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刚才……看着那张已在十年间变得熟悉的俊颜一寸寸贴近自己,阿德里安一瞬间甚至有种对方是打算吻自己的感觉。只是相比心头可悲的寄盼,对于彼此尚算稳定的关系被破坏的恐惧却仍是让他选择了唤醒对方,拉开了彼此间对他极力隐瞒的情感来说太过危险的距离。
当瑟雷尔轻碰了碰他的头然后退后开来时,阿德里安心中不是没闪过后悔,却更多是某种「别再自作多情了」的自嘲。好在胸口那枚链坠仍然孜孜不倦地释放着足以让他心绪和缓思虑清明的波动,这才让连给男人握着双手都心乱难持的伪少年能够故作平静地继续和对方闲话家常。
三天的时间不长,但真要从生活中找出一些话题来聊,却也并不是太难的事……尤其今年已是阿德里安在德拉夏尔皇家学院的最后一年,之后的发展自也成了不得不关注的问题。
「有了瑟琳娜这次带回来的药,你的脑域应该可以扩展到足以容纳七、八级精神力的程度……虽然晚了点,但以你如今已经精通三级以下法术的能力,日后顺利提升到七级并非难事。」
在宵夜中聊完了日常,让仆人撤走餐盘后,瑟雷尔重新握住了原先因用餐而松开的小手,长指无意识地穿插过少年指缝,像是在把玩那双细致、柔软却也纤长优美的手,却又在指掌勾锁间流露着几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缱绻……
「也就是说,这一年你只要拚一些,通过德拉夏尔高等魔武学院的考试应该不会有问题。这样一来,即使法瑞恩公爵想要动你的继承权,也很难找到更合适的理由。」
「……但哥哥已经是八级武者了。」
尽管阿德里安并不执着于爵位,但听瑟雷尔提起,便也顺着话题说了下去,「一旦哥哥进入圣阶,是嫡是庶就没有太大意义了。」
「但雷昂不会跟你争,不是么?如果让你当家主一样能够拢络住雷昂,我想法瑞恩族里的元老们应该也不会太过在意。」
「嗯……」
「当然,我也会帮你的,阿德里安……有另一个剑圣作为筹码,他们没有理由不同意。」
「……伊莱,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如果真这么做,你就陷进法瑞恩家、陷进梵顿的政局里了。」
之所以会有此言,自然是源于「银光猎隼」在来到德拉夏尔之前毫无拘束的生活──阿德里安虽然不清楚徒弟当初弄出这么个分身的目的为何,但眼下的情况必然不在预期之内。瑟雷尔近期的许多举动都让他感到十分迷惘而不可测,这才忍不住藉着话题问了出来。
而这一问换来的,是银发剑圣面上一个极其温柔而满载着宠溺的笑。
他用单掌延续了缠勾着少年指掌的动作,空出的一只手却已顺应了内心由来已久的渴望,一个揽臂由后将少年上身紧紧圈入了怀中。
「我的男孩……」
他将唇贴近少年耳际低声唤道,「你是我一手看顾长大的孩子,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你也是我最亲近的人……单凭着这一点,我就算将整个大陆献给你亦不为过,不是吗?」
「……就像每一个父母亲那样?」
「应该说,就像每一个深深爱着自己孩子的父母亲那样。」
因为某个失职父亲而刻意加了这么一句作为补充,瑟雷尔喃喃着低声说道,却比起回应怀中少年的疑问,更像是在说服、在解释些什么……「所以有什么想法都不要瞒我好吗,阿德里安?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己所能地送到你手中。」
以「银光猎隼」而言称得上大话的言语,换成裴督之主来说却并不算过分;可现在的阿德里安,却已无了思索、分辨这些的馀力。
因为那紧贴着后背的暖实胸膛、那圈锁于腰间的有力臂膀、那萦绕于周身的醉人气息、那耳鬓厮磨着连同炽热吐息不断落在颈边颊侧的低语……还有太多太多无时无刻不撩动着他神经的诱惑。
──事实上,早从男人低声在他耳边唤出「我的男孩」的那一刻,少年的脑袋便已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即使芯子里已经是上千岁的老人家,他的身体毕竟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十四岁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身后的又是他多年来苦苦恋慕着的人,如今给对方这样不知轻重地抱在怀里厮磨软语,单是周身围绕的气息就已足够他发晕,更何况身后人还像是火不够旺似的不断在他耳畔喷洒着湿热的吐息……熟悉却又陌生的火苗随着男人的每一句低语每一分碰触不断燃起,最终在男人唇瓣轻轻擦过他耳廓时彷佛给触发了什么般蓦地向下汇流,化作了某种阿德里安已暌违了无数年的反应──
