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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伊莲把塑料布轻轻揭起,下层的药糊仍然有着些许的余温。伊莲逐一用棉布拭去,然后就着温水将林可欢的双擦拭干净。

卡扎因眼看着林可欢昨晚肿硬若石球的浑圆,现在又终于柔软下来,随着伊莲的动作而轻微的晃动,悬吊了一整夜的心才算稍微安定了一点。怀里的人这个时候也慢慢睁开眼睛,虽然依旧疼的皱眉,但是意识和神却似好了一些。

林可欢身子虚软,对视卡扎因的双眸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在看到身旁跪坐着的接生女人时,显出了一片茫然的神色。

卡扎因来不及说什么,伊莲已经拿着一个半圆形类似角梳一样的工具,重新靠过来。伊莲同样的说:“你抓好她。”

林可欢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觉得身体被巨大的重力所环绕,惊惧之下,眼看着伊莲左手托住她的一侧房,右手就用什么东西在房上方沿着外缘向头重重捋过。钻心的疼痛再次击倒了她,就如同前的柔软被活活切割开一般的痛楚,令她分外的难以忍受,她大声惨叫,出于本能的挣扎。然而身躯早就被卡扎因紧紧固定住,她无处可逃,眼泪泉涌般的溢出了眼眶,修长的腿用力踢蹬着,居然踢中了地桌,力气之大,将上面的火油灯和木碗统统震倒了。

伊莲赶忙放下手里的工具,先把灯和木碗扶起来。

疼痛还在持续,林可欢哭着喊:“不要碰我,不许再碰我……”

卡扎因贴上林可欢的脸颊,俩人的脸都是湿漉漉的,眼泪和汗水全都混在了一起。卡扎因柔声安抚剧烈颤抖的林可欢:“乖,她在给你治病,忍忍就不痛了。不治怎么行呢?你会更痛的。” 他的双眸里全是深深的不舍,看着她痛苦,又知道这些痛楚全是因他而起,他只能极力隐忍着激烈的情绪。

林可欢疯狂的摇头:“我不要,我好痛,走开,你们都走开。放开我,放开我……”。言语中分明就像个小孩子。卡扎因知道他的小猫是痛极了才会如此失去理智的。他虽然心痛的要死,可是他更害怕小猫为此而送命。他更紧的环抱住小猫,然后用眼神儿示意伊莲继续。

伊莲叹气,又拿起半圆形的木箅子,重复刚才的动作。其实木箅子的齿尖一点都不锋利,相反都是圆珠样的构造。齿缝间的间距也很宽,大约有个一公分左右。它的功能主要是促进血循环,帮助疏通堵塞的腺管。如果用它划过普通的肌肤,多数人只会觉得痒痒,可是换在林可欢肿痛至极的部,又必须带着一些力气的使用,就无异于真的变成酷刑了。

林可欢又开始挣扎,哭叫着试图扭动被卡扎因牢牢控制的身体,可惜只有头可以自由的摆动,连双腿也被伊莲压住了。剧痛之下,林可欢失去理智的干脆偏头一口咬在卡扎因健硕的大臂上,呜咽着狂流眼泪。卡扎因也是立马疼的倒抽口气,但是马上就咬紧牙关忍耐,能够跟小猫一起痛,对他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伊莲很有次序的环着林可欢的双作疏导,务必每次都从外缘直达头。随着一次又一次细密的箅过,林可欢的两侧浑圆都变的微红,布满交错的红道儿。两个头也先后泌出了少量深黄色的脓汁。

林可欢一直疼得浑身颤抖,一身一身的出冷汗,呜咽声让人不忍耳闻。卡扎因的胳膊早已经开始往下滴血,林可欢的牙尖深深嵌入他的肌里。卡扎因极力忍耐,纹丝不动。

伊莲看到了效果,对于第二步治疗也感到满意,她俯下身子,张嘴就要含住林可欢的一侧头。卡扎因吃了一惊,忙用另一只手拦住了伊莲,问道:“你干什么?”

伊莲抬起头说:“我要帮她吸,你看已经通开一些了,有少量的汁流下来,可这远远不够,必须要全部吸出来才行。”

卡扎因毫不犹豫的说:“让我来。”他俯下头,小心的含住一只头,轻轻的吮吸,有些体一滴一滴的慢慢落进嘴里,似乎还隐约带着甜味儿。伊莲在旁边说:“吸出来了吗?如果还是滴的慢,就用力些。吸出来的要吐掉,她堵了这么久,汁都不干净了。”

林可欢这时松开了牙关,扭过脸庞,泪眼朦胧的近距离看着为自己吸的卡扎因。卡扎因一口都没吐,全部咽了下去。然后微微加大了吮吸的力气。林可欢又感觉到严重的疼痛,气恼之余,不管不顾的又扭头咬住了卡扎因的胳膊,只不过这次又换了个地方。

卡扎因用点小力气吸,林可欢就使劲儿咬。卡扎因痛不可当,心里苦笑,嘴里却不敢放松。片刻后,终于觉得汁不再是滴落,而是比较顺快了,这才松开头。果然,一股极小的淡黄色的细流从这侧头流下来,然后就是快速的嘀嗒起来,顺着浑圆流到身上。

卡扎因又去吸另一个头。十几分钟后,另一个头的情况也和这边差不多了。

伊莲彻底松口气,一脸疲倦的说:“这样就好了。你尽量多帮她吸一吸,我明天再来。”

卡扎因听她这么一说,才想起伊莲已经忙活了一整宿加一个早上,超过十几个小时了。他赶紧道谢,从袍子口袋里掏出一卷钞票,连数都没数就全递过去。伊莲大吃一惊,她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钱,下意识的就摇头,本不敢接。

卡扎因说:“你只管拿着好了,以后还要请你一直帮忙照顾她。”

伊莲仍然摇头,卡扎因想了想,单手将钞票分开一半儿,递给伊莲。伊莲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一脸的感激。又嘱咐说:“千万别让她劳累,多让她休息。心情……也尽量保持愉快。”

