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鹰之心第14部分阅读（1 / 2）

接插入目标，而是从侧面划了过去，割伤了棕熊的心脏。这已经足以对棕熊造成重创了。它的心脏上破了个口子，不断有血液从那里溢出，一部分顺着伤口流到了体外，一部分则积蓄在它的胸腔里。

虽然没有弄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棕熊知道自己受了伤。野兽都是很现实的。一旦意识到杀死猎物所要付出的代价会和收益不成正比，或是发现情况不妙，它们就会主动放弃战斗，并试图逃跑来保护自己。

“追”

卢奇诺朝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莱奥妮喊了一句，紧跟在棕熊后面，进入了森林里。仓皇逃跑的棕熊根本顾不上隐瞒踪迹，在地上留下了鲜明的脚印，周围不是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知道自己一定重创了那头棕熊，才会让它主动退却，因此也更不想放掉这头差点杀了自己的野兽。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记恨那头棕熊，只是因为那头棕熊身上带着上百斤好肉。

数天以来，他吃过的唯一的食物，就是一只烤焦了的小鸟和一颗带壳鸟蛋……他早就想抓住什么大一点的猎物，好让自己饱餐一顿了。

在双方的实力没有决定性差距的情况下，只要有些许契机，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就会瞬间逆转。

几分钟前，卢奇诺还被这头愤怒的棕熊追逐，脑子里想的是该怎么从熊爪下逃生。几分钟后，毫发无伤的卢奇诺追在身受重伤的棕熊后面，脑子里想的都是该怎么把它杀死并将其吃掉。不知不觉中，猎人和猎物已经相互调换了位置。

莱奥妮没有注意到那支箭已经完全刺入了棕熊的胸腔。不过出于对卢奇诺的信任，她还是跟在卢奇诺后面，追了上去。

棕熊的体格比人类强壮多了。即使是在心脏受伤，正在大量出血的情况下，它还是一口气在森林中跑出了数百米远，才渐渐放慢了脚步。它原本想躺在地上休息一会，但追在它身后的人类立刻大呼小叫起来，还用树枝和石头砸在它身上，逼迫它不得不继续前进。

卢奇诺知道自己不能把这头棕熊逼到绝境。猎物在绝境里的全力反扑，仍旧足以对猎人造成致命伤害。他小心的追在棕熊后面，既不跑的太快，也不跑的太慢，始终保持着一段相对固定的距离。这段距离的长度足以在棕熊决定反扑时提供缓冲空间，也能让棕熊注意到身后有人追逐，基本上让棕熊停留在卢奇诺的视野范围内。

担心会落在草丛里难以捡拾，舍不得丢出那把斧头去惊吓棕熊，卢奇诺就用随手捡来的材料作为武器投掷出去。

这不足以对棕熊造成有效伤害，却足以让它保持奔跑。

棕熊的耐力比人类更弱……它能以极快的速度在复杂地形奔跑，但它只要跑上半个小时就会耗尽体力，需要休息。被卢奇诺赶出了将近一千米的距离，棕熊气喘吁吁的从树丛间钻出，胸前原本是棕色的毛发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它流了很多血。失血不仅重创了它，那些从心脏里流出血液还堆积在胸腔里，让它的肺叶越来越难以扩张。这进一步加重了它的伤势。

它踏进一条小溪，脚下发软，在鹅卵石上打了滑，摔倒在溪流中。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感觉四肢不听使唤，连气都有点喘不上来。它侧躺在冰冷的溪水中，感觉热量正在远离自己，徒劳的扭动着身体，但无力的四肢依然不能支撑它的身体，让它站起来。

看着小溪对面的那个熟悉的洞口，棕熊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

第四十六章：分道扬镳

比起和一头棕熊玩有生命危险的追逐游戏，要在它身受重伤、瘫倒在小溪里的时候将其杀死，就显得容易多了。卢奇诺不想冒险被濒死的棕熊反击。于是，他用那把斧子砍了一根有孩子手腕粗细的树枝，费力把其中一端削尖，和莱奥妮一起，合力将它刺入了棕熊的眼眶。树枝刺破了脆弱的眼球，穿透了那些微不足道的阻碍，一直插进了大脑里。

挣扎着在小溪中拍出几片水花，棕熊终于死透了。

就在这条稍显宽阔的林间小溪对岸，一个洞口在树丛下若隐若现。那是这头棕熊的洞岤。它在土丘上挖了个大洞，又拖来了不少植物盖在周围，还收集了很多干草堆在洞岤里，用于保暖。自从赶走了原本居住在这片森林里的另一个同类，它已经独占这里很多年了。