他情动了。
意识到这一点,原已给这样氤氲暧昧的气氛弄得神思恍惚的少年陡然一惊,几乎是本能地夹紧了半掩在被下的双腿、一个使劲便想从这样危险的境地下挣脱开来──只是他不动还好,这一动反倒引来了瑟雷尔的注意,让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收紧臂膀先一步将人牢牢禁锢住,而后方语带关切地捧起少年面庞、出声问: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还是──」
未尽的探问,在瞧清那张精致面庞上带着的神情时戛然而止。
──带着几分失措的惊惶,少年平日白皙的面颊此刻已然染上了一片瑰色,灿金色的眼眸中氤氲着迷离水雾,半张的粉唇间更已逸出了几分细细的低喘……明显起了情欲的反应让瑟雷尔先是微愣随即恍然,而在低头看了看少年下腹不自然地撑起了小帐棚的那处后,理所当然地误解了少年此刻如此惊慌失措的情由。
「没事的……」
加重了束缚住怀中躯体的力道瓦解了对方的挣扎,心下既感慨又欣慰的裴督之主柔声说道,「你只是长大了而已,阿德里安……我本来以为你底子弱,发育可能会晚一些,现在看来倒是我想岔了。」
说着,也不等少年回应,他本扣着阿德里安下颚的掌一松,却没有就此收回,而是直接落上了少年腰间,解开少年睡衣裤头的束带便往那处隆起探了去──意图明显的举动让阿德里安的挣扎立时又更剧烈了几分,难抑喘息的唇更因即将到来的某种可能而不得不诉出了讨饶的言词:
「放开我……求求你,伊莱……让我自己冷静一下就──」
「光冷静灭火是不够的……我想你应该学过,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应该适当的释放而非一味压抑。不要怕害羞,也不要觉得这有什么不应该的,每个男性长到一定年纪都会有这样的经历……今天第一次,所以你先好好感受、学着我怎么做,以后就可以自己来了。」
温声安抚着的同时,被某种潜藏在使命感之下的冲动所驱使,瑟雷尔已然探手握上了少年半勃的性器,由柱身至双球一路描摹搓揉而下,温柔而规律地缓缓套弄了起来──
(剪片剪片)
「啊……!」
伴随著唇间一声几近破碎的呻吟逸散,重生以来在各方面都可说是十分青涩的少年只觉眼前蓦地一阵白光闪现,下一刻,几股滚烫的浊液已然自性器喷薄而出,在两人交叠包握著的掌和他下腹部浅金色的稀疏草丛撒上了点点淫靡的白浊。
瑟雷尔没想到怀中人会射得这麽快,但思及少年方才羞涩失措的反应,很快便意识到了这是阿德里安的初精,微愣之後竟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满足感涌上心头,让他几乎是情不自禁地轻吻了吻少年毫不设防的咽喉、下颚,却在顺势一路上行、几乎要触上那双粉唇的当下,猛然意识到什麽地就此僵了住。
──他在做什麽?
──他刚刚……竟然想吻阿德里安麽?那个被他「视若亲子」,从小一路呵护到大的……
伴随著这个过於惊悚的认知,瑟雷尔浑身一震。原先不知被抛到那儿去的理智瞬间回笼,而在回想起自个儿方才的诸般作为後,本因情欲而染上几分霞色的英俊面庞陡地一片苍白。
──失控的,不只是刚才那功败垂成的吻而已。
早从他因那个突发状况而心血来潮地决定「教导」阿德里安,却在不知不觉间将教导便成了调教亵玩後,一切便已彻底脱了序。
他刚才所做的,根本不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教导。
──而是……一个卑劣的男人仗著力量与对方的信任所施加的侵犯和猥亵。
看著依旧瘫软在他怀里失神喘息的少年,明明那精致的面容和纤细的身躯都是他再熟悉不过、一点一点从小看到大的,此刻却好像揭开了某种面纱,全无保留地展现出了陌生却无比勾人的媚态。
不论是那微微张著、让人想恣意探入搅弄的唇舌,那脆弱却又透著极致美态的仰颈,那半裸在外的精致锁骨,还是少年凌乱衣衫间暴露了一截的细腰髋骨,和半掩在绒被下的细长双腿……便从那一刻的失控开始,瑟雷尔就好像猛然觉醒了一般,突然再强烈不过地体会到了怀中少年惊人的诱惑……和对自己的性吸引力。
──事实上,就连因这个过於惊人的事实而感觉有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的此刻,他都能清楚感觉到名为情欲的热度随著自己看向阿德里安的每一眼不断升高,然後往下腹不住窜延积累……而这样的反应,比方才那种试图亲吻怀中少年的举动更让他感到五雷轰顶。
──他竟然……对阿德里安抱有情欲麽?那种渴望将对方占为己有、恣意亵玩索要的……