卡扎因看着仍然咬住自己胳膊的小猫,终于露出第一个笑容:“好,我知道了。”

伊莲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临走说道:“那我明天再来。”

尖锐的疼痛已经消退,林可欢松开口,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卡扎因的怀里。卡扎因本不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只是用力搂住林可欢,内心是失而复得后的激动,他当时真的吓坏了,真怕就此永远的失去小猫。

相比之下,林可欢却显得平静和淡漠,除了身体仍然不舒服外,她对面前这个男人也有些灰心了。在反复经历了磨难和痛楚之后,她觉得好累,发自内心的疲倦。

卡扎因低头亲吻林可欢的脸颊,温柔的说:“还痛不痛?过两天就会好了,别害怕。”看见林可欢半天没反应,又说:“饿了吧?我让仆人给你端粥去,这两天先吃一点清淡的,好不好?”

林可欢半天才说:“宝宝呢?我想见宝宝。”卡扎因马上说:“喝了粥,我就让人把宝宝抱过来。但是你看一会儿,就得乖乖睡觉。伊莲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还在生病,不能够劳累。我已经找到人看宝宝了,他被照顾的很好,长得很快,你不用担心。”

林可欢又掉下泪来,虚弱的说:“我要自己照看宝宝,我不累。”卡扎因抱紧她,语气坚决:“现在不行,等你彻底恢复健康再说。何况,你现在也不能喂,过两天再说。”

林可欢又失望了,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卡扎因。卡扎因扬声对门口喊道:“把早饭拿过来放在门口,让大嫂把孩子抱过来。”

林可欢倏的睁开眼睛,就要坐起来。卡扎因扶着她,将她撕破的前襟略的在前围拢,遮掩住口,让她靠坐在自己身前。林可欢也确实没有多少力气,只能依靠着卡扎因。

仆人和大嫂先后到了,仆人把托盘依旧放在外间的地上,就退出门口守着。大嫂怀抱着小婴儿快速走进内室。

林可欢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伸出双臂探身向前,虽然又引发了部的疼痛,却咬牙忍住,不表现出丝毫的端倪。

大嫂看着卡扎因,得到后者颔首后,把孩子递给了林可欢。

林可欢紧紧抱住小宝贝,贴上自己的口,冷汗薄薄的沁满额头,她也顾不上了。只是一遍一遍细细的打量宝宝,再也舍不得调转视线。几天没见,宝宝又变样子了,长大了不少,小脸也长开了。看起来是刚刚睡足吃饱,心情很好的样子,乖乖的不哭也不闹,小圆眼睛虚看着前面,也不知道小脑袋里正想着什么。

林可欢把脸贴上宝宝的小脸儿,孩子身上熟悉的香味儿立刻窜入鼻腔。林可欢的眼睛湿润了,闭上眼睛不断的深呼吸着,眼泪不知不觉的滴下来。

大嫂也是自己生养着孩子的,看到林可欢现在这个样子,竟也觉得她好可怜,虽然她在听闻了传言之后,也是一度的愤怒于这个女人的不贞洁,但是,看到她受到的惩罚,尤其是不能与自己的骨团聚,不免也起了恻隐之心。

卡扎因看着这一切,心里更不是滋味儿。现在再回头想想自己愤怒冲动之下,作出的惩罚决定竟是多么的残忍,更别说给小猫不论是神上还是身体上都造成了多么大的痛苦和伤害。

内疚之下,卡扎因动情的低头亲吻小猫的额头,希望可以安慰她,却意外发现小猫一直在出冷汗。

卡扎因马上探手扶正林可欢的身体,圈过她重新半躺进自己的怀里。示意大嫂接回孩子。

林可欢立刻睁开眼睛,就是不肯松手,眼泪汪汪的拒绝:“不要抱走他,不要抱走他。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的。你放手,你放手。”随着自己胳膊的用力,牵扯到部的疼痛,忍不住皱眉,冷汗出的愈发多了。

卡扎因马上说:“不抱走,不抱走,只是让她先帮你抱一会儿。你现在很疼,对不对?你不能再抱着他了,这样会影响你的身体。乖,我们先吃点东西。我保证,一直让你看到孩子。”

林可欢仍然摇头,就是不撒手。卡扎因有点着急,只好威胁:“你要是不听话,身体恢复不了,我就再也不让你见孩子了。”

林可欢一僵,咬住下唇,眼泪掉的更凶更急。卡扎因沉声说:“把孩子给大嫂。”

大嫂又来抱,林可欢僵持了十几秒钟,慢慢松开了手。

第 67 章

林可欢放下胳膊,前是一跳一跳的钝疼痛,再想抬手,竟然做不到了。她专注的一瞬不眨的牢牢盯住大嫂怀里的宝宝,对卡扎因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一点都没听进去。

卡扎因轻轻把林可欢放倒,让她枕着枕头侧躺下,自己快速起身很快就把托盘端过来放在地桌上。里面果然是两碗白粥加着几样清淡小菜。

卡扎因重新把林可欢扶起来,搂抱在怀里,然后舀起一勺粥喂给她。林可欢依然只是看着孩子,对他的动作无动于衷。

卡扎因为了让小猫安心,吩咐大嫂说:“你也坐下来吧。离我们近点。”

大嫂果然抱着孩子跪坐在俩人的旁边。林可欢又想抬手去小宝宝的小嫩手,可是胳膊稍微一动,她就疼得浑身一颤,胳膊旋即落回到身侧。

卡扎因急道:“别动。又疼了吧?乖,先把身体养好,妈妈要是病倒了,还怎么照顾宝宝呢?”

