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伸了手挡在额前,遮去落在眼中的阳光,专注地看着院落里的那株古树之下,那条熟悉的狼影。
灰色白色的狼毛在秋风中依然故我,很是尖利的样子,但周天祈却知道,那一身的狼毛虽短而硬,但入手触感极佳,让人不舍放手。
自血脉传承以后便渐渐由墨绿转向碧绿的眸色专注地看着他,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就像是整个天地,就只有他一人,那般的专注,让人心中酸软。
有力的四肢抵地,落地却是无声,奔腾如风,速度飞快,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便已经到了身前。
洛卿
洛卿啊!
洛卿站在周天祈的身前,眼睛直视着周天祈,眸光专注。
比起以往,洛卿此刻的身体可谓没有丝毫变化,但明眼人却是可以看出,此刻的洛卿,比起往日,又岂止是危险了百倍这般简单?
洛卿眨眨眼,抬高了头看周天祈,道:“天祈,我回来了。”
周天祈眼圈直发红,眼角之间,水花已现,但就是没有掉下来。
他猛地眨着眼睛,将眼眶处的水汽压入眼底,这才笑道:“嗯,欢迎回来,洛卿。”
一人一狼对视而笑,最后,周天祈拉了洛卿坐到古树之下,不停地问着这些年来洛卿的情况,眼睛还上上下下很仔细很认真地打量着,不放过洛卿一丝一毫的变化。
洛卿虽然有些寡言,但在周天祈面前却是丝毫不显,凡周天祈问起的,洛卿都尽可能详细地答了,就连狼谷里的种种禁忌也没有避讳,完全没有想到要保密,要有忌讳。
周天祈先是有些犹豫,但见洛卿答得认真,已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地步,心中欢喜之下,便也少了许多忌讳。
洛卿见周天祈逐渐放开,心中也是欢喜,便也开始在周天祈问话的间隙问起周天祈这些年来的情况。
周天祈一向对洛卿推心置腹,从来没有隐瞒,最多也就没有提起而已,现今洛卿问起,便也同样详尽地答了。
洛卿很少有这样问起周天祈的事情,周天祈便越说越起劲,待到金乌西下月兔东升,夜色渐深之时,还在不停地说着。
但他的语速,却是渐渐地慢了下来,便连着声音,也越发地轻了。风流艳侠
到了最后,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这也怪不得周天祈。
毕竟,原因甚多。
一来,周天祈在弘农城那边便直接对上了罗天魔君。对着罗天魔君那样的人,周天祈便是再胆大,也得小心谨慎的,如此,便损耗了不少心力。
二来,周天祈方才突破,所需心力也是不少。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洛卿在他身旁,他很安心。
洛卿一双碧绿的狼眼看着呼吸绵长毫无防备的周天祈,看着看着便舍不得移开眼去。
这么多年没见,周天祈还是他离开之前的模样,丝毫没有变化,对待它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亲近,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分离而显得生疏,似乎他们的分离只是一个错觉。
洛卿满足地叹了口气,一直有些紧张的心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它慢慢地放软了身体,又趴伏在地上,一口气喷出,凭空里出现一股力道,就这样将本来就离着它很近的周天祈拉到它的腹部位置,任由他枕着。
那力道很柔和,很小心,并没有让周天祈感觉到丝毫不适。
洛卿看着全无所觉的周天祈,全身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长长的狼尾一甩,便将周天祈整个人圈在了怀中。而周天祈也由着洛卿摆弄,兀自酣睡。
洛卿盯着周天祈熟睡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很舒坦,慢慢地,竟也就这样睡了过去。
它已经很累了。
沈昭进了董靖华的院子,面上带着兴奋的笑容:“这下可好了,洛卿师叔回来了,师傅就不用那般紧张了。”
董靖华瞥了沈昭一眼,嘴角笑意压下,点头赞同:“确实,有了洛卿师叔在,总是会好很多。”
略微停了停,董靖华还是忍不住嘱咐道:“洛卿前辈才刚回来,前辈想是要好生聚一聚的,我们还是莫要打扰他们才是。”
沈昭闻言,不由得冲着董靖华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当我真的不知轻重?我也是很有分寸的好不好!”