眼见天色渐暗，卢奇诺提议要将棕熊的尸体搬进熊洞中，并在那里休息一晚，莱奥妮也表示同意。她拿出一根箭，小心的在树上刻下了记号，标示好来时的方向。

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一点一点的把沉重的熊尸从小溪中拖了出来，慢慢拖进熊洞里。之后，卢奇诺在周围找了些易燃的引火物，又收集了些枯枝，在熊洞中点起了篝火。担心火星引燃熊洞中储存的干草，卢奇诺又从小溪中捡了不少鹅卵石，围着篝火堆成一圈，尽量减少燃屑飞溅带来意外的可能性。

在卢奇诺准备篝火的时候，莱奥妮正在想办法处理那头棕熊的尸体。她要过卢奇诺的手斧，用粗钝的斧刃，好不容易才割开了棕熊的肚子。担心血液弄脏自己代表军官身份的大衣，她特地脱掉外衣，把衣服放在远处，又挽起了袖子，开始从棕熊的肚子里挖出内脏。

她没有专门学习过该如何处理猎物，不过她早就在观察和亲手实践中了解了基本的流程。事实上，在闲暇时间打些野味改善一下伙食，正是精灵士兵们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首先要拿出来的是棕熊的肝脏和肾脏。这些部位都是可以食用的，口感也不错。其实她也不清楚棕熊的肝脏和肾脏到底该长成什么样子，于是她就单手捏着看起来应该差不多的部位，用钝斧子切割着它们和身体的连接，从腹腔里硬拽了出来。从那个蛮族人的尸体上，她找到了一个被外力挤压成薄片的金属水壶。虽然它不能再被用来装水了，但只要再简单加工一下，至少还有别的用处。

“在火上搭个架子，把扁水壶横着支在上面。离火远一点。”她双手捧着新鲜取出的熊内脏，指派刚刚点起篝火的卢奇诺准备烹饪用的器具。“我去清洗一下食材。”她这样说着，走到熊洞外的小溪旁，在清澈的溪水中洗去了内脏上沾染到的血迹。

水流会稀释并带走血腥味，所以她倒是也不担心这样会引来其他的食肉动物。

那头熊应该是附近最具威胁性的凶猛动物之一。直到其他动物意识到它已经消失了前，不会有多少动物愿意靠近那个依旧散发着它的气味的洞岤。

回忆起了些许烹饪的经验，卢奇诺从熊的肚子上割下来一块脂肪，把它放在被挤扁的水壶上，转着圈摩擦着。在火焰带来的热量下，那块脂肪逐渐融化，变成了半透明的粘稠液体，以及少量残留下来的油渣。

莱奥妮很是赞赏卢奇诺的这个想法。

洗好了内脏，她把它们带回熊洞内，用锋利的箭头当小刀，费力的把它们切成小块，放在架在篝火上方的被挤扁的金属水壶上。火会加热那块金属，而金属上的兽油又会把热量传导给切成小块的内脏，同时又不会加热的太快，像烤一样容易把食物的表层烧焦。这最适合用来烹饪内脏。

让卢奇诺注意照看食物，莱奥妮又开始试着从熊的肚子里取出点什么东西。

从外面找来两根算是比较直的嫩树枝，卢奇诺剥去树皮，用它们翻动在水壶上煎炸着的内脏块。金属和油脂导热的效果都不错。内脏很快就被煎熟了，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根据莱奥妮的经验，动物的胆很苦，而肠胃中又都有秽物，于是她暂时放过了这些部位。把袖子尽可能的挽高，她把手从熊尸腹部的破口处伸进去，一直摸到一块坚韧的肌肉。她费了好大的力气，弄断了那些和心脏连在一起的血管，从一团滑腻的脂肪中把熊的心脏掏了出来。

“给最好的猎手。”她这么说着，把那颗比拳头还要大上几圈的心脏递给卢奇诺。“你应得的。”

莱奥妮没有看到卢奇诺把那支箭砸进棕熊的胸腔里，不过她知道那头熊肯定不是因为自己用箭划伤了它的鼻子，才仓皇逃窜然后死在那条小溪里的。

坐在火堆边和莱奥妮分吃了刚刚煎好的熊肾和熊肝，卢奇诺感觉舒服多了。虽然没有任何调味料，只是简单的把动物内脏放在熊脂中煎熟，他们还是吃的津津有味。动物内脏里含有较高的能量，成分远比肌肉或脂肪复杂，能提供丰富的营养，口感也比较柔软。大量食用动物内脏可能会引发疾病，但在这种情况下，动物内脏正是最好的食物。