最后一句话倒是打动了林可欢,她依然看着孩子,却慢慢张嘴把勺子里的粥吃到嘴里。卡扎因松了口气,一口接一口喂着,中间穿着小菜。很快,粥碗见底。

卡扎因又拿近另一碗,林可欢却摇头。卡扎因说:“那就等会儿再吃。”

这时,小家伙开始哭闹起来,大嫂赶紧说:“可能是饿了,我去外间喂喂他。”

林可欢的部也是胀痛不已,她挣扎着说:“让我喂,让我喂喂他。”卡扎因抱着她,安抚她说:“伊莲不是说,你的水堵在里面时间太长不干净了吗?万一宝宝吃了不舒服怎么办?明天你再喂他吧,好不好?”

林可欢停止了挣扎,呆呆的看着兀自哭闹的宝宝,心疼不已,不再说一个字。卡扎因马上使个眼色给大嫂,大嫂走到外间迅速解开衣服给小婴儿哺。

哭声马上就停止了,林可欢松口气,软软的靠在卡扎因的怀里,自己的口又开始疼痛,林可欢蹙眉,却不愿意当着卡扎因的面按揉它们,只是忍着。

卡扎因却已经想到了什么,他分开林可欢的前襟,果然看到两个房又鼓胀坚挺着,头处嘀嗒不断。卡扎因说:“我再帮你吸吸,你忍着点,或者,你仍然咬着我吧。”说完就把右胳膊伸到林可欢的嘴边。

林可欢脸色有点发红,偷看了一眼蜜色肌肤上两组深刻而狰狞带着干涸血迹的牙齿印儿,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卡扎因知道小猫不好意思了,忍不住眼底有了些笑意,他俯低头,就如同早上做的那样,帮林可欢两侧房逐个吸。

小婴儿显然比爸爸的速度快,自己吃够了,就合上眼睛呼呼大睡。大嫂在内室门口无意看到里面的情景,一时也红了脸,依旧退出来,就坐在外间看着孩子。

大约二十分钟后,才听见里间卡扎因的声音说:“好点了吗?还特别痛吗?这里好像还有硬块儿,明天让伊莲再疏通一下。”片刻后,传出林可欢的声音,却是在问外间的自己:“大嫂,宝宝吃饱了吗?”

大嫂赶紧回答:“吃饱了,夫人。他已经睡着了。”林可欢马上说:“你把他抱进来吧。”大嫂刚站起来,就听卡扎因说:“你也先睡一觉吧,你太虚弱了,睡醒才许看他。”大嫂只好停下步子。

林可欢从来没有这么坚持过:“我要看到他才睡得着。”卡扎因无奈,只好说:“大嫂,你把孩子抱进来吧。”

熟睡的婴儿被轻轻放在了林可欢的身边,林可欢侧躺着,轻轻握着儿子的一只小手,就那么看着他。渐渐的抵挡不住沉重的睡意,慢慢闭上眼睛,沉入了梦乡。

一直看着她们母子的卡扎因,这才从地桌边起身,悄悄走到外间,让大嫂进来把孩子抱走。然后自己也躺下来,小心的环上林可欢的腰,闭上了眼睛。他也实在累了,如今心情一踏实,很快也睡着了。

林可欢是在下午被部的胀痛痛醒的,她一睁眼没看到孩子,立刻大叫:“宝宝呢?宝宝呢?”就要挣扎着起来,却因为痛,又倒回去。

卡扎因一下就惊醒了,赶紧抱住林可欢说:“别急别急,我们都太累了,我担心我们都睡着了,没人看着宝宝,就让大嫂先抱走了,你别急,我马上让她给你抱来就是了。”

林可欢安静下来,下意识的托住自己的。卡扎因说:“又痛了?我帮你吸。”林可欢不置可否,放下手臂。卡扎因俯下头去……

婴儿很快就被抱来,但是一直在呼呼大睡,林可欢就侧躺着,看着宝贝儿子的睡相发呆。房间里只有大嫂坐在一边陪着她们母子,卡扎因安排林可欢躺下后,就暂时离开去见扎非。

扎非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等着弟弟。卡扎因一进来就迫不及待的问:“那个混蛋开口没有?他是怎么说的?”

扎非说:“他今天刚刚能张嘴把话说的清楚点,不过,又被我揍的一颗牙都不剩了。他说他从来没有碰过可可,因为可可一直都抗拒他,而他也不想勉强可可。不过,被我们痛打,他也不冤枉。因为那个混蛋居然欺骗可可,说我们都战死了,还让仆人谎称在总统府前见到了我们的人头。那个仆人自己也承认了,也被我暴打了一顿。”

短短几句话,就让卡扎因变了脸色,虽然他早就愿意相信可可是清白的,却始终无法克服自己的猜忌,心里总盘绕着一个死结。他总觉得,可可如果真心爱自己,就不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接受奇洛照顾她们母子,她应该无论如何的都一心只等着自己回来。他现在才知道,这中间原来竟还有着这么大的一个误会,都是奇洛搞鬼,才让可可以为自己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想必,她是为孩子考虑才不得不接受奇洛的。

卡扎因咬牙,紧握双拳扭头就走。扎非一把拉住他:“你干吗去?”卡扎因说:“我要亲手杀了那个混蛋。他害惨了可可了。”

扎非没有松手,反而把卡扎因拉到地桌前坐下来。扎非说:“我也恨不得立马就宰了他。可是,你不想让可可认识到那个混蛋的真实面目吗?他如果死了,他干的那些勾当,就全都变成我们陷害他的了。那天可可的反应你也见到了,她还一直把那个混蛋当成大恩人呢,可可能相信我们说的吗?这次,我非要奇洛当着可可的面自己说出来不可,我倒要看看他自己还有没有脸面活下去。”

卡扎因深深吐口气,心里依然堵的难受。他都做了什么啊?居然让可可受那么大罪。扎非说的都对,可是真相对可可而言难道不是另一种打击吗?他内心又陷入新的矛盾中了,到底要不要告诉可可呢?

