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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秋差点没有跳脚,一把抓起面前茶几上的酒杯朝小纪砸了过去。

酒杯很小一只,砸在小纪身上,除了衣服被酒水弄脏以外,基本上不痛不痒。

“纪宁骏!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秦秋指着小纪的鼻子,一张漂漂亮亮的美少年脸蛋由于怒火而略微变形,再配上那尖利的嗓音,几近显得有些恶毒,“陆偲给你塞钱了是不是?你就这么想把他跟晋哥还有我扯到一块儿?他配吗?他算什么东西?你是存心想把我们恶心死吗?”

“……”

这话越说越重了,已经超出开玩笑的范畴。

小纪哑然地张了张嘴,干脆闭嘴保持沉默,他可不想被卷进那边的烽火圈子里。

刚才秦秋抓起酒杯砸人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杯子,杯里剩的一点酒都洒了出来。

这个杯子是沈晋瑜用的,他什么也没说,重新把杯子扶起来,身体随着动作往前倾,忽然有只手伸过来,抵在他x前。他转过脸看去,眼中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愕然。

那只手的主人是陆偲。

不过陆偲并没有看沈晋瑜,只是一手按着他往后推,就像推开什么多余的障碍物,直到让他靠在沙发背上,随后陆偲凑了过来,但是,依然没有看他。

此时沈晋瑜的视线中,是那张轮廓清晰的侧脸,距离这么近,他依稀嗅到这个人身上的体味,像是香水、沐浴y,还有衣物洗涤剂,种种味道叠加在一起,再混合着属于人本身的一种男x气息,透过体温熨烫,千丝万缕地散发出来。

那味道很淡很淡,一不注意似乎就嗅不到了,沈晋瑜于是缓缓地深呼吸,一种犹如云团般柔软而细腻的感觉进入肺部,逐渐在体内扩散开来。

至于陆偲本人,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自己就像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甜点,被人又瞧又嗅了个够,他的眼神始终专注于坐在沈晋瑜另一边的秦秋身上。

“秦秋,有个问题我困扰已久,请你认真冷静地回答我——”

话到这里,不出所料地看见秦秋露出一副厌恶不屑的神色,陆偲顿了顿,视若无睹地说下去,“你总是事事针对我,对我反感至此,只是因为我从前过分恐同的言行吗?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理由?”

他是真的真的很疑惑,所以他决定问问看,就当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吧。

“哼,讨厌一个人需要那么多理由吗?”秦秋只回了这么一句,两眼直勾勾地瞪着陆偲按在沈晋瑜x前的那只手,似乎想将之狠狠拍掉,更或者是找把刀来直接砍掉。

不过在秦秋付诸行动之前,陆偲已经收回手,嘲弄地凉笑两声:“是吗?那就谢谢你的解答了,虽然都只是废话。”说完站起来准备离开。

郑琛立即问:“你去哪里?”

陆偲说:“我要走了,再见。”

照片他已经看到了,相关的事情也都了解了,没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往门外走去,郑琛忽然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把他拦住。

见此情形,陆偲不由回想起那天这人想要逼迫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浑身肌r紧绷起来:“你想干什么?”

郑琛笑了笑,看不出丝毫异样:“难得大家一块儿聚聚,你也才刚来一会儿,何必这么急着走呢?坐下来多聊聊不好吗?”

“不用,我不想坐了,我要回家。”陆偲没好气地说完,见郑琛还站着不动,便想从这人身边绕过去。

然而他往左边走,郑琛就跟着往左;他往右边走,郑琛也跟着往右,像一只拦路虎似的,g本绕不过去。

陆偲沉下脸,两只手暗暗握成了拳:“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他真的开始恼了,郑琛举起双手做投降手势,一脸无奈表情:“我只是想多看看你,跟你好好说话,我已经……我不会再对你抱着什么不该有的非分之想,真的,我真的是一片诚心啊。”

陆偲简直被气笑了。

说话跟念台词似的,这家伙以为自己是情圣吗?一片诚心?想要把他扒光了摁在地上xxoo再ooxx的诚心吗?

陆偲吸了口气,忍耐地开口:“我再说最后一次——我、要、回、家!”

