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忙了个不可开交。二房这一回京,冷氏要安胎;郁枢这个长孙已经开蒙要进学,正商量着是送他去附学,还是干脆请个先生回侯府自己教,若是附学,京里有哪处私塾好些;又郁清眉和郁清月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要时常带着出去走动好找婆家;张二夫人也要出去走动见见亲戚;双胞胎又在府里跑来跑去地玩耍,真是平空增添了无数的事情。
沈宜织一个姨娘,对这些事统统插不上手,只是躲在卉院里绣帐子,不时地听取红绢的汇报。
“*奶昨儿带着紫苏去了嘉禧居。”自打郁清和回京,红绢一心就放到他身上去了,若不是紫苏去了嘉禧居,她也不会特别当件事来回报,“我叫小丫鬟们在外头听了听,说的都是些保胎的事,跟上回大夫写的那些差不多,并没什么。”
沈宜织放下针想了想:“既然是去说保胎的事,带着紫苏做什么?”
“说是久在南边,不知道如今京城时兴什么样的衣裳,让奶奶借点花样子,好叫紫苏照着做去。”
“这就奇了。紫苏一直在京城,花样子还用问奶奶要?她整日里给三奶奶做衣裳,三奶奶穿得比咱们奶奶花俏多了,如今倒反向咱们奶奶要起花样子来,岂不是不通?若是她再来,红绢你务必盯好了。”
红绢已经盯了近两个月,有些身心俱疲,且眼看着没什么事,也有些不耐烦了:“奴婢瞧着奶奶如今也知道的多了,都是照着大夫说的去做的。想来奶奶再任性不懂事,总归对肚子里的孩子是看重的。如今奴婢盯着小厨房熬药做粥的容易,可是要天天盯着奶奶跟紫苏说什么就难了----姨娘也知道,奶奶那脾气……”尤其郁清和这些日子不进她的屋子,孟玉楼想起来就有气,有气就要发。沈宜织常在卉院,且又有郁清和撑腰,孟玉楼的火气发不到她身上,就时常的拿红绢发作。
“你也是辛苦了。”沈宜织想想孟玉楼那脾气也觉得摇头,“总是尽你的心吧,说来都是为了爷。”
红绢低了头,半晌才道:“奴婢大胆说句僭越的话,奶奶这样儿----将来若真生下小少爷,这院子里越发没有人站的地方了。”
沈宜织失笑:“什么叫没有人站的地方?难道三奶奶那样儿你没看见?哪个女子喜欢夫君纳了一院子的妾室?你出去打听打听,那些号称妻妾相和的府上,号称宽厚的夫人奶奶们,有几个是真宽厚的?咱们这位奶奶,好歹还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机呢?有些人害了人也不让人知道,外头还赚个宽厚的名声。”
红绢低头不语,沈宜织淡淡地道:“比方如今我是妾,自然巴不得奶奶宽厚,若我做了正房奶奶,怕也是不让夫君纳妾的。在什么山说什么话,你们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罢了。”其实真正要紧的,是防着孟玉楼将来把孩子也教成她那个样儿。不待见郁清和的妻妾们并没什么可指责的,以沈宜织这个穿越者的眼光来看,一屋子妾本来就是个混蛋制度,换她她也要反对的。但是孟玉楼这个不知好歹乱发脾气,既不能控制了别人又不能控制自己,加上忒小家子气,这些毛病可万不能让她教给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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