林可欢眼看着小婴儿在睡梦里都做出吮吸的动作,口又是一阵胀痛,下意识的就用手揉了揉。大嫂轻声的说:“是不是很痛?要不等他醒了,你喂喂他吧。”

林可欢一直恼恨卡扎因抢走宝宝,对这个大嫂也没有好感,这半天,本看都不看她一眼。这时忽然听到对方这么说,倒是吃了一惊,反而为自己不友好的态度有点不好意思。

她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却很快又有点苦涩的说:“我还是明天再喂他吧。”想了想,这个大嫂看起来心肠还不坏,于是又恳求的说:“大嫂,以后能不能请你多抱孩子过来。我……我说话……不管用……那个……如果不让我带宝宝,至少,你每天都过来,让我见到宝宝。”眼圈已然红了,声音哽咽起来。

大嫂心里也是不忍,叹口气说:“其实,也不怪你家老爷心狠。实在是,你做的事……太不好了。你家老爷对你够好了,如果换成其他人家,那个女人早就会被处以‘石刑’了,可是,你家老爷丝毫都没为难你,看到你生病还急得什么似的。”

林可欢一头雾水,自己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哦,是指她和奇洛在一起吗?可是自己明明是清白的。林可欢不想解释,只是好奇:“什么是石刑?”

“就是被族人活活用石头砸死。”大嫂不以为然的说。

林可欢毛骨悚然,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怎么……怎么……可以这么野蛮……残酷?”

这回轮到大嫂惊讶了,野蛮?残酷?

卡扎因正好打开大门走进外间,林可欢的话全都听到了。他走进内室,大嫂正要再说什么,卡扎因说:“大嫂,你先回去吧。”

林可欢下意识的就抓紧了孩子的襁褓。大嫂果然靠过来想抱孩子,林可欢开始掉眼泪。

卡扎因说:“今天你得好好休息。明天只要你能喂了,以后白天就不让孩子离开你了。但是如果你身体不恢复,你就别想带孩子。”

大嫂抱走了宝宝,林可欢一直不舍的看着她们离开。

卡扎因坐下来,撩开林可欢的衣襟,轻轻触她的双:“还疼不疼?这里还是有硬结啊。”

林可欢闭上眼睛沉默着。

卡扎因在林可欢的对面也侧躺下来,环住林可欢的腰。林可欢翻身背冲着卡扎因,卡扎因一点都不气恼,向前挪了挪,干脆从后面把林可欢搂进怀里。

“小猫,怀着宝宝的时候,一定很辛苦吧。”卡扎因在她耳边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

林可欢不知道卡扎因怎么突然会问这个,难道还在试探自己和奇洛的关系吗?她想了想才说:“也不是很辛苦,那个时候,觉得宝宝是自己的希望,也就不觉得有多苦了。”

卡扎因似乎极轻的叹口气,然后才说:“是我不好,我应该陪在你身边,亲眼看着儿子出生,好好照顾你们母子的。这样,你就可以少受很多苦了。”

林可欢心里惊骇,他到底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自己已经见识过他太多残酷的一面,他到底在暗示什么?

卡扎因沉默了片刻,林可欢心中益发的不安。想来想去,还是说清楚的好,林可欢轻轻的说:“我和奇洛医生是清白的。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卡扎因马上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一切都是奇洛的错。”林可欢摇摇头:“奇洛医生是个好人,你不要误会他。”随即神色就黯淡下来,淡淡的说:“我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反正人已经死了。是我害死了他。”再不开口了。

卡扎因又叹口气,只是紧紧搂住林可欢,也没有再说什么。

晚饭后,卡扎因又帮林可欢吸了一次,林可欢觉得部轻松多了,胳膊也能抬起来了,真的是大有起色。

时间渐晚,卡扎因让小猫躺好,自己起身离开。林可欢听到木门关闭的声音,全身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早点睡着吧,明天就可以见到宝宝了。

几分钟后,木门却又被打开了,卡扎因竟然端着木盆走进来。林可欢诧异的看着他,卡扎因微笑着帮她褪下裙子,将毛巾浸湿拧干,然后温柔的帮她擦脸,擦拭脖子,然后是前、手臂和后背。最后又换了一盆水和毛巾,帮她擦拭下身和双腿双脚。

汗腻腻的身子一下就清爽多了,林可欢虽然很舒服,心里却是更加疑惑。是卡扎因看到自己生病而内疚了吗?卡扎因又找出干净的新裙子给林可欢换上,然后说道:“等我一下。”

几分钟后,卡扎因也神清气爽的换了一件长袍回来,拥住林可欢说:“睡吧。夜里要是胀的难受,就叫我。”

林可欢满腹疑问,却无法问出口,只能任由他搂着,直到俩人昏昏睡去。

第 68 章

伊莲一吃过早饭就来看林可欢,正好,卡扎因把最后一口白粥喂进林可欢的嘴里。

伊莲细细触林可欢的双,里面仍然有些小结节,但是疼痛和肿胀都消除了大半。伊莲不由得暗叹这个女人恢复的真快。她哪里知道,林可欢的心情和心理作用是她神速恢复的至宝。卡扎因既然答应了,只要恢复就可以哺并且亲自照看宝宝,林可欢哪里还肯再病下去?

伊莲说:“只是些小疙瘩了,只要一直喂,保持汁通畅,它们很快就会消失的。我看也不用再敷药了,只拿热毛巾湿敷一下就可以了。”

林可欢也好害怕再受昨天那样的苦楚,立刻点头。卡扎因马上让仆人准备热水。

伊莲用毛巾给林可欢敷了三、四回,直到双发红,汁也从头不断嘀嗒而下,才说:“可以了,不如让婴儿来吸吧。”

林可欢马上看向卡扎因,眼神里尽是急切。

小宝宝很快就被抱过来,含着妈妈的头滋滋有味的吃起来。林可欢眼睛湿润,仍然感到部疼痛,却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宝宝吃的心满意足,开始眼睛还瞪的滴溜圆,然后就眯缝成一条线,最后全然合上,嘴里还叼着头就睡着了。

