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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自己,让细密的触碰撩起最原始的渴望,不由微蹙眉头,神魂俱失,最后竟如同跃出水面的鱼,启唇喘息,又急又促。

王述之听得清清楚楚,连忙顿住,闭上眼缓了缓,再次睁开时,已是暗涛汹涌,朝他看了看,迅速低头含住他的唇,力道极重地深吻进去,游移在他脸上的手往上滑去,触碰到他微凉柔顺的青丝,手指收紧,托起他后脑勺,唇舌的掠夺更为肆虐。

“嗯――”司马嵘口中溢出一丝轻哼,猛地惊醒,连忙将他推开,自己则万分狼狈地撑起身子,急急往后退,正准备起身,后腰却忽然磕到一块硬角,顿时剧痛,“嘶――”

王述之面色一变,急忙将他捞过来:“怎么了?”

司马嵘皱着眉缓了缓,摇摇头:“不碍事。”

“可是磕在案几上了?”王述之听他那忍耐的气息声,顿觉不妙,不由更为紧张,急忙点了角落的青瓷灯,提起来放在案几上,转头见他反手揉着后腰,急忙将他的手拿开,“快趴着,我给你瞧瞧!”

司马嵘面色微窘,再次摇头:“不碍事。”

王述之强行将他转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亲,带着些讨好的语气低声哄道:“乖,不看我不放心。”

司马嵘愣住,脸上更烫,只觉浑身不自在,一个走神便让他按在了褥子上,只好认命地趴着。

王述之对于替他宽衣已是得心应手,极为利落地松了他的腰带,将长衫掀起来,又揭开里面的中衣,举着灯仔细看了看,见正中那块云纹胎记处添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红印,不由皱眉:“磕得不轻。”

说着将灯搁在一旁,双手按在他的腰上按揉,力道下得极重。

司马嵘嘶了一声。

王述之手中顿了顿,轻声道:“你且忍耐一番,不揉一揉,淤血散不开,明日怕是不好受。”

司马嵘沉默地点点头,觉得自己丢脸丢大了,面上有些僵硬,便抿紧唇伏在胳膊上,只当坐在身侧的人是个大夫。

王述之给他揉了许久,见他神色有所松动,知道差不多了,便停了动作,双手却未拿开,掌心紧贴在他腰间,轻叹一声:“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这躲避不及的模样,真是叫我伤心啊!”

司马嵘脸色微变。

王述之微垂着眼,目光沿着他起伏的腰线流连,最后落在那云纹胎记上,正所谓爱屋及乌,只看一眼,便被牢牢吸引住,拇指在上面轻轻蹭了蹭,带着炙热的喜爱。

司马嵘喉结动了动,垂眸不语。

王述之再次轻叹,带着极深的失落与无奈,俯身在他腰间亲了亲,怕他再躲,只一触即离,接着重新替他理好衣裳,将他扶起来。

司马嵘似乎腰上极为敏感,只那么一瞬间的触碰,就被激得颤了颤,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只好紧贴车厢壁靠坐着,缓了缓心神,淡然道:“多谢丞相。”

“只有这么一句话么?”王述之定定地看着他,眸中浮起一丝浅笑。

司马嵘顿了顿,生硬道:“时候不早,该歇息了。”

王述之笑容滞住,揽过他的腰:“你就是只河蚌,死活撬不开嘴!我对你的心意,并非玩闹,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

司马嵘被他步步紧逼,不得不抬起双眼,却意外地看到他严肃认真的神色,不由心口抽痛,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王述之没料到他忽然松口,竟有些意外,接着心底涌起一丝欣喜,忙将他抱紧:“此话怎讲?”

“……”司马嵘咬紧牙关,深吸口气,最后淡淡道,“我在利用你。”

王述之笑起来,不假思索道:“可以。”

司马嵘愕然地看着他。

王述之竟异常喜欢他这发怔的模样,笑意更深:“你打算如何利用我?”

司马嵘一时傻了眼,见他眸中清泉潋滟,竟异常高兴似的,忽地有些担心他是否脑子坏了。

“嗯?”王述之目光紧锁,“不想说?”

司马嵘忽然不敢正视他,心中阵阵发虚:“无可奉告,丞相愿信则信。”

王述之心中分外满足,能将他的嘴巴撬开已经实属不易,哪里还会再步步紧逼,便笑吟吟收紧手臂,让他贴向自己:“那你对我心意如何?”

司马嵘再次傻眼,轻咳一声将他推开,重新靠在车厢壁上,撇开目光不看他:“方才已经说了,我在利用你。”

王述之并无半丝恼意,俯身靠过去:“那你喜欢我么?”