郑琛:“rose……”

“不准这么叫我!”陆偲猛然驳斥回去。

原先郑琛就经常这么叫他,他应该已经习惯了才对,可现在,也许是因为被云震叫过“小玫瑰”的缘故,再听到姓郑的使用这种异曲同工的叫法,突然就让他感到异常厌恶。

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跟他云叔相提并论?

从以前开始就压抑着的不满与愤怒,在这一刻膨胀到极限。

陆偲再次深吸一口气,声音从嗓子眼里挤迫出来,仿佛被压缩得无比坚硬,棱角尖锐毕露:“我数三声,如果你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哦?”

郑琛眉毛挑得老高,貌似相当好奇,“你打算怎么不客气?”

“三。”陆偲开始倒数,面容上没有半丝温度,宛如冰雪琢磨而成的雕塑,美丽却无情。

郑琛却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你该不会带了防狼喷雾之类的?”

陆偲继续数:“二。”

郑琛摊开双手:“好吧,其实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只是……”

“一。”

陆偲数完了,伸手勾住郑琛的脖子往下拉,抬脚一膝盖顶上他的腹部。

这一顶足以叫人肠子翻搅打结,郑琛当场就懵了,连干呕都来不及,紧接着就被陆偲用坚硬的手肘朝他后颈用力一敲,瞬即眼前发黑,半晕迷地倒了下去。

稍后他回过神,两手撑地想要爬起来,陆偲却完全不给他机会,一脚踩在他背上,把他又重重地踩了回去。

在场的其他人瞠目结舌。

从头到尾,陆偲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看上去简直是轻而易举地,把一个比他高也比他壮的男人踩在了脚下。

这人是谁?真的还是从前那个y鸷而沉闷、身子骨早已在糜烂的生活中泡得娇贵懒散的陆家少爷吗?

其实一开始陆偲只打算把对方击退而已,然而真正出手之后他才发现,这种感觉实在是——喵了个咪的太爽啦!一方面报了上次的仇,另一方面又证实了这段日子的训练果真大有成效,立竿见影……

嗷呜,感谢人民感谢祖国感谢pla!

陆偲忍不住笑了几声,在当前这种情形之下,他的笑容就像是一个刚刚在地球上登陆、准备征服全人类的外星大魔王。

“=_=bb”←这是其他人的表情。

等到那阵得意劲过去了,陆偲垂眼瞅瞅被自己踩在脚底的人,想了想,把脚挪开半蹲下去:“我还是直说吧,郑琛,不管你对我抱有什么想法或者感情,反正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喜欢你,也绝对绝对不会容许你对我怎么样。你如果还算是个聪明人,就从现在开始彻底死心吧。”

言尽于此,已经算是他最厚道的最终忠告/警告了。

他站起来,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朝门口走去。

背后忽然响起一声:“郑琛!”是沈晋瑜的声音。

陆偲回过头,只见沈晋瑜和小纪他们正把郑琛拉住,后者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见的凶恶狰狞。

就算郑琛再怎么喜欢陆偲(假如真能算得上喜欢的话),被陆偲这样痛殴,还被狠狠踩在脚下,作为一个男人也是万万无法忍受的,何况还是他这种历来把别人踩在脚下的人呢?

此时他简直已经怒发冲冠七窍生烟,本打算冲过来教训陆偲,却被其他人拉住,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指着陆偲的鼻子咆哮道:“陆偲!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也就是这张脸罢了!你以为你真有什么本事?如果不是依靠你的家族,你以为你现在能站在这里跟我讲话?你还威胁我?你有资格威胁我?!”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啊!

陆偲猛地咬牙,半晌才缓缓松口,迈脚走了过去,站在距离郑琛的指尖二十公分处,毫不闪躲地直视着他吃人似的目光。

“说到依靠家族的本事,我想你跟我是彼此彼此。至于我这张脸——”

陆偲停了一下,毫无预兆地笑起来,那笑容无比灿烂,如同艳阳绽放开来,整张脸光芒四s,俊美得近乎惊心动魄,即使是盛怒中的郑琛都不禁看呆了一瞬。

他笑着说:“相貌是天生父母给的,长得过分出众了真是抱歉啊。其实小纪先前说的话很实在,我这条件一般人hold不住,像你这样的……”

若有深意的眼神把郑琛从头到脚打量着,忽然朝他旁边的沈晋瑜扫去,“就不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吧?至少也得达到沈晋瑜这种水准才算ok啊。”

“……”

想要冲上去海扁陆偲的人,再加上秦秋一个。

无视所有人的各种目光,陆偲泰然自若地看回郑琛,继续说道:“对了,那天你离开水潭之后,沈晋瑜就提出让我跟他。两位真不愧是好朋友,连勾搭人的时间地点都这么一致。幸好我谁都不想要,否则万一害你们好朋友反目成仇什么的,我就实在罪过罪过。”

话虽如此,其实陆偲脸上找不出半点歉意,嘴角仍然挂着笑容,眼睛里却透s出冰冷刺骨的轻蔑。

——你们这两只啊,就狗咬狗去吧!