林可欢宠溺的看着儿子,怎么也看不够。虽然昨天已经见到,可是小宝贝长的很快,似乎一天一个样儿,每天都有变化。随着小脸儿的日渐长开,儿子的脸型和五官轮廓也愈发清晰致起来,细看之下,俨然已经有了点卡扎因的影子。林可欢心念蓦的一动,下意识的就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卡扎因,毫不意外的和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她们母子看的卡扎因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卡扎因眼神温柔,轻轻抚过林可欢沁出薄汗的额头,将湿濡贴在脸颊上的几发丝,勾置于她的耳后。

林可欢收回视线,重新低头看着睡熟的宝宝,心里恻然。她似乎有点明白了昨晚卡扎因为自己擦身等等一系列奇怪的举止是因何而来了。卡扎因只怕是看出了宝宝长得像他,才终于肯相信宝宝是他的儿子,也才会重新对自己温柔的吧,如果宝宝能够早点长大,或者他能够早点看出来,是不是奇洛医生就不会死了?一想到这里,林可欢又是一脸黯然。

卡扎因看出了林可欢的忧郁,她的表情令自己不忍。他揽过林可欢到自己怀里,柔声问:“累不累?放下他,你也躺一会儿,好不好?你也还要多休息,身体才能彻底康复。”

林可欢摇摇头,仍然只是看着怀里的孩子出神。卡扎因以为她仍然担心自己把孩子带走,微笑着把她拥紧,安慰她说:“那好,你就抱着他,我抱着你,你和宝宝都在我怀里睡。”

林可欢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晚上林可欢依然不肯让大嫂把孩子抱走。卡扎因顾虑林可欢的身体,不愿意她夜间劳累,却也舍不得再让她哭得眼泪汪汪的,最后只能让步,一家三口终于睡在了一块儿地毯上。

小宝宝早就吃饱睡得香了,林可欢也安心下来,侧躺着看着儿子。卡扎因则躺在林可欢的身后搂着她。片刻后,卡扎因轻轻吻上林可欢的后脖颈,在那里留下细碎的吻。

林可欢身子一僵,然后就闭上眼睛,没有反抗,却也不给予丝毫的回应。卡扎因渐渐停下动作,重新躺回去,只是更紧的搂住林可欢,轻轻叹了口气。他能明显感觉得到,他的小猫对他的冷淡,再也不复过去的依恋和激情。他内心焦躁,却又无奈,他知道是自己先伤害了小猫,他现在除了努力弥补,和耐心等待以外,不敢再有丝毫的强迫。

林可欢也听到了那声叹息,内心也是痛楚的,卡扎因现在对她的好,她能感受的到,过去对她的好,她也没有忘记过。可是,她觉得很累,厌倦一切的那种累。她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已经被打破的那种信任,即便随着真相大白,得以恢复,可是又能够维持多久?就算卡扎因现在相信了儿子是他的,可是将来如果再有什么风言风语,只怕他依然会再次的怀疑自己。林可欢已经一次又一次反复领教了感情的脆弱和不好维系,并且屡次为此受伤害。在苏毅那里是这样,在这个落后的地方,碰到了卡扎因竟然还是这样。在百般煎熬、身心俱疲之后,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孤单的生活下去,哪怕是艰辛的独立抚养孩子长大,也不愿意再依恋和接受任何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卡扎因愈发的体贴和温柔,从林可欢到婴儿,从饮食到睡眠,事无巨细决不假他人之手,必一一过问亲力亲为。眼看着儿子一天天的长大,容貌也跟自己越来越像,再加上日夜照看相伴,卡扎因对小婴儿的感情日益加深,父爱已经全部激发出来。在林可欢吃饭或者因为疲倦而短暂补眠的时候,他就一直抱着儿子,哄他,逗他,带他晒太阳。林可欢默默的看着,虽然依旧面色如水,沉静无波,内心里却无法再保持淡漠,开始泛起一点点的涟漪。

这日午后,卡扎因抱着吃饱却一反常态不肯睡觉的儿子走出大门在小院儿里晒太阳,他来回溜达,然后给儿子哼唱家族古老传颂下来的小调。婴儿的哭声渐渐小了,小宝宝噙着眼泪看着父亲,一时忘记了哭泣。卡扎因笑着说:“这就对了,宝贝儿。我们乖乖的,爸爸陪你玩儿,让妈妈睡会儿觉,她很辛苦的。”

话还没说完,婴儿又哇的大哭起来。卡扎因再赶紧哼唱小调,居然也不管用了。不管他怎么哄,又是溜达,又是摇晃的,小婴儿自始至终的一直哇哇大哭。哭声一直传入屋里。

短短两分钟,林可欢就躺不住了,她坐起来,快步走出土屋,在院子里接过孩子,轻轻的说:“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没吃饱啊?还是病了?”边说着,把脸颊贴上宝宝的额头。

卡扎因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然后就是扎非手下的几名军官边走边殴打推搡着两个人从院儿外经过。混乱中,尖利的求饶声清晰的传进卡扎因和林可欢的耳朵里,竟然格外熟悉。林可欢浑身一颤,惊骇的看着卡扎因,一脸的不敢置信,然后抱着孩子就跑出了院子。卡扎因急忙追出来。

卡扎因追上林可欢拉住她,林可欢的注意力都在前面被打倒在地的其中一个人身上,反手就要挣脱卡扎因。卡扎因只好向那些军官大喊一声:“住手!”

军官们立刻就停下来,一齐看着卡扎因。地上的两个人蜷缩着,浑身是伤。

卡扎因已经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军官马上说:“奇洛和他的仆人先装死,然后趁送饭的人不备,逃跑出来,我们刚把他们追回来。”

林可欢喃喃的说:“奇洛医生?”

林可欢就要走过去,卡扎因一把抓紧她。林可欢扭头瞪着卡扎因:“你放手。这是怎么回事?奇洛医生他还活着?”