──他……对阿德里安……
伴随著脑海中乍然闪现的认知,这些日子来、彼此相处的无数个画面悉数浮现,瑟雷尔眼前一黑,一瞬间竟起了几分就此空间传送回法师塔「闭关」的冲动,却因眼前亟待收拾的一切而逼迫自己暂时按下了那纷乱得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思绪,带著几分迟疑几分隐忍地轻抚了抚少年面颊,故作平静地轻轻开了口:
「是不是有些倦怠感?这很正常。你先躺著休息一下,我去拿温水和替换的衣服来。」
「……嗯。」
而回应的,是少年小幅度颔首的一声轻应,和依旧笼罩在水雾之中的金眸间一抹像是迷惘又像是希冀的情绪。
但瑟雷尔却不敢让自己继续探究下去,轻轻别过了头後便自起身下床,依言取来了清理的温水、湿布和给少年替换的睡衣。
──许多年前,他也曾像这样照顾过因为发烧而浑身冒汗的阿德里安,可将那时单纯疼爱的心境和此时相比较,便觉得自己实在卑鄙龌龊得可以。尤其迎著少年定定凝视著他、却没有半点恐惧、排斥或厌恶的眼眸,瑟雷尔便是隐隐松了口气,却也越发感受到了自身的卑劣。那种自己破坏、伤害了些什麽的感觉让先前称得上健谈的男人一下子变成了紧闭的蚌壳,即便取湿布替少年清理身体替换衣衫的动作温柔依然,唇间却已再不曾吐露任何字句;而平日总是喜欢直直对上少年视线的目光,亦再不曾对向那双水雾迷离的金色眼眸。
所以他不曾发现,他每闪躲回避一次,少年金眸中本已燃起的光华便会黯淡上一分;而里头本存有的些许希冀,亦伴随著一点一点地失散殒灭,只馀下了那已延续了许多年的苦涩和绝望……和相似於四百年前那一夜的决然。
「少年」最终轻轻阖上了双眼,不再去试图探究徒弟的心思,也不再去冀盼那些他注定了不可能得到的回应。他就这麽任由男人摆布著换好衣衫躺回床上盖好绒被,直到男人足音在一声「晚安」後就此出房远离,他才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满怀自嘲地。
──有些事,你早该知道了不是麽,阿德里安?
──不论你是阿德里安.克兰西,还是阿德里安.法瑞恩……既然壳子里装的都是相同的灵魂,那麽有些事情的结果,亦早已不言而喻。
所以,不要再希冀、不要再奢求了。
他真正该在意的事,只有一件──
那就是尽早恢复实力,重回巅峰。
* * *
曾经的曾经,当他站在坚守了四个月的德拉夏尔墙头,於力量耗尽的前一刻跨过了那个近万年都不曾有人触及的门槛、看著通往法则秘奥的门扉在他眼前打开了一线空隙时,阿德里安是豪情万丈的、也是志得意满的。尽管已维持了数百年的沉稳内敛让他不曾因为得到了旁人无法比拟的力量便妄自尊大,但在那之後,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确实都怀著一种不相信天数命运的傲气,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
──在那时的他看来,他的命运就在他的手中,世上已再无人可以阻挡他的脚步;有能力改变他、影响他的,只有他自己,如此而已。
但这样过份自信的状态,并没有在他身上无止尽地延续下去。
阿德里安毕竟不是一朝得意便忘乎所以的人。前人所未及的成就固然令他自豪,却也同样给了他在修练的过程中暂时缓下脚步不与岁月竞争的本钱,让他可以好好的去回顾、去反思自己的过往,从而厘清将来的道路与目标。所以就算有过一时的忘乎所以,那样盲目的自信,却还是在之後的一两百年间一点一点回归成了对天地的敬虔。
因为那越是探究、就越发感觉到自身渺小的无垠法则秘奥……也因为那场彻底改变了他生命轨迹的相遇。
而他所经历的一切,似乎也说明了世上确实存在著某种强大的力量,在无形中推动著世间种种事物的运行。
就像他和瑟雷尔之间。
曾经亲密无间的师徒,因他难以自禁的沉沦而生出了罅隙。他竭力隐忍、瑟雷尔刻意回避;而最後的结果,就是四百多年前让彼此都伤得体无完肤的那场阴谋。
──那场阴谋揭破了他们师徒间的隔阂,也让他付出了名为死亡的代价。尽管由於某些无形力量的牵引,让他得以在相隔四百年之後重新回人世,可他和瑟雷尔之间本已在死亡的区隔下了却了的纠缠,却也因他的重生而再次延续,最终让他重蹈覆辙地又一次尝到了那份歧恋的苦果。
十年相伴,一朝梦醒……兜兜转转,事情终究还是回到了原处。
而阿德里安和瑟雷尔在这十年间建立和维持在无数谎言之上的平衡,亦就此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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