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清晨写字时那无助的心,梁琼诗自嘲的勾起了唇角,原来自己就是这么个懦夫。自从瞎了,自己便给自己编了个网,把自己套了进去,想着曾经竟有三年没敢踏出梁府,梁琼诗突然醒了,她突然明白了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想到这里,梁琼诗正了正身子,继而又冲着许昭平点了点头。她不悔了。她要入宫。她要去做自己想做的。
见梁琼诗点了头,许昭平反而有些不安了。她攥紧梁琼诗的手,仿佛想从她的手里汲取一些力量。她看到,她看到了梁琼诗刚刚不经意浮起的自嘲!作为君主,她不知道这笑容落到别人眼中是何感受,但落在她许昭平眼里却是格外的苦涩。谁敢让君王难过呢?可她偏偏知道,自己心疼了。只是,她不该不让她后悔么?自己不该逼她么?虽然她现在又盲又哑,可眼盲不代表心盲,口哑不代表心哑。自己明明知道她是个多么要强的人。可,自己不逼她,自己的心就不会疼了吗?自己明明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了啊!可这不是自己离她最近的一次吗?上次与她独自会面还是在六年前,而自己独自上次见她,不过才过了六日。君王,何必要爱的那般卑微呢?自己今年已经快要二十又六了,她也已经过了二十,人生苦短,祸福无常,谁又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呢?许昭平定定心神,今夜既然已经到了宫门,那便再也不要反悔了。她,梁琼诗,注定要属于她许昭平。
许昭平松开梁琼诗的手,然后缓缓拔下自己头上固定发髻的簪子,换上梁琼诗搁在案上的银簪,又把自己的簪子递到梁琼诗手上。
“要入宫了,妆容不能乱。”
梁琼诗微微颔首,握住簪子预备随意得插‖进发髻,却意外的意识到簪子还带着温热。梁琼诗不解的举起簪子,晃了晃。
瞧着梁琼诗手中的簪子,许昭平的眼睛里有说不住的情愫,她声音有轻微的颤抖,竟是莫名的透着一些卑微,“赏你的,不愿要?”
梁琼轻轻摇摇头,君王赏的物件怎么可能不愿要,自己不过有些惊诧自己得了有体温的物件罢了。梁琼诗没多想,缓缓的叩首,表了自己的谢意。
见着梁琼诗又叩了头,许昭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要是君,便与那臣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纵使是身近在咫尺,心也在天涯。
听着许昭平轻轻的叹息,梁琼诗也有些难以言明的情绪。两个人局促在小小的马车里,都没有动弹。直到太监的一嗓子提醒,方才推开了凝固的空气。
“圣上,该下马车。”
“嗯。”许昭平哑着嗓子应了声,就势扶起梁琼诗,“随寡人下去吧。”
梁琼诗顺从的点点头,预备跟着许昭平下车。
谁知,还没等许昭平撩开珠帘,梁琼诗已经碰了头。马车原是容不得成年男女直立的。梁琼诗暗笑自己竟是忘记自己长高了,还当自己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如此愚钝。”
君王的话传到耳边,梁琼诗一下又不敢动了,可下一句话又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君王说,“还是由寡人牵着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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