卡扎因咬牙说道:“我本就没杀他。我想有些事你应该知道了。”说完,对着军官们说:“把他们带过来。”然后拉着林可欢走回院子。

奇洛整个儿人都干瘦憔悴的脱了形,鼻青脸肿着,从头到脚旧伤叠加着新伤,破烂勉强遮体的脏袍子本掩盖不住浑身的青紫。

婴儿还在啼哭着,卡扎因挥手招来一个军官,吩咐说:“你抱他去那边的土屋,交给大嫂照看一会儿。”说完从林可欢怀里接过孩子,交给军官。

林可欢呆呆的看着奇洛,虽然为他仍然活着而高兴,却更因为卡扎因他们的残暴而愤怒。奇洛一直趴在地上,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林可欢他们一眼。

卡扎因冷冷的说:“奇洛,你当时是怎么骗可可的?你为什么要骗他?”

奇洛浑身轻微颤抖起来,一脸羞愧。

林可欢迷惑的看了一眼卡扎因,然后慢慢蹲下身子,看着奇洛温和的说:“奇洛医生,能看到你还活着,我真高兴。”

奇洛似乎愈发的羞愧,干脆双手捂在脸上。

卡扎因冷笑:“怎么?你当初敢做,现在却不敢说吗?”

奇洛依然没有开口。

卡扎因转向奇洛的仆人,声茬色厉的喝道:“那么你说!”

仆人早就被打怕了,这时浑身抖得就像筛糠,颤声说:“不关我的事啊,是少爷吩咐我这么说的,我只好照着说了。”

卡扎因冷哼:“说清楚了,奇洛让你说什么?你是怎么说的?”

“少爷让我说,我在总统府门前看到了……看到了你们的人头。我就……就照他的意思说了。”

“那么你实际看到了吗?”

“没有,我……我……其实本没有到过总统府的门前,更没有看到什么人头。”

林可欢已经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她脸色有点发白,却丝毫没有怒色,只是看着奇洛,轻轻的问道:“奇洛医生,这是真的吗?你真的让仆人来骗我吗?为什么?”

奇洛这个时候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林可欢,仿佛豁出去了一般的说:“我喜欢你,可可。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欢你、佩服你。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永远的照顾你。”因为牙齿都已经脱落,话音不是很清楚,但是在场的人都可以听明白。

卡扎因脸都快青了,上去就踹了奇洛一脚。奇洛这次死咬着牙,没有发出惨叫。

林可欢起身拦住卡扎因,迎视卡扎因怒气冲冲的双眸。卡扎因看了林可欢两秒钟,深吸口气,忍耐住了。

林可欢重新蹲下身子,柔声说:“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照顾我,尤其是把我从监狱里救出来。你走吧,我们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说完又看向卡扎因说:“放他走吧。他总归还是救了我,否则我早就可能死在监狱里了。”

卡扎因没想到林可欢能够如此平静的对待奇洛欺骗她的真相,深深的看进林可欢的双眸,那里面有脆弱,有悲哀,还有更多的竟然是疲惫。卡扎因蓦的心里一疼,下意识的就点头了。

奇洛和仆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够死里逃生,尤其是奇洛,他大声叫道:“可可!”

林可欢面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慢慢站起身来,走回土屋。卡扎因惦记着林可欢,怒道:“快滚!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们。”然后也匆匆走回屋子。

林可欢坐在地桌边,看着手里自己曾经写下的急救方法,有些发呆。卡扎因随后走进来,林可欢说:“你把这个拿给他吧。”

卡扎因面色不愉,可是不想再刺激林可欢,只得咬牙走出去。林可欢深深吐出一口气,虚软下来趴在桌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 69 章

卡扎因再回来时,已经先去大嫂那里把孩子抱了回来。他抱着宝宝在林可欢身边坐下来,一手轻轻抚过小猫柔顺的简单束在一起的长发。林可欢睁开眼睛抬起头来,看着卡扎因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这个久违了的笑容很轻,很淡,却令卡扎因感到微微的心安和说不尽的心疼。他静静的凝视林可欢,然后情不自禁的用手指描绘对方依然美丽清秀却已然透出疲惫的眉眼,久久都不舍得放下手。

林可欢任由他摩挲自己的脸颊,然后调转视线,落到了宝宝的睡相上,笑容立刻就加深了。她探出双手,把孩子接过来,抱进怀里。

卡扎因轻轻的说:“对不起,小猫。我让你吃了很多苦。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会好好补偿你们母子,给你们幸福。”

林可欢眼睛酸胀,立刻盈满泪水。她赶紧俯头贴上宝宝的小脸,掩饰着不让卡扎因看到自己的眼泪。

卡扎因哪里会看不到,他挪近母子俩,把她们都搂进怀里,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如同发誓一般的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你掉一滴眼泪。”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呢,他知道可可一定会相信他的。

林可欢已然泪如雨下,她不是不相信卡扎因的话,而是自己已经没有了再爱他的力气。

奇洛彻底的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即使是在几十年后,哈雷诺的族人们也再没有人见过他。扎非只是在刚听说他被可可放走时,有点责怪弟弟心软,太便宜了那个混蛋,然后也就不在意了。

日子还在继续,林可欢一心一意的照顾儿子,卡扎因则是一心一意的照顾母子俩人。对于可可还是无法热情的回应自己的爱抚和亲热,卡扎因一直都是宽容和有耐心的。目前,他仍然保持每晚只是紧紧拥住她同眠,而没有强迫她哪怕一点点。

一晃,小宝宝已经出生满两个月了,个头长大了不少,能吃能睡非常健康。林可欢的身体和神状态也恢复的很好。在这种情况下,扎非和卡扎因决定按照原来的计划,离开这里,启程去边境,然后想办法与父亲会合。

村落里的村民已经跟他们混熟了,看到他们离开,也都纷纷出来送一程。卡扎因已经为林可欢准备了当地村妇们常穿的普通布罩袍和头巾面纱,把林可欢打扮的与当地妇女没有任何的不同。他一直紧紧护在林可欢的身边,并且亲自抱着自己的儿子,以行动来表明可可是不容许他们轻视和侮辱的。