郑琛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扭头朝沈晋瑜看了过去,眼光闪闪烁烁复杂万分。

沈晋瑜没有看郑琛,视线始终停留在陆偲脸上,唇边慢慢地划开了一丝笑意,不同于以往很多时候的皮笑r不笑,这个笑中多了些许发自真心的……兴味。

“至于你说我威胁你,这我不能认同,我只是劝告而已,我也是一、片、诚、心!”最后四个字尤为讽刺,陆偲的笑容随之一点点收了起来,直至彻底消失,转身就走。

他知道郑琛肯定马上会发飙,他已经没兴趣留下来继续观赏了。

这次没人再来拦截他,他走出包厢大门,离开酒吧,直接往停车场而去。

第44章

这个时间段,j彩的夜生活正要进入高|潮。

停车场里,一辆辆车静候着它们的主人,在尽兴挥霍掉体内最后一丝热情与j力之后倦鸟归返,开着它们回到温暖的家——也许是别人家,也或许是酒店,谁知道呢。

陆偲在偌大的停车场中行走着,昏暗的灯光使得整个空间越发压抑,闷气沉沉。

他在数十米开外看到自己的车,忽然被人从后面捉住了胳膊。回头一看,竟然是沈晋瑜,当即用力将手一甩。

“你给我滚开!”声音就像炸药,一个字一个字充满火气地爆开。

天知道,他之前装b装得也很辛苦好吗?姓郑的那个混账王八蛋,说他唯一的优点只有这张脸?只有这张脸?!

尼玛这张脸还是他无意“偷”来的!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他真想干脆扑过去干上一架。然而一旦干起来,事情恐怕只会越来越麻烦,而他最怕的是万一传到陆家人的耳朵里,那就更不好解释了。

至于沈晋瑜,和郑琛都是一丘之貉,陆偲跟这种人无话可说,打算直接冲上车走人,把对方丢到身后不管,却又被再次追了上来。

纠缠之间,陆偲脚下一个踉跄,倒在某辆车的车前盖上,还好死不死地被同时摔倒的沈晋瑜压在了身下。

陆偲瞬时火冒三丈,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猛地一个翻身把对方放倒,反过来压在上面。

沈晋瑜一愣,而后微微撩起唇角,不言不语也不动,似笑非笑地望着陆偲。

其实本来没有什么,但是那双仿佛说不尽风流的桃花眼,让一切都变得不太对劲。

陆偲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嗖”地跳起来,一边后退一边呜里哇啦用俄语咒骂,也许是在骂别人,也或许只是发泄自己的情绪。

沈晋瑜不急不忙地起身,依旧坐在车前盖上,耐心等到对面的人告一段落,方才从容回道:“谢谢,可以说人话吗?”

“……”

陆偲嘴角抽了抽,目光如刀子般在沈晋瑜脸上狠狠剜了一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晋瑜的神情淡然到近乎无辜,他说:“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假如真有什么话,那就干脆在这里讲清楚,免得之后再被纠缠不清?陆偲这么考虑着,勉强克制了怒气:“什么问题?”

沈晋瑜便直截了当地问:“你真的是陆偲?”

陆偲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只觉得莫名其妙:“啊?这算什么问题?”

沈晋瑜面露微笑,笑容中泛起无尽的深奥:“我虽然没有失忆过,但是,一个人失忆之后忽然大变,不论人格、嗜好、特长,甚至母语,全都变得彻底判若两人,这说来未免太玄乎了,你认为呢?”