董靖华没有理他,只低头翻阅着一本古籍。
沈昭见董靖华这般模样,也不继续与董靖华说闹,顺手扯过一本古籍,也慢慢地翻着看。
一时间,整个青田大鹤天弥漫着安静平和的气息,让人心中轻快,格外自在。
而此刻,茫茫天地中某一个虚空所在,两个有六七分相似的人相对而坐,面前摆放着一个棋盘,棋盘上,黑白两方阵营你来我往,你拆我挡,呈现一片胶着的局势,显见是平局。爹地错爱,萌宝贪欢
莫云安看着棋盘:“果然,我们都很了解自己。”
碧涟神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问道:“你真的就愿意吗?”
碧涟,正是那个已经废弃的神庙中神像的封号,也是他们的本尊曾经的封号。
莫云安没有移开视线,但眼中却似是有辰光流转,直要透过流逝的时光看到久远以前的那人。
“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如今在世的这个人,并不是他。”
就算他曾是他的投影分/身,但毕竟不是曾与他相交的人,那个与他推心置腹,相交莫逆,甚至为之倾心的人,已经不在了。他既然已经不在了,那么他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碧涟神君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莫云安终于抬头看他,勾起唇角,笑问道:“我有过完整的一生,所以没有什么愿意或是不愿意。但你呢?你就这么甘心?”
他只是在这里困了数千年而已,但这碧涟神君却是遗弃在神像中数十万年,好不容易挣脱了束缚,却又要消失,他又怎么会甘愿?
说实话,莫云安有些好奇了。
这倒是难得,这么多年的封印生涯,他的好奇心早就已经被磨得一干二净了,这时却又生了那么一点,该说不愧是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一个人么?无论是灵魂还是经历和处境。
“你虽然已经轮回了十世,拥有十世的人生,但最后又如何?亲人爱人友人死得一干二净,又能比我好多少?”
碧涟神君愤愤然地嘲讽出声,全然没有顾忌到对面人的情绪。
莫云安眼神一黯,却又笑道:“你这么说,不是在妒忌我么?”
妒忌我即使现在已经全数失去,但毕竟曾经拥有,而你,却是连拥有都没有过,只能一个人守着一个木雕神像。
碧涟神君倏地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没有再说话,面容平静,眼神如水,简直就像是一个木雕的人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莫云安心中暗叹,在神像中待了那么多年,竟连自己也修得跟神像一样了么?
霎那间,莫云安心底涌出一股子怨恨,但这怨恨中,却也有些许感激和佩服。
他怨恨着自己的本尊,怨恨着他将自己分出,让自己投胎成人,让自己与紫奎相识相知,又眼看着自己遭遇那样的人生,到了最后甚至就这样被封印。可他更怨恨的是,为何本尊他不早点将他的记忆给他?如果他能早点将记忆给他,他的修为就不会那般低,不会就这样被那所谓的八仙封印在这个空茫的地方,那紫奎也就不会死!混世刁民
但他也感激,相比起眼前这个保留了神号、记忆和实力的碧涟神君,他还算是幸运的了,毕竟,他还是在这人世间走了十遭,认识过紫奎,亲情有过,爱情有过,友情也有过。虽然最终都失去了,但他毕竟拥有过。
同时,他也佩服。佩服他对自己的狠,佩服他的算无遗策。
为了他与那个人的未来,本尊可以以自己的七成修为为祭,衍生出他这么一个与他相符但又全新的灵魂,虽然只足够轮回十世,但也已经很好了。佩服他能算计到如今,佩服他能算到让他们两人心甘情愿地消失。
碧涟神君看着眼前有些心不在焉的莫云安,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地道:“为了能与他在一起,即便是我消失,也不是不可以。我虽然困守在神像中数十万年,但对于世间百态也不是没有品尝过,足够了。”
莫云安闻言,抚着温润棋子的手顿了顿,终于将手中的棋子抛下。
“那好吧。既然如此,为了他的回归,我们就开始吧。”
碧涟神君点点头,站起身,身上神光绽放,耀眼夺目。
莫云安轻叹一口气,身上一道青色光华透体而出,温温润润般,如水润泽万物。
碧涟神君和莫云安两人相识一眼,便闭上了眼睛,两道光华越发夺目,而他们两人,也渐渐地融入了光华中,再看不见人影。
随着碧涟神君和莫云安的消失,两道光华冲天而起,盘旋往上,直插茫茫虚空之中。
整个虚空所在一片空寂,刚才的棋盘、云床全都消失不见,可那八仙布置下的阵法禁制却是没有丝毫异动。