村民们一直以来都因为扎非他们的温和和慷慨而对他们很有好感,看到卡扎因如此明显的保护意味,自然不会为难林可欢,倒是有个别脑子转得快的人已经猜想到可能有什么误会在里面了。

扎非慷慨的表示,他们自己所有住过的几处新土屋,都送给这里的村民,他们可以任意自由支配。其中帮助他们喂养宝宝的那对夫妇所住的土屋,也送给了他们,以表示感谢。

一行人终于离开了村落,开始向边境进发。毕竟又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沿路的村落里,重新能够看到少数的流民定居下来。倒也方便混迹他们当中,而不显突兀。他们依然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只是快临近边境城市时,因为道路上的政府军的士兵明显增多,才恢复了过去那种夜间赶路,白天休息的方式。

扎非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和小弟小时候一个模样的小侄子,一路上带着军官们对他们一家三口都时刻保护着。很多次在休息时和小弟闲聊,都会提到父亲如果见了这个小东西,一定会高兴的睡不着觉。卡扎因每次听着都忍不住微笑,自从自己当了父亲,日夜辛苦的照料孩子,对父亲的感情似乎也有了微小的变化,他也希望尽快见到父亲。

终于在十几天后,他们回到了边境的难民营地。这里的难民已经少了三分之一,有的顺利逃到了对面的国家里,有的则选择返回家园。而剩下的这三分之二的人,却因为惰和观望的念头而依然在这里摇摆不定拿不定主意。

扎非他们也混迹于他们当中,在破烂帐篷里住了一夜,到黎明时分,扎非手下的几个军官就已经把边境线现在的情况得很清楚了。如今的边境线比起两个月前更加的松怠,尤其在夜间很容易穿越。

扎非和卡扎因商量,决定今夜他们就行动。但是他们都担心的一个问题是可可和孩子怎么顺利过去。卡扎因回到帐篷里,犹豫着把情况跟林可欢说了一下。林可欢果然也担心起来,她觉得自己是没问题的,也可以爬过去,关键就是孩子怎么办?万一他中间醒过来一哭闹,大家就都暴露了。

卡扎因想来想去,虽然不忍心,也只能试着跟可可商量:“白天尽量逗着孩子玩儿,别让他睡觉,这样晚上他就睡得沉了。”林可欢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虽然觉得不忍心,也只好答应试试。

结果当天每到小宝宝要睡着的时候,卡扎因就把他摇晃醒,小宝宝闹觉哭的厉害,只是大半天,嗓子就哑了。林可欢极度不忍心,几次都想把孩子抱过来,不让卡扎因再折腾他了,可是一想到如果晚上他哭闹起来,大家都会没命,又只能忍住。

终于,漫长的一天熬过去了,天色全部暗下来后,林可欢又最后给宝宝喂了一次,让他吃的饱饱的,一下就睡熟了。

晚上十一点,难民营地已经是漆黑寂静一片。几个深色衣服的人鱼贯而出,缓慢的在相隔十几米远的两个岗哨的中间地带向边境线爬行。卡扎因和林可欢在所有人的当中,孩子的襁褓牢牢的紧缚在卡扎因的背后,孩子软软的脑袋就靠在他的后脖上。

林可欢的心脏怦怦跳的厉害,每爬一步,都觉得身体沉重不已,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卡扎因就在她的旁边,每先爬一步后,都会扭头看着她,然后伸过左手用力握住她的右手,把力量和勇气传递给她。

林可欢也紧紧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是他背上的宝宝。在那一霎那,一个清晰的念头强烈的浮现脑海,他是宝宝的父亲,他们是一家人,谁都不能出事。她在乎他们,非常非常的在乎他们,也许这种在乎本身就是一种爱。

短短的十几分钟,对于林可欢来说就像是十几个小时那样漫长,直到在黑暗中,卡扎因把她扶起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安全了。

片刻后,她才觉得自己的牙关都咬酸了,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卡扎因扶着她跟随大家疾走出将近一百米之后,才快速的解开背着的婴儿襁褓。林可欢小心的接过来,微弱的月光下,小宝宝依然沉沉的睡着,林可欢俯下头,婴儿均匀的呼吸声传进耳朵。她长长的呼了口气。

哈雷诺家族的族长家里,因为勇士们的平安归来而几乎彻夜无眠。德里斯在见到小婴儿之后,就再也不关注他的另外两个儿子了。他抱着小宝宝一遍遍的看,仔细的端详。然后不住的点头,呵呵直笑。小儿子小时候就是这个模样,因为和其他的几个儿子长相都迥然不同,所以他当时记忆尤其的深刻,甚至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而小孙子就如同是在他父亲的小模板里刻出来的一样。

卡扎因惦记着林可欢,在吃完丰盛的大餐之后,先安排林可欢到父亲给自己准备的房间里睡下。因为父亲始终不肯放手怀里的婴儿,卡扎因只好答应林可欢,等他回来的时候再抱回来,让林可欢只管放心先睡。

父子三人开始彻夜畅谈,谁都没有睡意。分别的这两个多月里,两边都各自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很多事情。德里斯听兄弟俩详谈了寻找可可母子俩的经历后,忍不住叹道:“想不到奇洛竟然会是这样的人,真是看错他了。”然后又说:“卡,不管怎样,可可总归和他在一起了一段时间,一旦传出去,族人们怕还是会议论纷纷的。我看,这个孩子就先放在我这边代养吧。先等等看,看看族人们的反应,如果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你再给可可立个名分。……”

话还没说完,卡扎因已经听不下去了:“不行,父亲。孩子离不开母亲,可可一刻也离不开孩子。我不管族人说什么,孩子就是我的,可可是孩子的母亲,自然就是我的妻子。我呆会儿就把孩子抱回去。”

