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力让自己不至于被摔成肉饼,闵衡停在了段顾摔落的地方。
树枝上还有几片衣物的碎片,地上也残留着丝丝血迹,但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
好暖和,蹭了蹭身下软软的床和香香的被子,段顾准备翻个身继续睡。
不过往常轻松惬意的动作现在却显得格外有难度,他浑身上下就像散了架一样。
“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段顾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了,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开始分析自己现在的处境。他从约两千米高的地方跳了下来,然后落到了一棵树上,借着树的阻力活了下来,然后就晕过去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只确认了自己大概没有了生命危险,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转动着唯一能够正常挪动的头部,总算看清了这房间的真面目,这是一个很――精致的房间。
窗户半掩着,清幽幽的暖风从缝隙挤进来,将青纱帐轻轻掀开,半透明的纱帐让房间在视线中变得朦朦胧胧。
不知名的花香从香炉中丝丝飘出,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愿散去。
从段顾现在的角度可以看到床柱上精细至极雕花,每一个角度都像是精心测量过的,没有分毫差错,还有盖在他身上的锦被,虽然是众人眼中再俗艳不过的大红色,但上面花纹栩栩如生的绣工,隐隐不见却彰显着低调华丽的暗纹,这要放在段顾原本那个时代,绝对会称得上价值连城。
这被子的风格倒是让段顾想起了闵衡,可他知道他现在绝对不可能和闵衡在一起,否则按照修真者的医疗水平,他哪能到现在还这么疼?
照这环境看来,这里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地方,盯着那个床对面过于大了的梳妆镜,段顾心里一沉――而且,绝对不是个好地方。
体内的源能量之前被一扫而空,现在也只有少量的龟缩在核心源里边,连调动一丝都困难,好不容易将它弄了点儿出来开始正常流动了,段顾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公子您醒了。”伴随着开门声,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惊喜的响起。
那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绾着双髻的青衣小童,大而清亮的眼睛是他这张平凡的脸上唯一的特色,可能是因为惊奇于段顾为何醒来这么早,他小嘴微张,倒是多了几分灵动。此时他正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盆上搭着一条纯白色的毛巾,似是要帮段顾清理身体。
这大概是这儿的下人一类,段顾立马判断出这孩子的身份。
“嗯。这是哪里?”
“回公子,此处是盈香院。”
不管是江湖粗人还是皇室贵胄,哪个不知道盈香院是什么地方?人言若在牡丹花下死,就算做鬼也风流。盈香院内芙蓉帐,此生再无妾能留。
没错,盈香院便是天下最有名的小倌馆,也是唯一一间倌馆。里面最有名的几个公子性格不一,脾性不一,甚至连是否接客都由他们自己来定,但有一点同――他们都是世间少见的美人,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一掷千金,就算倾家荡产也想见他们哪怕一面。而各个阶层的自然不一样,每个行业都有高有低,在盈香院内也有普通的小倌,只要有钱就可以与之欢好。
这也是为何那几个男人会把段顾卖到这儿来的缘故。
在听到盈香院这个名字的时候段顾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系统资料里是有这个记载的。将有些僵了的脖子恢复到平整姿势,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段顾眼里闪过一道玩味。
“公,公子,书墨来为您擦身。”盯着段顾看了一阵,叫书墨的小童红着脸将手上端了许久的水盆放下,然后更尴尬的发现自己手腕僵住了。
……
转眼间就在这儿呆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来除了书墨,段顾没有见到过盈香院的任何一人。
其实段顾身上的伤大多为皮外伤,最重的便是断掉的那根肋骨,用了十来天时间调养,再加上他源能量的梳理,早就完全恢复正常了,就连之前亏空的源能量也更为壮大了。
至少他可以保证若是再一次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绝对不会――那么凄惨。
不过这事儿他是不想再尝试一遍了。
午饭过后,阳光正好,书墨小心翼翼的扶着段顾坐到院子里铺了厚厚一层狐绒的软椅上,在旁边青石台上放上点心水果,当然少不了一杯清茶。