司马嵘愣住,面色大窘。

王述之眉开眼笑,语气却颇为幽怨:“唉……以为好歹能换回一丝真心,到头来却是自己一厢情愿啊……”

“不……”司马嵘下意识开口,又急忙抿住。

“不什么?”

司马嵘意识到他在套自己的话,不由咬牙切齿,也不知是因为他狡诈无赖,还是因为自己莫名变得愚蠢不堪,总之心中滋味难辨。

王述之又追问:“不什么?不是一厢情愿?”

司马嵘恢复镇定:“不早了。”

王述之“噗”一声笑起来,一把将他揽入怀中,不给他挣扎的机会,手按在他腰后揉了揉,半晌才放开,低声道:“睡罢。”说着在他眼角浅浅印了一记,转身熄了青瓷灯。

马车内再次陷入黑暗,司马嵘和衣躺下,原本以为会难以入眠,想不到没用多久便沉沉睡去,一觉天明。

他们这次得罪了太子,路上便时时改道,又行得小心翼翼,总算是一路平顺。

再次回到建康城,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丞相府一切如旧,唯一不同的是屋顶早已修葺好,王述之对着那屋顶叹息良久,转头看着司马嵘:“我若是再命人敲几个窟窿出来,你还收留我么?”

司马嵘扫了他一眼,无波无澜道:“已经入了春,正一日暖似一日,丞相不会再受冻了。”

王述之摇头而叹:“心中甚是凄凉……”

当晚,王述之照旧来到司马嵘的住处。

司马嵘颇为无语:“丞相还嫌冷么?”

“非也。”王述之笑意盎然,拂袖扬手,变戏法似的递上一颗桃子,“后院结了一只早桃,送来给你尝尝。”

司马嵘伸手接过:“多谢丞相。”

“尝尝?”

司马嵘见他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便低头咬了一口,嚼了嚼,点头赞道:“不错。”

“分我吃一口?”

司马嵘差点噎住,面色顿时有些不自在,费力地咽下去:“丞相想吃的话,另外再摘罢。”

“唉……这是第一只熟桃,别的还得再等一等。”王述之见他又咬了一口,便笑了笑,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我想蹭一口自家的桃子怎么就这么难?”

司马嵘刚咬下一块,愣了愣,觉得自己将他上回的玩笑话记得清清楚楚实在有些矫情,便将桃子伸到他面前。

王述之低头,却忽然偏过去,俯身迅速咬住他口中那块,趁机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一脸满足地退开。

司马嵘:“……”

第四十四章

王述之对司马嵘早已敞开天窗说亮话,一是他本就性子放旷不羁,不喜爱遮遮掩掩,二是觉得过于内敛的话,不见得能撬开司马嵘的壳,因此回京后,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意,短短数日便叫府内人尽皆知。

司马嵘虽脱了奴籍,在下人面前却从不端架子,因此下人们依然叫他王迟,且私底下偷偷议论:丞相好可怜呐,每晚都去敲王迟的门,每晚都叫他赶出来,也就是丞相脾气好,换成别人,定是要被他惹恼了。

王亭对司马嵘挤眉弄眼,鬼鬼祟祟冲他耳语:“京中多少男女仰慕丞相的风采,丞相一个都看不上,就打算吊死在你这棵树上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司马嵘哭笑不得,便淡淡回道:“我这棵树长歪了,怕丞相将来后悔。”

王亭听得一脸莫名,瞪着眼茫然地挠挠头。

三个月已过,王述之披着晨露再次出现在皇宫门口,官袍严整、冠带端方,却又因笑容满面,显出十足的翩然气度来,拂袖拱手,对着前来问候的大小官员一一回礼。

众人各怀心思,笑的笑,腹诽的腹诽,高兴有,不高兴亦有。

朝议时,王述之将早已准备好的奏折呈上去,慷慨陈词,将太子探望永康王一事大做文章,看着皇帝青白交替的面孔,心中暗笑:晏清真是好文采啊,瞧把皇帝给气的。

皇帝目光沉沉,的确是气得不轻,重重将奏折仍在一旁。

王述之端着正色,最后严肃道:“如今民间皆言太子失德,皇上若执意继续让太子做储君,怕是会影响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试问一个对长辈恶言相向,甚至连长辈的疾病痛楚都不放在心上的储君,将来要如何服众?如何赢得民心?如何震慑朝野?没有民心,谈何安邦定国平天下?”

皇帝显然早有准备,特地将太子叫过来上朝,便转头看向他,问道:“太子可有话说?”