“……那你又认为呢?”陆偲把疑问像皮球一样踢了回去。

他发现,沈晋瑜的思维肯定是异于常人吧?不然普通人怎么会往这些方面去想呢?即使他变化再大,连他家中亲人、包括最疼他的陆nn,都没产生过这么不科学的想法。

嗯,没错,纯属沈晋瑜本身的问题,是他自己跟常人不一样,他疯狂、他变态、他神经错乱!

不确定现在他究竟猜疑到什么程度,陆偲索x先下手为强,倒看看这人敢不敢听信——

“难不成你觉得我是别的什么人,夺取了这具躯壳用来还魂之类的吗?你以为我是妖j还是鬼怪?你不认为这样的说法更玄乎吗?”

就拿陆偲自己而言,在他亲身经历以前,如果有人跟他说这种话,他大概会认为那人该进脑科医院了吧。

沈晋瑜听到这番话,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把略显凌乱的衣着拉扯整齐,貌似有些正式的样子,说:“不管你到底是谁,我想我都应该跟你认识一次。”

“你在开什么玩笑?”

陆偲再次发现这人的思维g本无法捉m,“我跟你不是早就认识?”

沈晋瑜说:“之前你认识的我,是曾经的陆偲认识的我。现在你要认识的,是你自己认识的我。”

每个字都很简单、组合起来却很不简单的两句话,差点把陆偲绕晕,翻翻白眼:“我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反正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不都是个典型的衣冠禽兽?

沈晋瑜挑了挑眉,有意压低的嗓音中多出一层朦胧不清的神秘:“其实我有个秘密,郑琛他们都不知道,连秦秋也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陆偲还没来得及把这两个字说出口,突然被一声横空c入的叫喊打断。

“晋哥!”

“……”陆偲抖了一抖。

晋哥?干嘛不说是晋(靖)哥哥呢?

“你的‘秋妹妹’来了,你有什么话都去对他说吧,他肯定比我更想知道。”丢下这样一句,陆偲当即转身走掉。

另一边,秦秋快步上前,y霾的脸色显得有点憔悴:“郑琛那边简直快疯了,包厢里一塌糊涂,你快去看看吧。”

沈晋瑜点头,离开之前,最后朝某个方向深深地望去一眼。

秦秋跟随着他的视线,看到那个离去的背影,被一身黑色着装衬得倍加修长,几乎稍显单薄,却隐隐发出某种坚韧的气息。

刹那间,秦秋眼中放s出冰冻般的寒意,又燃烧着熊熊烈火,堪称是冰火两重天。

陆偲毫不在意身后的状况,径自往前走,来到了车边,刚把车钥匙拿出来,忽然一股强烈的电流在后腰上炸开,他立时浑身僵硬,四肢失去知觉,整个人就那么栽了下去,先是撞在车上,而后重重倒地。

视野中出现了一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秦秋。而他手里捏着的那东西,看样子是防狼电击b。

——卧槽这家伙难道真是“妹妹”吗居然随身携带这种玩意?!

居高临下望着地上像死狗般动弹不得的人,秦秋蹲下来,满脸唾弃地说:“你果然是这样,我早就知道,迟早你肯定会不甘寂寞,女人不够玩了,又跑来找男人,天生就是这么y|荡无耻下贱!”

“……”

陆偲这会儿神经麻痹,肌r抽搐,舌头也不利索,要不然的话绝对要破口大骂:

放你妹的狗臭屁!你才y|荡你才无耻你才下贱!我怎么y|荡无耻下贱了?还有,什么叫你早就知道会这样?这是开的哪门子国际玩笑?从前的陆偲本尊完全是直得不能再直的恐同男,难不成你小子还早就知道他会被一个基佬还魂重生?扯屁蛋吧!

现在陆偲脑子里的想法,秦秋当然没兴趣去了解,兀自说:“连晋哥你都妄想染指,哼,你也不去扫泡尿照照……”

话语戛然而止,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偲的脸,眼神变得诡异起来。

陆偲尚未注意到,心说到底是谁想染指谁啊这个黑锅我可真背不起……

还在默默吐槽着,忽然看到秦秋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尼玛这小子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武器库啊!

秦秋把锐利的刀刃拉出来,刀尖直指陆偲的脸。

陆偲心口一紧,涌起不祥的预感,只听对方y恻恻道:“郑琛说的没错,你唯一的优点就只有这张脸而已,要是连这张脸你都没有了,你还能剩下什么?还会有人在乎你吗?你还有资格继续这么嚣张得意吗?”