半个时辰之后,一道青金色的神光如雷般落下,又见从茫茫虚空之中打入一道神光,悄无声息地没入拿到青金色神光光柱之中。
半天之后,青金色神光光柱散去,原地站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青白色道袍,手中持着一柄白玉如意。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却照得整个虚空所在一片清华。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中神光一闪即逝。
这人,赫然便是地仙界中,那位少年仙人。
而此刻的地仙界中,那个洞府里,那个总是独自一人独坐云床的少年仙人,此刻已经软软地倒在了云床上,失去了知觉。
但谁也无法忽视,那少年仙人唇边的那一抹笑意。
欢喜的,期待的,满足却又,忐忑的笑意。
第一百零八章
此刻站在茫茫天地间那处虚空之中的人,眉眼精致却又透着疏朗,与那莫云安和碧涟神君有两三分相似,细看却又不像,身材更只是一个少年模样,站在这一片虚空,虽然显得有点渺小,但却没有丝毫单薄的感觉。
他收起手中执着的白玉如意,视线在这个封印之地扫荡了一圈,更直直地透过荡着八色光华的封印看到茫茫的天地。
黑色的天空,混混沌沌的大地,没有风,没有生气,这就是一个虚无的世界。但若他真的要走,这里的封印拦不住他。
他扬眉轻勾唇角,看了那似乎感应到他的想法而绽放出八色光华的八卦阵法,没有往外踏出一步,反而回身向前走。
随着他一步一步的踏出,原本空无一物的封印之地骤然向外扩散,随即,便是铺着青石板的地面,刷了朱漆的墙体,同样朱红雕龙大柱,矮几,案桌,墙灯,应有尽有,全然就是一间宫殿模样的洞府。
他入了后殿,掀起帐幔,在温软的床上躺下,阖目睡去。
而自他在这一处封印之地出现之时起,下方人间界中弘农城城中某处,罗天魔君身体一顿,停下脚步,抬眼看入无尽虚空之所在,仿佛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齐凝心见罗天魔君举止怪异,心中明白定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也不敢轻问,只是低了头静静地站在罗天魔君身后。
身边行走的居民依旧自顾自地说笑着劳作,根本就没有发现旁边那两个行为怪异的少年少女。
罗天魔君站了好一会儿,眼中流光迸发,却又抬眼扫了一眼上方天际悬挂着的红色辰星,心中一顿,最后眼中波澜霎时平静了下来,也不转身再看齐凝心,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齐凝心不敢有丝毫异议,便随着罗天魔君离开了弘农城,只心底却还是起了疑惑。
原来,你并没有陨落么?原来,你逃过了神魔劫么?
既然如此,你不去过你的逍遥日子,会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次,他没有再各处晃悠,而是带着齐凝心回了大荒崖。
至于他是如何知晓大荒崖的所在,齐凝心却是丝毫没有怀疑。
作为大荒崖崖上的老祖,他不知道大荒崖所在才是怪事吧。昔与昔年
见过了大荒崖上的长老和崖主,罗天魔君挥退了诸位长老,独留下万华童子。
万华童子垂手躬立在罗天魔君身前三步处,眼睑低垂,神色恭敬但又不显卑微。
两个单从外表看来尚未长成的少年郎神情严肃地站在空阔的大殿之上,本应有点好笑,但殿中气氛却让人半点笑不出来。
罗天魔君并没有上座,而只是背了手看着身前的万华童子,一向淡淡的声音依旧有着一种莫名的压力。
“青城那边的事情,暂且就这样。”他顿了顿,方又继续道,“那八仙的遗宝,你们可有下落了?”
那人应该就在那处封印之地,那处的封印难不倒他,此时仍不出来自然有他自己的盘算,他又何必凑上去?
只是,话到了嘴边,转了两转,还是出了口。
“老祖,那八仙的遗宝,应该都是在那周天祈身上,也就是这五百年间天地气运所钟之人。”
“哦?”
罗天魔君眼中闪过那天夜里那个戒备的小辈,原来是在他那里么?
“嗯,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就是,无事莫要来打扰我。”
出乎万华童子意料,罗天魔君并没有想着向他要周天祈的下落,也没有让他们对周天祈动手,更没有插手人间界之间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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