太子朝王述之狠狠瞪了一眼,愤恨道:“儿臣并非不孝,丞相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儿臣并未在永康县久留么?”

“何止啊!”王述之面露诧异,用一副“你怎么睁眼说瞎话”的神色看着他,“太子殿下离开永康王府时,不是正巧碰到下官去探望他么?当时下官与众多百姓可是亲眼见到太子对永康王出言不敬,甚至还污蔑永康王在马车上做了手脚企图陷害太子,下官没说谎吧?”

“你!”太子让他噎住,顿了顿,一甩袖,冷哼一声,决定不接他的话,对皇帝道,“儿臣并未污蔑永康王,永康王欺上瞒下,视圣旨如粪土,又设计陷害儿臣,理当问罪。父皇不妨另派人去永康县一探究竟,永康王根本不曾生病,精神好得很。”

太子一党立刻点头,纷纷出言附议:丞相觉得太子不适合做储君,无非就是因为几句谣言,若查清永康王当真假装生病,谣言不攻自破,太子气愤也是人之常情,不该过分苛责。

皇帝点头道:“嗯,朕已下旨召永康王入京,此事押后再议。”

王氏一党中立刻有位须发花白的言官颤颤出列,高声道:“皇上万不可因太子年少而过分纵容,永康王是否说谎,与太子孝与不孝并无关联。难道永康王蒙蔽圣听,太子便可对他不孝了么?”

皇帝面色不善,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忍耐着。

这位言官接着道:“当年王太保卧冰求鲤的事迹可是众所皆知,其继母屡屡苛责恶待,他却以德报怨,父母生病时,王太保更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甚至因为继母想要吃鱼,在数九寒冬解衣卧于寒冰上,以身融冰,捕捉鲤鱼,对继母之子更是照顾有加,其孝悌之名受世人称赞。”

王祥乃王述之的先祖,如今被拿来与太子作对比,王述之顿觉面有荣光,笑眯眯地看着太子。

太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又因王述之这狐狸似的笑容气得火冒三丈,不由在袖中捏紧双拳。

言官显然尚未说完,不等他发作,又接着道:“皇上如此纵容太子,可是要告知世人,但凡长辈不善,子辈便可以怨抱怨?且不说永康王是否当真有错,即便他有错,太子就可因此对他不敬不孝么?若人人效仿太子,那卧冰求鲤的美谈岂不成了笑话?”

王述之憋笑憋得肚子疼:这老东西,平日里瞧着迂腐不堪,想不到关键时刻倒十分顶用。

这下,连皇帝都不知该如何反驳了,讷讷半晌才开口:“钱大人言之有理,不过储君的废立可是大事,不可轻易为之,太子并无其他过错,不至于受那么大的惩罚,只要将其教导好,将来他照样能令百官信服。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钱大人对太子可是过于苛刻了?”

话音未落,下面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地,大半的朝臣以头抢地,齐声恳求皇帝另立贤明:储君的废立并非儿戏啊!一粒沙都容不得啊!更何况不孝之名不是细沙,是个大石块啊!这么大的石块摆在面前,皇上您还要纵容太子吗?

太子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差点跳起来给他们一人踹一脚。

皇上差点让这些大臣气晕过去,清了清嗓子,不悦道:“如今最要紧的是确定永康王是否当真欺上瞒下,太子一事,押后再议。”说着再不管他们,道了声“退朝”便匆匆离去。

太子见皇帝不愿理会他们,心中大喜,冲王述之冷哼一声,拂袖当先离去。

王述之回以一笑,显然不将他难看的脸色放在心上,抖了抖袍摆,也转身走出大殿,快到宫门时又忽然顿住脚步,转身朝后看了看,目光落在戚遂的脸上,笑容满面地走过去:“戚大人。”

戚遂眼角狠狠一跳,连忙拱了拱手:“丞相。”

“戚大人准备去往何处?”

“……”戚遂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尚书台。”

王述之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戚大人怎么还去尚书台?本相已经回来了,尚书台事务繁杂,就不劳烦戚大人了。”说着将手往他面前一伸,显然是问他要回绶印的意思。

戚遂面色一僵:“这……眼下有一些事务尚未理完,中途转交丞相接手,怕是又要耽搁,丞相舟车劳顿,不妨先歇息两日,待下官理好一切,再将绶印交还丞相?”

王述之轻轻一笑:“尚未理完的……比如?”

旁边兵部尚书凑过来道:“丞相,眼下较为重要的一件事,是庾大将军快回来了……”

“噢!”王述之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对对,庾大将军吃了败仗,本相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戚遂面色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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