陆偲瞳孔瞬间放大,难以置信地瞪着秦秋,却惊恐地发现,这小子似乎是来真的,那眼光宛如嗜血般狰狞,闪烁着y暗而诡秘的嫉妒……

是的,嫉妒。

先前陆偲在包厢里曾经问秦秋为什么对自己厌恶至此,当时他没有明确回答,其实答案归咎起来主要就是两个字——嫉妒。

秦秋家中排行四姐弟,上面是两个姐姐。大姐秦春,天生智商过人,从小就表现出了商业奇才的端倪;二姐秦夏,才色兼备,未来的星途一片光明。

就连最小的弟弟秦冬,也是从小就美丽可爱聪明伶俐,事实上如果单论长相,他才是四姐弟中最出色的。只可惜啊,天妒蓝颜……

唯有秦秋夹在这三个人中间,论相貌比不过这个,论才能比不过那个,相形而言便成了最平庸的。

除此以外他还有一个“最”,最爱玩。

他也确实有玩的本钱,即使比不上其他姐弟,他本身已经生得足够年轻漂亮,也算得上活泼外向,有时候耍点小x子什么的,大家也只当他年少不懂事,不会计较太多。

可以说,他在这个圈子里过得自由自在,如鱼得水。哦,更别提他还得到了沈晋瑜这样的“情人”。

然而!偏偏!在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陆偲……

论家世,陆偲比他强大;论相貌,陆偲也比他俊美。

当他跟朋友们一块儿玩的时候,不止一次听见这些人对于陆偲的意y,即便陆偲的为人处事再不讨喜,但所有人说起他的相貌都是无一例外的赞赏,甚或垂涎。

陆偲陆偲陆偲……秦秋简直要气死了,明明他就在这里,为什么这些人还要想着陆偲?明明陆偲毫无本事,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而且还是该死的重度恐同者,凭什么还会有人在意、有人惦记、有人念念不忘?

既生瑜何生亮啊……

不过,无论别人怎么意y,陆偲头上顶着“恐同”的标签,背后挂着“陆家”的招牌,又有谁敢去跟他怎么样?

他曾经说过做过那么多臭名昭著的事,令秦秋在一边为此痛恨的同时,一边暗暗地想,你就继续恐同下去吧,这辈子都恐同到死,不要来招惹这些你不该招惹的人。

谁知道忽然有一天,陆偲一下子就不恐同了,甚至也打算c进来分一杯羹。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就变了?为什么那个不知名的男人不干脆把他**|奸至死呢?为什么还要让他跑出来招摇过市?为什么连沈晋瑜都好像被他勾引了呢?

越这么想着,秦秋的眼神就变得越发恶毒,手里的刀子也离陆偲的脸越来越近。

陆偲脸色发白,真的慌了,用力一咬舌头,总算能发出话来:“秦秋!你别乱来!你……你仔细考虑清楚,假如你这么做了会招致什么后果,你难道不该好好想想吗?”

秦秋顿了顿,后果?假如他真的在陆偲脸上划了一刀,估计陆家人会把他整张脸皮都剥下来吧?

禁不住打个哆嗦,有些畏缩,然而当他看着陆偲的脸,那股混杂着厌恶、嫉妒、怨愤的恨意就再度涌上来。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似乎随时可能收回来,又随时准备划下去。

陆偲吞了口唾沫,涔涔冷汗从鼻尖滑落,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看这架势,这小子像是打算把他毁容……难道疯了吗?绝对绝对是疯了吧!

虽然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要靠着一张脸而活,可是好端端的,也没有人会乐意遭到毁容吧?更何况一定很痛的好不好?!

陆偲咬紧牙关,试图找回身体的控制权,目前他的神经知觉已经有所恢复,但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对方手里有刀,还有那天杀的防狼电击b!

突然,秦秋的手晃动一下,陆偲见状差点大叫出声,惊怖欲绝。

“住手。”突如其来的两个字,从陆偲头顶的方向传来。

陆偲愕然抬头,那里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一张标准的扑克脸,被那副朴实无华的黑框眼镜衬托得更加刻板,毫无半点人情味。

这个乍然看去如同机械管家般的男人,名叫张晚。或者也可以叫他,张助理。

秦秋并不认识张晚,但做坏事被抓包总会有点惊惶失措,故作镇定地回道:“你是谁?要你多管什么闲事?”