把熊的心脏放在火上烤熟，卢奇诺用斧子把那颗闻起来味道不错、吃起来很有嚼头的心脏劈成两半，将另一半分给了莱奥妮。

“我们，一起杀死了，这只野兽。”他说。“你，应得的。”

吃过了些东西，坐在原地休息了一会，莱奥妮开始继续肢解那头熊。她的技术算不上娴熟，不过胜在条理分明。她从熊身上割下了大块大块的肉，而卢奇诺就用熊脂和简陋的烹饪器具把它们煎熟，多余的就用尖棍穿起来，插在火堆边慢慢炙烤。

他们一直忙到半夜才停了下来，这时他们不仅填饱了肚子，还有了丰富的食物储备。只要缓慢的用篝火炙烤那些肉，尽可能减少它们的水分含量，就能延缓腐烂，增加它们的储存时间。肉眼估测了一下，卢奇诺觉得他们吃下了至少好几公斤的肉和内脏，而且还能准备至少二十公斤以上的肉作为储备。那头熊的尸体还剩大半截。

“应该把皮剥下来做顶帽子……”

直到耗尽力气，莱奥妮还在恋恋不舍的盯着棕熊的尸体，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她在溪水中洗掉了双手和小臂上沾染的血污，看着近在咫尺的，可以挡风并用来烘干身体的熊洞，心中对于洗个澡的渴望越加迫切。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并不是独自待在这里，还有个异性的人类也在这里，她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仅仅清洁了面部。

给篝火加了点燃料，让它烧的更旺盛点，卢奇诺在火光下掏出那份地图，想要判断一下自己该往哪里前进。他从尸体上拿走了腰包，正好可以用来装点零碎。至于那张写满蛮族语的纸条，为了避免麻烦，卢奇诺想要把它丢到火堆里烧掉，但莱奥妮阻止了他。

“如果你觉得它没用，那就把它给我。”她的大衣内侧有口袋，可以用来装这些细碎的东西。“我的长官知道该如何利用它。”

地图上的注释混合了蛮族语和帝国语，从笔迹来看，可能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内容上可能也有重叠。卢奇诺认出了几个他曾听人提起过的地名，从种种迹象来判断，他认为这片森林就在边境附近，此地以南就是雄鹰帝国的鹰翼省。把地图上那些很细的线条理解为小路，卢奇诺猜测出了自己现在的大致位置。离帝国境内并不遥远。

奇怪的是，地图上还有一系列用红色画出的圆圈和方块。地图上其他的线条，包括那些用两种文字写成的注释在内，都是黑色的。

它们代表什么意思

从这些图案的分布规律和言语不详的注释来判断，卢奇诺猜测，圆圈代表精灵部队，方块则代表帝团。这些信息很可能在短时间内接连出现变动，本身就具有时效性，在发生战争时尤为明显，绝不是普通的旅行者会记载到地图上的东西。无论如何，他不关心那些蛮族人想要什么，只知道这些信息对自己也有帮助。

他匆匆扫过地图，记住了一些明显的地标和地理信息，并记住了那些圆圈和方块的位置。就算那些代表的不是双方的军队，用显眼的红色在地图上大量标出的东西，也应该试着避开。感觉这张地图后面肯定有某种阴谋，他原本打算将其烧掉，但莱奥妮又把它也要了过去。

“……如果你对这份地图的猜测是正确的……”

从卢奇诺那里分享到了圆圈和方块的含义，莱奥妮得到了疑似精灵部队的位置。“我的战友，距离这里可能只有几天的路程。我，必须去和他们会合。”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明显有些犹豫。“卢奇诺……”她直接称呼着对方的名字。“我们，可能要分开行动了。”

“你，毕竟是个人类……”

第四十七章：约定

这场旅行开始的方式有点不寻常。

最初，卢奇诺和他的部下在森林中仓皇逃命，而莱奥妮则带着她的部下追在后面，力求把前者斩尽杀绝。他们原本没什么仇怨，只是碰巧在同一区域相遇，又因为彼此不同的阵营和身份，自然的成了相互争斗的敌人。就在双方终于爆发冲突，开始进行你死我活的战斗时，一大群亡灵突然出现，打断了这场战斗，又把卢奇诺和莱奥妮一起变成了它们的俘虏，带入了某座位于地下世界的要塞

在过去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丰富也太离奇了，以至于他们现在想起来，还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作为当时仅有的两个活人，卢奇诺和莱奥妮设法从永夜要塞中逃了出来。在那以后，他们又一起在森林里走了几天，积累起了些许默契，关系也越来越好。如果这场旅行持续下去，他们很可能会成为极好的朋友，或者是经验丰富的伙伴。可惜，既然已经抵达了文明世界的边缘，限于双方的身份，这场旅行确实要结束了。

