

门“吱哑——”被推开,于斯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他缓缓的将碗放在桌子上,转身神情复杂的望着,站立在壁橱边的席心。

“心儿,你怎么起来了?”他微笑着。

席心暗自懊悔,刚才和师姐谈的太投入了,自己的听风辨声的功力一向是帝羽楼中最出色的,今天居然没有听见于斯走近房门口的脚步声。

恐怕是这两天的事情,折腾的自己丧失应有的警惕心。

她亦微微的向他一笑,说道:“我觉得有些冷,起来想找件衣裳。”

“哦!那我帮你找!”于斯快步上前。

“不用,夫君,我已经找出来了。”席心随手抽出一件衣裳,披在身上,挽着于斯来到桌边:“夫君,这是什么?”

她引开他的视线。

“姜汤,驱寒的,你趁热喝!”于斯淡淡的说道,将手从席心手中不露痕迹的抽出来,身子微微转过去,眼角的余光望着壁橱。

在门口他早就听见,房间内微微有人说话的声音,推门进来,却只有心儿一人。

看她的神色,她在努力掩饰,掩饰不愿让他看见的东西。于斯突然一眼瞥见壁橱边,一双男人的靴子,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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