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斯太太一眼发现了记者,大声招呼“波里斯,我的小熊”,艰难地站起来,护士们忙不迭把她扶回轮椅里,用黏糊糊的南瓜汤引开了她的注意力。老人和记者坐到了窗边。从这里看,夜空更有压迫感了,只有脆弱的玻璃把他们和湿漉漉的黑暗分隔开来。
普鲁登斯只要了一杯茶和一份面包卷。记者要了炖肉,护工阿尔贝送来了食物,外加一杯梨子甜酒,普鲁登斯冲记者眨眨眼,示意他试试。记者喝了一口,酒比想象中甜,带着轻微的气泡,像一滴融在冰水里的浓缩夏天。
“美妙,不是吗?阿尔贝家里经营着一个小酿酒厂,在菲尼斯泰尔——布列塔尼最西端的一个省——但他打定主意逃离这个不停下雨的半岛,跑到巴黎念书,考了一个护理资格证。”
“最后又回到了‘不停下雨的半岛’。”
“生活。”普鲁登斯撕下一小块面包,抹去沾在餐盘边缘的果酱,“自1963年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康沃尔,基金会把卢瓦索家的大宅变成一个旅游景点之后就更加没有理由去了。在开往我们最后一个夏天的火车上,亚历克斯显得很高兴,我想我自己也是的,我们都在期待一个慢悠悠的假期:沙滩,晴天,遮阳伞,草莓和葡萄酒。”
突如其来的闪电撕裂了漆黑的云层,雷声从缺口滚落,记者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透明的玻璃顶棚,雨云的伤口已经合上了,毛细血管一样的蓝色电光向远处扩散,几秒钟就消失不见。记者脑海中短暂地浮现出远处的灯塔,想象雨水扑进漆黑的灯光室。餐厅的灯闪烁了一会,恢复了正常,人们重新低下头,注意力回到食物上。普鲁登斯是唯一一个没有被雷声惊扰的,他专心致志地盯着瓷杯里的深色茶水,像是要从里面寻找某种预言,或者答案。
“司机在火车站等亚历克斯,见到我的时候有点惊讶,因为他得到的指令是只接亚历克斯一个人。亚历克斯让他不要废话,普鲁登斯先生是多年以来的好友,‘他想来就来,不需要事先通报’。司机回答‘当然,先生’,他没有选择。我们上了车,驶向大宅。”
车停在碎石路上,司机替他们取出行李。玛莎像往常一样等在门厅里,看起来有些苍白,没有笑容。她轻轻拥抱了亚历克斯,没有靠近哈利,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告诉他们男爵在书房里等着。两个年轻人担忧地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上楼去了。
书房的壁炉燃烧着,现在是六月初,空气被烤得既干又热,充满发霉旧纸和松木的气味,难以呼吸。男爵坐在书桌后面,埋头写着什么,像是没有留意到访客的存在。亚历克斯叫了他一声,男爵一言不发地用钢笔指了指放在壁炉前面的椅子,两人坐下,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木柴在火里噼啪作响,笔尖划过信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除此之外这个庞大的房间里没有别的声音了。亚历克斯碰了碰哈利的手,后者瞥了男爵一眼,确保对方没有留意,轻轻握了握亚历克斯的手指,放开。
“在巴黎一切都好吗,亚历克斯?”男爵忽然问道,把笔和信纸推到一边。
“是的,爸爸。”
“还在写你的小故事吗?”
“不,没有了。”
“你呢,普鲁登斯先生?我记得你在为杂志写稿。”
哈利坐直了些:“报社,先生,《视点》,但我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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