卢奇诺是个帝国人。他没有合法的身份证明，无法在帝国境内自由活动，却至少能活着待在某个偏僻的角落里。就像人类仇视精灵一样，精灵同样仇视人类。他不能跟着莱奥妮一起投奔精灵部队，更不能进入精灵的国家，反之就会遭到更严重的排挤、乃至被直接射杀。

他打算回到帝国境内，从鹰翼省开始，设法在文明世界中活下来，同时还得时刻小心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正要去寻找自己的新生活。

莱奥妮是个半精灵。尽管她的精灵血统并不纯粹，她也依然是精灵部队的成员。在若干年来一直以这样的身份生活着，就算她对卢奇诺有些许好感，也不会因此放弃这个身份。不管其中两个个体的关系是否有所缓和，人类和精灵的战争依然会继续持续下去。

她打算和附近的精灵部队会和，找到自己的长官，汇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然后重新回归战友们当中。她原本就有自己的种族，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归属。

两个人都知道，告别的时候到了……

“所以我，准备，前往南方。明天，上路。”心知双方将要各自踏上自己的旅途，卢奇诺也感觉到了些许不舍。他用树棍拨动着篝火中的木头，说了自己的打算，看起来有点失落。“你，呢”他问道：“要去，东方的，精灵营地”

“是的，明天上路。”莱奥妮望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明显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她沉默了一会，象是做了什么决定，才终于回过神来，看向坐在旁边的卢奇诺。“给我讲讲你是怎么从那些亡灵手里逃出来的吧”她主动换了个话题。“你上次还没说完呢。”

他们开始聊起各自的遭遇。

好好诉了顿苦，莱奥妮对卢奇诺的待遇表示很羡慕，又很惊讶于后者居然能用精湛的演技骗过那些亡灵。

为了让自己的故事听起来更真实点，卢奇诺省略了在灵魂竞技场里杀死凯撒的故事。他改称自己只是趁着实验出了差错的时候，设法冒充了凯撒，才有机会从那里逃了出来。他还直言不讳的讲到了移植到自己身上的那颗人工心脏，但从莱奥妮的表情来看，她还是有点无法接受这种离奇的事情。

“这不公平”说到自己在那座地牢里的遭遇，莱奥妮就显得很是愤慨。“我每天只能得到这么点儿动物饲料，还有满是污泥的脏水”她用手比划着一个比掌心还略小些的尺寸。“你居然每天都有白面包还有蔬菜和肉”

“那个亡灵，想夺走我的身体。”卢奇诺讲起了凯撒的企图。“他，是个，数百年前，就死了的，古代，人类皇帝。他想用我的，身体，回归并接管，他的帝国……”

聊了聊近一个月来的经历，他们的话题，在不知不觉间就转移到了彼此的过去上。

卢奇诺谈起自己在竞技场里度过的八年时间，细数着自己遇到过的那些强悍的对手，说起奴隶角斗士们糟糕的生活环境。作为自己最大的秘密，他没有泄露关于真正的家乡的信息，毕竟这听起来简直比他在灵魂竞技场里杀了凯撒还要荒谬。

莱奥妮原本只打算谈谈军队里的生活，但她无意中提起自己的半精灵身份，说到自己未曾谋面过的人类父亲和精灵母亲，最后还提起了自己从小就是被作为士兵培养长大的。在谈到自己作为战争孤儿的感受时，她很坚决的表示，自己绝不羡慕那些普通的精灵，因为她因此有了更具色彩的人生，且已经发誓要为国家和人民奉献自己的一切。

下意识的，他们都避过了战争这个沉重而敏感的话题。人类和精灵的战争不是从这个时代开始的，看起来也不会在这个时代轻易结束。

都知道这很可能是双方最后一次进行交流的机会，卢奇诺和莱奥妮几乎无所不谈的聊了很久，一直聊到深夜，才各自卧在火堆的一侧睡下。得益于这次充分的口语锻炼，卢奇诺的精灵语水平有所提高，莱奥妮也学会了几句简单的帝国语。

他们瓜分了棕熊留下的干草，给各自铺了张小床，终于不再需要直接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次日。

从棕熊的肚子和后背上割下了两块较大的毛皮，又草草刮去皮上残留的脂肪，他们做了两个简单的包裹，分别带上了几块在火堆边烤到半干的熊肉，准备上路。缺乏相关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他们中没人知道该怎么剥下一张完整的熊皮。就连割下两块不规则形状的毛皮来当包裹，也是他们一起努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