此时正直暮秋,散去了夏日的炎热,也没有冬季的冰冷,隐隐的那丝薄寒倒是让人忍不住细细回味。
虽然闭着眼假寐,但段顾却在想着如何才能出了这院子,随着源能量的恢复,他能感觉到越来越多的气息在外把守着,倒不是说他们之前不在,只是段顾才感觉到而已。
早知道这盈香院不简单,可段顾没想到竟然会有修真者存在。
所以这也正是他迟迟未给书墨说他已恢复的缘故,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完善而周全的计划。
思绪完全敛起,段顾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闵衡还没有找到他,要么是其中有人捣鬼,要么是闵衡根本没来找他。
相对于第二条,段顾更倾向于前一项,他早就看出闵衡和修斯实际上有一点异常的相似――偏执,不到最后决不罢休。
就目前看来,闵衡对他的兴趣还未消退,再加上那莫名其妙的所谓血缘关系牵扯,更是让段顾肯定了这个判断。
……
三天后。
“公子,森大人来探望您了。”
这是段顾头一次从书墨口中听到其他人的名字,还是以一种敬畏的语气说出的。
将唇角上扬成一个温暖的弧度,段顾知道怎样降低人的警戒心。
来人年约三十二三,着一身玄色长袍,身形宛若青松,眉目俊逸,鹰眸般锋利的眼神落在段顾脸上,似乎在计算着他的价值。
段顾也不出声,任由对方打量着,但同时他也在打量着这个男人,他的身上有修真者的气息,还不弱。甚至若不是靠得这么近段顾根本就看不出对方是个修真者。
要知道段顾虽然算不上强,但对能量的敏感度却是极好,他粗略计算了下,大乘期以下的修真者在五米外他都能感觉到。而这人……段顾眼神深沉了许多,看来要出去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下月的赏雪会,就由你去参加吧。”约莫一盏茶后,男人点了点头,眼神柔和了很多,似乎很满意段顾的识时务,“我是你以后的东家,叫做森行。书墨,好好照顾的品雪公子。”
“是。”
至始至终,森行没有问过段顾之前的背景,连名字也没有问,在他眼里,进了盈香院的人就不可能再出去,那么不管之前身份如何都不重要了。
紧盯着森行离开的背影,段顾神色莫名,那种隐隐的熟悉感,真是耐人寻味啊。
自森行留下了那两句话之后段顾的生活再次恢复了平静,书墨依然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段顾的方方面面,从来不多说一个字。
赏雪会――由盈香院的发起的,菏泽国一年一度的盛典,每次赏雪会为每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起,至雪停时终,每年赏雪会都由盈香院派出十位普通小倌和一位公子坐镇,最后结果便是最有实力的那位仁人志士获得与美人共度良宵的机会。
听到这里,望向紧阖的院门外,段顾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
他哪里不知道书墨隐藏了什么?什么共度良宵?真是可笑!
资料虽然无确切记载,但那句‘少人生还’段顾还是看得懂的,所以,这绝对不是一个字面上赏雪会而已。
秋风落,冬风起。
当第一片雪花从空中飘落的时候,万物都静谧了,而静待了许久的人们却是沸腾了起来。
而此时,在姬D和庄启明的阻挠下终于将功力恢复的闵衡抓到了三个大汉,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曾卖了个人给盈香院。
☆、赏雪
鹅毛大的雪已经扑簌簌的下了两天,将刚步入初冬的世界铺上了厚厚的绒装,白得渗人,总让人想起些不好的回忆。
总是半开着的雕花窗棱此刻早已关得严严实实,肆掠的寒风把雪花呼啦扑到窗户上,发出闷闷的撞击声,段顾手里捧着杯热茶,袅袅的白烟在杯壁上打了个滚儿后才缓缓升起,接下来又被冷空气一冲而散。
半闭着眼,干净的手指轻抚着杯沿,白皙的指尖比白瓷杯更加好看,粉色的指甲宛若新开的玫瑰。左手无名指的那枚戒指依然像是完美到极致的艺术品。
经过不断的探寻及壮大,段顾体内的源能量已经不用刻意控制就可以自行流动并不断扩张了,这可少不了当初闵衡从云峰山摘下的那一大堆果子的功劳。至少这让段顾实力强大了很多。
之所以段顾到现在还没有离开,一是他在等闵衡,反正他出去也不一定找得到对方不是吗?不如等着对方来找他。再就是,他对这个盈香院,不,对那个叫森行的家伙挺感兴趣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时机未到――他在恢复一些能量之后就试过,这里根本无法瞬移,似乎是被一个强大的结界阻挡了下来,要离开这里,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等赏雪会。
睁开眼,将茶杯搁到身边茶几上,起身走了几步,伸手。
窗户吱嘎一声开了,似乎感觉到了屋内的温暖,寒风蜂拥而入。蒲绒般的雪花一片片犹如刀刺,不多时就散乱了半屋。
看着惨白的雪在同样惨白的手心融化成冰冷的水,段顾嘴角微微勾起,眼里闪过一道嘲意。品雪公子――他还真担当不起。
没有关窗,带着一身凉湿,段顾折回了铺着厚厚绒毛的椅子上,再次闭上了眼,表情平静。
按这样的降势,这雪约莫还有一天可下,刚才从院外已经经过了第九个小倌。
马上,就要轮到他了。
段顾皱了皱眉,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虽然在心里已经拟了无数个计划,但如果到最后他依然被结界控制无法瞬移的话,那么一切都是空谈。