德里斯摇头:“我知道孩子是你的,所以这个孩子一定要留下。可是可可行为不端,我怎么也要给族人们一个解释,否则我这个族长还有什么脸面……”。

卡扎因有点急了:“可可行为没有不端,奇洛早就全坦白了,扎非也可以作证。如果你不认可可可,那我就带她们母子离开。总之孩子不能离开母亲,祖父当年拆散你和我母亲,让我很小就没有了妈妈,我是怎么长大的,难道你全忘记了?你难道对我母亲就没有一丝的愧疚吗?难道你还想让我的孩子象我一样的从小失去母亲,痛苦的长大吗?”扎非赶紧拉了一把卡扎因。

德里斯已经呆怔了,张着嘴却全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第 70 章

对于小儿子的激烈措辞和质问,德里斯无言以对,事隔这么多年,他始终不曾忘怀琳达当年交杂了绝望、仇恨、以及悲痛欲绝的表情。他一向以铁腕和冷酷著称,当年父亲和其他的族人也都因为他能够果断、毫不留情的惩戒卡扎因的母亲而欣慰和佩服。可是谁又会真正了解,事后他曾倍感的煎熬与痛心,每每在午夜梦回间,他都会思念他那娇小美貌的妻子,无声的向她忏悔。

卡扎因突如其来的一席话,令他隐藏心底二十多年,从未曾愈合过的伤口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被重新撕开,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好半天,才努力的找回自己的声音:“卡,我一直都很后悔当年赶走你的母亲,我对她不止是愧疚,还有痛惜。可是,当时我也有我的难处,你那个时候还太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明白。”

卡扎因冷冷的说:“我知道你的难处,就是不想让祖父对你失望,你还怕失去在族人面前的威望。说到底,你都是在为自己考虑,为了能当上族长,你就舍弃了我的母亲……”

“住口!卡!”扎非用力扯了一下卡扎因的手臂,瞪着他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的母亲当年确实做出了辱没家族的事情,按照族规本来是要被烧死或者处以石刑的,父亲休了她并且赶她走完全是想救她,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父亲这么多年严命我们不许向你透露真相,就是不想让你难过和觉得抬不起头。”

“够了,扎非,不要再说了”,德里斯有点疲惫的说,“过去的事情谁都不要再提了。你们也都累了,都回去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卡扎因有点错愕的先看看兄长,然后一直看着父亲,心里涌上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滋味。

扎非心里叹气,好不容易父子刚团聚,就弄了个不欢而散,他一边起身一边说:“好的,父亲,时间也的确太晚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卡扎因看着父亲,很想立刻就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对上父亲依然慈爱,或许还带了些痛心和内疚的眼神,最终只是说道:“那我先把孩子抱走了,明天再带来给您看。”说完就伸出双手。

德里斯低头看看自己怀里依然睡得香甜的宝宝,然后亲吻了一下婴儿的额头。也许是胡茬儿扎痛了小家伙,小婴儿在德里斯怀里扭动了一下,仍然闭着眼睛,却撇了撇嘴,半醒不醒的哼哭两声,依然又睡沉了。德里斯忍不住微笑了:“这个样子也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卡扎因心里一痛,几乎就要放下手臂,这时德里斯却把小婴儿交到他手上,疼爱的嘱咐着:“小心点儿抱,可别弄伤他。他是你第一个孩子,你总是没经验的。赶紧去睡吧,明天早点过来,我给他起个好名字”。然后一顿,又有点迟疑的看着卡扎因说:“你们没有给他起名字吧?”

卡扎因喉头发紧,勉强才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露出笑容说:“当然没有了,父亲。我的儿子,自然是一定要等您来给他取名字的,这是家族的传统。”

德里斯老怀大慰,用力握了握卡扎因的双肩,开心的说:“好,好。去睡吧,快去休息吧。”

卡扎因抱着孩子回到自己的房子,赫然发现林可欢一直都没睡,还在等他们,一见到他们进门,马上就扑上来。卡扎因赶紧把孩子抱给她,明知道她是惦记宝宝,依然忍不住心疼的责备:“怎么还不睡,你难道不累吗?不是跟你说我会抱他回来吗?”

林可欢是被他抢孩子给抢怕了,这大半天一直心神不定,唯恐以后就见不到孩子了,这时心才算踏实了,听到卡扎因的话,有点脸红,哪里敢直说自己不相信他。

卡扎因搂住她说:“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这句话已经是卡扎因第二次说了,林可欢看着他的眼睛,竟然痴了。

次日上午,家族里其他的长辈和兄弟们都知道了扎非和卡回来的消息,纷纷赶来相见。德里斯准备了丰盛的午饭招待族人,然后在席间高兴的宣布,最小的儿子卡扎因也已经后继有人。卡扎因正好刚刚起床,正抱着儿子走进来。德里斯立刻亲自接过来抱在怀里逐个给族里的老人们看。

本来应该继续热闹喧腾的家族议事厅这个时候却忽然静默下来,德里斯父子三人直觉不对劲,果然,其中一位老人斟酌着开口说:“不知这个孩子是在哪里出生的?当时,卡扎因可曾在身边?”

德里斯笑容不改:“卡扎因并未在身边,是事后找寻到她们母子的。你们也知道,部分族人在迁徙中走散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个女人为了保护我们家族的血脉,一个人辛辛苦苦的躲在途经的一个小村落里,直到孩子降生。”德里斯已经想了一整夜,奇洛既然已经不知去向,而罗伊又答应不乱说,那么只要他强调那些是流言,别人还能说什么呢?

另一位老人却说道:“只怕你们是被那个女人给骗了,我们倒是听说这个女人其实一直都和奇洛医生在一起的,只怕,这个孩子的来历并不清白。”

德里斯的眼眸瞬间厉色,和扎非的视线同时扫过人群中的罗伊。罗伊果然瑟缩了一下,快速低下了头。俩人心里已经明白,心里均是暗骂罗伊嘴上没门,竟然说出去了。

卡扎因早已经怒极,直接说道:“可可是清白的,这个孩子就是我的。”

德里斯仍旧打算瞒天过海:“其实,那个传言,我也听说过。不过,事情并不是那样的。不然,现在那个女人和孩子怎么还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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