张晚说:“限你在五秒之内把刀收起来,否则,我会废了你的右手。”话里的意思十分危险,语调却没有丝毫起伏,听上去简直不太真实。

秦秋觉得莫名其妙,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却又不甘心轻易认输。于是,他就这么犹豫了一下——

五秒时限到了。

张晚走上前,捉住秦秋的肩膀把人拉起来,瘦到骨感的五指在秦秋手腕上捏了一把,随后把他推开。

秦秋怔怔呆立着,骤然惨叫起来抱住胳膊,其实胳膊并没真的废掉,只是脱了臼,也等于暂时没用了。

剧痛的潮水汹涌而来,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被模糊的视线还死劲瞪着人:“你、你竟然……”

张晚面无表情地截过话:“限你在十秒之内离开,否则——”后面没再说下去。

也不需要再说下去。

秦秋愤恨到了极点,这次却已经不敢再有任何犹豫,立刻逃也似的离开。

张晚垂头看着狼狈躺在地上的陆偲,没嘲笑也没同情,静静伸出了手。陆偲的身体仍有些僵硬,不过抬抬手还是可以的。握住张晚的手,被他拖着站了起来。

陆偲长舒一口气,再回想起刚才的处境,一方面是后怕,一方面则是感激不尽:“谢谢,谢谢你的帮忙,真的太谢谢你了。”

张晚:“不客气。”

陆偲:“呃,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晚:“路过。”

……助理先生真是一如既往,言简意赅。

陆偲迟疑问:“你没有跟梅凌在一起吗?”

因为以前每次遇上张晚,也就等于见到了梅凌,所以他一看到张晚,不能不想起梅凌来。

“没有。”

张晚说,“他病了。”

“咦?!”

陆偲惊愕,“他病了?怎么会?病得重不重?”

“不重,不过——”

张晚稍作停顿,似乎是觉得这事说起来比较费解,“这是他第一次生病。”

“什么?第一次生病?”

陆偲听得果然也很费解,匪夷所思,“你的意思是,难道他以前从来都没有病过?”

见张晚点头,陆偲不禁纳罕地咂咂舌,继续问:“那他这次为什么会生病?是被人传染了吗?还是有别的病因?”

张晚:“不知道。”

陆偲:“怎么会不知道?难道没去医院做检查?”

张晚:“查过了。”

“查过了还不知道?那怎么……”陆偲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挠挠头,突然灵光一闪,冒出了某种猜想。

既然梅凌以前从未生病,直到不久前,在与他发生过接触之后,突然就开始生病,那么真正的病因,该不会是因为被他借用了幸运光环,甚至还感染到他的霉运?

这种想法很荒诞是吧?其实陆偲自己也觉得无厘头,可又忍不住会这样想,想着想着,心里就更加内疚自责了。

更何况,不管是什么原因,跟他有关也好无关也罢,大神生病了都是不得了的事,他怎么能不担心不着急?

“他现在在哪里?方不方便……让我去看看他?”他问,眼中流露出一丝恳求。

张晚端详着他,仿佛在评估什么:“你真的想去看他?”

陆偲连连点头:“是的,我想去,可以吗?”

听到这样的答复,张晚终于应允:“好,我去开车,你跟在我后面。”

第45章

一年之前,“闺蜜”周彤曾经跟陆偲开玩笑说:“假如有一天你的大神请你去他家做客,并且允许你从房子里带走一件东西作为纪念品,你会带走什么?”

陆偲煞有介事地答曰:“当然是带房子里最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大神本人啦!”

一年之后,这段在当时犹如天方夜谭的对话内容,居然真的实现了。

真到这种时候,陆偲当然不会想到要把梅凌打包带走什么的,不过……其实他早已经夺走了别人绝无仅有的第一次不是吗?(虽然他自己对此还一无所知)

梅凌的住处是一幢双层别墅,大小跟陆偲的房子差不多,无论内部外部都更加美轮美奂,看上去十分华丽,而又不会花哨俗气,反而别有一种典雅的j致,这大概是因为每面墙壁,每块地砖,每g桌脚,甚至每只杯子,都散发出匠心独运的人文气息吧。