闵衡来救他这个他考虑过,但这只占百分之三十的几率,大头还是得靠自己。
现在已近黄昏,从之前小倌经过的速度看来,今天应该还有一个。而明天,就是他的场子了。
其实落雪是有声音的,OO仿若摩挲着尘沙,再安稳的沉眠,最后被新降下的白色掩埋。
清晨的阳光几经周折将散漫的光点铺洒了一室,雪依然在下。
将披散的头发松松的盘起,插上一支白玉发簪,看着镜中温玉般的人失神了一会儿,书墨红着脸把狐绒做的披风搭上了段顾的肩,“公子,请。”
右手食指抚过左手上的戒指,段顾头一次跨出了这个院子。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昨天最后一个小倌没有去,而是今晨才去的。
……
“清池公子到。”
那是一个围成半月形的看台,周围整齐的摆放了许多书桌,瓜果点心笔墨纸砚摆放不一而足,明明是露天的却没有落上一片新雪,就连那冒着轻烟的茶水也丝毫未有冷却的意思。
零零星星摆放的椅子的角度正好对向那高了一层的看台。
为首坐着的人正是修真界现任的,名义上的马首――庄启明,他此刻正被几个云峰派的修真者围在中间,捧着热茶眼神惬意,掩去了许多淫|邪倒也显得玉树临风,只是眼角微微的细纹为他添了几分岁月的痕迹,不再那么像个奶油小生。
庄启明此刻正一脸闲适的盯着场上,不只是他,其他人也一样。
这个清池公子可让他们等了好一阵,原本该昨天出场的人,硬是拖到了今天,这也直接导致了压轴出场的品雪公子至今尚未露面。
不得不说这个清池长了一张漂亮的脸,眼光盈盈犹若清池一般,这也正是他名字的由来。只是现在他眼眶微红,里面是竭力掩饰的恐惧,一张经过修饰的脸仍然看得出那死一样的惨白,还有脖子上他虽然已经被衣领掩好,却依然看得出痕迹的伤口,这就是他昨天没来的理由。
到底是什么让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到这里来?
倔强的咬着牙,下唇已经被尖利的牙齿给咬破,过于鲜红的血从过于白的唇上渗了出来,衬得那张原本就漂亮的脸蛋更是好看得过分,还添上了一抹妖艳。
庄启明噌的坐直了,眼里闪过一道阴霾和一道恨意,尽管只是一点影子,但还是激起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怨念。霎时间报复的欲|望已经凌驾于理智之上,这个叫清池的人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这个人让我来。”看向旁边一脸于己无关的森行,庄启明咧了咧嘴。
“你……随意。”
“不,不要!唔……唔唔……”
段顾到得悄无声息,发现他的人或许有,或许没有,没有人出声,全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上。
阳光将雪花折成美丽的形状,肆无忌惮的落到半月看台上,没有丝毫阻隔,星星点点的红色被纯洁无暇的白色衬得靓丽而灼热,被掩埋后又再次溅上,就像一场无声的戏曲,美得心惊。
少年好看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瞳孔因疼痛而急剧收缩着,虽然如此,那黝黑的眸子依然犹如暗夜般让人沉迷。苍白的唇微张,隐隐可看得清那残缺的舌根,鲜红如盛艳的蔷薇的血液汩汩涌出,染红了他纤细而白皙的脖颈,最后滴落在惨白的雪地上,用他的绝望痛苦的画上一幅靡丽的风景。
他雪白细嫩的胸膛及下至最隐秘的前根甚至后背臀部都被生生刻上了蜿蜒而华丽的图案,深可见骨,若是仔细看,会发现那图案正是密密麻麻的曼珠沙华,渗出的鲜血成了它的色彩,红得华丽而决绝。
段顾听到旁边传来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面无表情扫了眼摇摇欲坠的小童,心里冷笑一声,回身继续看着场上那一脸痴迷的庄――长老,段顾眼神颇具意味。
刚才他已经试过好几次,无论是路上还是其他地方,瞬移都无效,就像他没有这个能力一般,而他能够感觉到一直在院外的那些把守们一直跟在他们周围,甚至多了好几倍,那么很可能结界就是他们支撑起的。现在段顾或许能够打赢他们其中一两个,甚至四五个,但他绝对打不过二三十个。
所以不管怎么说,段顾原先建立在瞬移上的计划已完全破产。
看来这‘赏雪会’他是不得不参加了。
想到这里,段顾抬头正好看到那个叫森行的男人朝着他笑,宛若春风,却让人寒得刺骨。
那个眼神!
一个人容貌可以变,谈吐风格可以变,甚至气质都可以变,唯独无法完全遮掩的就只有心灵窗户之称的眼睛。
上次是因为接触时间太短,加上对方有意隐瞒,段顾才没有认出来。
――姬D。
做出这个判断的时候段顾心不由得沉了一沉,这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再加上旁边众多修真高手,他逃走的几率又小了几分。
姬D的视线只在段顾身上停了一瞬便回到了庄启明和清池身上,但他的眼神似乎穿越了他们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那是盈香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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