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我!”马克斯叫喊,绝望地叫喊。
“那不是您?”警官嚷道。
马克斯开始哀号。
“不,上帝啊,不是我!”
尤丽雅从前厅用哭红的眼睛呆望着他。
当马克斯在位于荷尔斯顿格拉西的预审监狱里坐牢,苏加尔和卡琳正在去乳牛场偷新鲜牛肉的途中时,莎洛特和米琦在收拾厨房。太阳早已下山。米琦突然大声叹息。
“你怎么啦?”莎洛特问。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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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洛特追问:“你就说嘛!”
“我爱上别人了。”米琦承认。
“那又怎么样?”
“可是他对此毫无觉察!”
“谁呀?”莎洛特自然想知道米琦把心交给谁了。她想了解得更清楚一些。
“他非常年轻,”米琦发出像啾啾的鸟鸣声,“人又可爱,天真无邪——我喜欢他呀。”
“是苏加尔吧?”
“哎,什么呀,苏加尔!”米琦恼怒地把手一甩,“我说过苏加尔一个字吗?”
“那么是谁呢?”
“罗伯特。”
“哎哟,”莎洛特咕哝,“看上去有一大排人呢。”
“什么一大排?”米琦惊异。
“很简单,你有很多竞争对手!”
“还有很多人追他?谁呀?”
“我不说了。我再也不透露私密的消息了,这是原则。这是原则。这原则是否也适合你呢?”
米琦略微思索。
“我是有机会的,你相信吗?”
“我怎么知道?”莎洛特耸耸肩,“你就只有提问的能耐!”
罗伯特坐在父亲靠窗的办公桌边看账簿,忽然听见轻微的抽泣声,来自隔壁拉雅娜的房间。警察开放了这个居室,尤丽雅用一千六百五十马克租下居住。苏加尔给她出了这个价,她无异议,接受了。罗伯特觉得这租金有点儿过高;但另一方面,他们又需要每一分钱。他推开账册,蹑手蹑脚地来到走廊里,但见通向尤丽雅临时之家的门虚掩着,她正立在窗前哭泣。罗伯特腼腆而入,尤丽雅转身发现是他,便在沙发上坐下。
“我在生活中要是出了纰漏,”她泣不成声,“某件事要是落空,我姐姐总是帮我。没有她……”她失声。
罗伯特束手无策。该如何安慰她呢?他用手指着室外黑黝黝的天空。
“您看见天幕上的星星了吧?星星很可能在数千年前就已经爆炸,星光需要数百年才来到我们这里。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某些事物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那么……(他试图让她理解他的意思)……那么,某些东西我们看不见了,但它还是存在的。我认为,”他又尴尬地补充道,“也许您姐姐还在某个地方——在您身边。”
尤丽雅深深地吸气。
“如果说我们头顶上有什么,可那天晚上它又在哪儿呢当我姐姐被人从窗户推下去的时候?”
她大声抽噎。
罗伯特评论道:“我的理智也说:那里没有什么!一切皆空。如果人们根本不相信他们所见的东西,那么到底相信什么呢?”
“那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尤丽雅嚷叫。
罗伯特站在她身边,万般无奈。至于他本人告发马克斯,那只是依据他以为看见了的东西。在他看来,自己的感官不可能欺骗他。他对尤丽雅讲了上述的故事,但此刻他对诸如此类的故事仍不甚了了。
数天后他们安葬拉雅娜,她的遗体终于不再被有关当局封存了。这一天,赫伯特大街四周妓院的妓女都必须到别的小吃摊点买饭吃。这样一比较,她们才发觉米琦烹调技艺之高超。
为参加丧礼,卡琳穿得花里胡哨,妖里妖气,像去赶除夕舞会似的。莎洛特看不惯,直皱眉头。卡琳还精心给米琦化妆,十分扎眼。遗憾的是他的人造乳房突然又痛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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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绷得紧紧的——皮肤像要开裂似的。”他抱怨道。
“那就别向前挺了。”苏加尔劝他。
“听着,它们多贵啊,”卡琳打趣地回答,“即使痛,我也为我的‘车子底盘’自豪!”
“可走路别像个得奖的拳击手!”莎洛特提醒他。
面色灰白、孤立无助的尤丽雅站在吧台边叫出租车。苏加尔瞅她泪水汪汪。
“瞧,”他说,“别哭了。哭也不顶用!”
她不予理睬,苏加尔于是凑近她。
“你要是换一种想法,”他继续说,“我愿意将贱躯相让。”
尤丽雅不明其意:“什么?”
“哦,我是说,性交可以使情绪高昂!”
尤丽雅惊惶不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考虑考虑吧!”苏加尔向她点头,挑逗。
“你真好,哼,谢谢……”尤丽雅结结巴巴。
“这会转移你的注意力,百分之百。”苏加尔想说服她,“这会帮你渡过难关!”苏加尔对此深信不移。
“这些时候,我已经够惊怕的了。”尤丽雅说。
“是啊,唔,你是个漂亮的姑娘。我随时可供驱使,明白吗?”
尤丽雅就那样让他傻站着。他目送她出去,很不以为然。“这母牛真蠢。”他想。出租车在外面等候,尤丽雅上车,而夜总会的其他人则挤上那辆货车。苏加尔身穿黑色西装,这衣服对他过于紧绷绷了。他神经紧张,围着货车乱跑一气,催促别人赶快走。公墓里的氛围令人压抑,更兼有毛毛细雨,因而倍觉凄凉。
这不是女皇的葬礼,花圈太少,悼念的宾客也太少。拉雅娜生前有很多崇拜者,然而,她所爱的人却只有妹妹一个。好一阵子,妹妹木然呆立在墓穴的边缘,罗伯特对她满怀同情地凝视。她偶然抬头,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他微笑,她回避。稍顷,因剧烈抽泣而浑身哆嗦的她把一束小花扔在棺木上。
当晚罗伯特决定在城区转转,摸摸竞争者的情况。他打算重新恢复“蓝香蕉”的脱衣舞节目,而且要快,否则他们就完蛋了。
他造访第四家夜总会时,听到一位优秀女歌手的演唱,另外两名脱衣舞女也使他称心满意。他请侍者总管安排与这些女孩谈话的机会。苏加尔马上阻挡他。
“咱们走吧!”他命令道。
“等一等,”罗伯特说,一边指指舞台,舞台上一名舞女正在脱衣,“瞧她跳得多好。”
“走吧!”苏加尔似乎不耐烦了,逼着罗伯特来到出口处。
“唉,我们为什么不能问问她们是否想‘跳槽’呢?”
“你能把她们要过来吗?”苏加尔拽他到马路上,“这在圣保利行不通。要么,你希望别人把我们的夜总会砸个稀巴烂?”
罗伯特恼恨不已。
“我的天,我就是要问问某人是否愿意到我们那里登台表演。”
苏加尔伸出食指提醒他。
“倘若某人已签有合同,这绝对不行。否则竞争将变得臭不可闻。”他的声音这时和缓起来,“我只是不希望你成为坐牢的案例!”
“蓝香蕉”生意清淡。老式爵士小乐队演奏时,只有几个老先生同年轻的姑娘跳舞。罗伯特一直不明白,为何红灯区通行的规则明显有别于其他商界。在别的地方,“挖墙角”吸引人才是时兴的,也是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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