陆偲觉得,这里就像一座私人城堡,为主人量身定做,处处充斥着主人本身那种完美主义的味道,也正由于太过完美,未免显得生人勿进。

陆偲走在房子里面,叹为观止,又有点小心翼翼,生怕会碰撞到什么。在这样的境地,连一丁点儿的小碰撞仿佛都是罪过。

张晚领着陆偲上到二楼,停在一扇关闭的房门前,张晚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张晚兀自说:“是我,我进来了。”

门里依旧毫无动静。

张晚直接推门而入。门一开,房里的灯光立即映入眼中,亮如白昼。

偌大的空间一片沉寂,完全看不到生命活动的迹象。最显眼的那张大床上空空如也,唯有略显凌乱的床褥能证明曾经有人在上面睡过。

床下,地上铺着舒适绝伦也昂贵绝伦的羊毛手织地毯,此时有个身影躺在那上面,悄无声息纹丝不动,地毯上的美丽图案映衬着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宛如一尊经典永恒的标本。

陆偲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过去蹲下:“梅凌,梅凌!”

听到这个声音,梅凌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目光中丝毫没有刚刚睡醒的迷糊懵懂,明亮而锐利,一下子望进陆偲眼中。

陆偲瞬间被这种目光震住,不明所以,很快回过神来,急切询问道:“你要不要紧?怎么从床上摔下来了?摔得重不重?”

梅凌:“……”

“我想他没有从床上摔下来,是原本就躺在地上。”张晚接话,自从进门以来这人就站在原地巍然不动,与一惊一乍的另一个人形成鲜明对比。

“啊?”

陆偲回头朝张晚看去,“为什么要躺在地上,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到底哪里不舒服?”

说着后面一句的时候,陆偲看回梅凌,伸出手想探探他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之类的。

梅凌突然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

陆偲的手僵在半空,再次朝张晚看了过去,满脸困惑莫名,“他的病状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好像怪诡异的呢?

张晚答道:“症状上类似于感冒发热,但最近在他身边并没有出现过传染源,他自己也不会去做引起着凉的事,所以,就这样。”

“……”就这样?什么叫就这样?

陆偲一阵无语,想了想,首先要解决的事情是:“既然生病就更不能躺在地上了吧,让我先扶你起来吧。”

说着,他再度朝梅凌伸手,忽然梅凌也朝他伸手,却是把他的手一把甩开,看也不看他,扔过来两个字:“出去!”

陆偲愣住,整颗心重重一沉。

之前是他消失了两个月,虽说事出有因,但他事先没跟这人说一声,中间也没有回电话,所以多少还是有刻意回避的嫌疑。

现在情况反了过来,换成人家不理他,甚至赶他走,他又觉得很难过失落,真是……人x本贱啊!

不管怎样,他对这个人的关切确确实实真心诚意,不愿气馁地唤道:“梅凌……”

“出去!”仍是这两字,更加强硬冷厉。

陆偲的心逐渐沉到谷底,深吸一口气,缓缓叹了出来。正准备站起身,却听见张晚说了句:“那么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陆偲愕然转头,只见张晚步出门外,转过身来握住门把手,对他微微一颔首,然后把门带上。

——等等,怎么是他走了?该走的人难道不是我吗?陆偲满头雾水地回过头,险些又被吓得一跳。

不知何时梅凌已经坐起身,大概是由于生病的缘故,脸色显得比平常更为苍白,一头长发没有束起,就这么散开着,偶有几缕垂落在眼睛前方,目光穿透发丝直勾勾地盯视而来,琥珀般的眼眸似乎颜色更浅了,那种感觉就如同一个饥饿已久而脱血(意同脱水)犯病的……吸血鬼。

梅凌抬起手,微凉的手指在陆偲脸上捏了又捏,捏得他脸都快变了形,仿佛终于确认了——真的是这个人,真的是他在这里,方才收回手自言自语:“你还活着啊……”

陆偲汗:“我一直都活着啊。”

梅凌眉梢一挑,那神态瞬间恢复了以往的傲然,再也看不出半点迷茫失神,质问道:“你前段时间死去哪儿了?”

“呃,我去军训了。”

陆偲老老实实回答,不忘再加上一句,“那里不能用手机。”

“军训?你想参军?”梅凌斜睨着他,只差没在眼睛里写上“凭你这小样?”。

陆偲干笑:“没有,只是去特训两个月,锻炼一下自己而已。”

“哦……”

梅凌双眼似眯非眯,分外意味深长,“所以胆子也锻炼大了,连我的电话都不回了,是吧?”

“……”

陆偲鼻尖上冒了汗丝,委实无法辩解,索x转移话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能帮你什么吗?”

梅凌沉默片刻,忽然往后一仰躺了下去。

陆偲立即凑过去:“怎么了?又怎么了?”

梅凌一只手背搭在额头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慢吞吞地说:“头晕,乏力,四肢酸痛。”

听上去似乎也不算太严重的问题,但还是令陆偲担忧不已:“那该怎么办?那个,你先回床上躺着吧。”

梅凌说:“床上太软,不舒服。”

陆偲囧了一下:“可是地上也太硬了啊。”

梅凌的目光转移到陆偲脸上,一秒、两秒、三秒,然后说:“你,躺下。”

陆偲错愕:“呃?为什么?”

梅凌说:“不要问东问西,躺下。”

“……”

陆偲没办法,云里雾里地躺了下来。

铺在地上的羊毛毯非常j细柔软,舒适得超乎想象,陆偲好像突然明白梅凌为什么不上床,宁愿躺在地毯上了。

还没来得及多多感受这种天价地毯的待遇,突然眼前一黑身上一重,一具沉甸甸的人体压了上来,陆偲甚至听见那个人带着叹息的声音:“嗯,正好。”

“……”这是拿他当成了人r垫子吗?他的r感再好也好不过地毯吧?

陆偲急促呼吸几下,吃力地挤出声音:“不,不行,这样我喘不过气……”

“是你自己说要帮我吧?”梅凌理所当然地回道,稳如泰山压在上面。陆偲简直怀疑他是蓄意报复,打算就这么把自己压扁。

“可是,可是……”

陆偲期期艾艾想说什么,不期然地,梅凌抽身而起,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不肯就滚。”

陆偲被踹得在地毯上翻滚一圈,痛倒是不痛,却也已经充分感受到某病人此时是多么“头晕乏力”。

陆偲嘴角抽抽,深吸口气坐起来,双手放在大腿上,一板一眼正襟危坐,面上却露出笑容。

当人在笑的时候,其实是能从声音里听出来的,就譬如此刻他的话语:“你想吃点什么东西吗?^_^”

梅凌不理不睬,始终偏着头,仿佛墙上那幅风景画多么有吸引力,尽管他早已经看过了几百次。

陆偲又问:“要不要给你倒水喝呢?^_^”

“叫你滚听不见吗?”梅凌终于朝他看过来,或者该说是瞪。

陆偲面不改色“哦”了一声,站起来,迈脚就走。

梅凌的目光就像钩子挂在陆偲背上,愈发森寒y鸷,似乎随时准备把人钩过来,一口咬断他的脖子,把他吸到只剩一具干尸为止。

倏然目光闪了闪,转变为疑惑,跟随着那个身影去了……浴室。

他去那里干什么?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梅凌干站了一会儿,开始在房间里踱步,走来走去,就在他快要忍不住进浴室看看的时候,陆偲总算出来了,立在门边,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笑得无比纯真无比温柔,只差在x前戴一副围裙,上书“贤良淑德”四个大字。

陆偲:“洗澡水马上就放好了,你现在进去洗吗?^_^”

梅凌:“……”

无声的对视中,时间过去了十几秒钟。

梅凌转身,拿上睡袍,在来到陆偲面前的时候暂停一下,什么也没说,径直越过他走进了浴室。

陆偲脸上的笑容加深,在心里比了个“v”字。

喔呵呵呵,想当初在学校任教,对付一群中二少年他都不在话下,遑论一个病娇的男人?

说实在的,生病这种事还真是考验人,尤其像梅凌平常那么高傲自信的人,如今第一次生病,肯定非常不习惯吧,也难怪脾气变得这么大。

话说回来,自从与梅凌接触几次过后,陆偲已经发现这个人身上好些以前未曾想象过的方面,比如嘴巴毒,某些时候比较chu鲁,至于x格恶劣欺负人什么的……应该说是由于生病而变本加厉了吧。

对于这些方面,陆偲谈不上喜欢,也不会讨厌,只是觉得——哦,大神原来也有这么情绪化的一面,更加接近于一个人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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