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一句狗贼右一句狗贼,骂得楚天英恼起,一掌拍出,他这一掌用的是神雷九式的阳刚之劲,如山掌力带着闷雷般的炸响凌空击在水面上,击起丈许高的浪花,声势之雄,便好似往水里砸进去一个万斤的大石头,暴喝一声:〃不许骂我大哥。〃
他如此掌力,解兰惊得花容失色,却蓦地惊呼一声,原来水面上忽地浮起一条鳄鱼来,那鳄鱼极大,首尾至少有丈许来长,但这会儿却肚皮向天,双眼鼓出,竟是死了。原来楚天英这一掌,歪打正着,竟一掌拍死了一条意欲暗图偷袭的鳄鱼。
解兰惊得俏脸惨白,飞快的爬上大石,但见绿光点点,也数不清有多少条鳄鱼,正向这边游过来。
解兰尖叫一声,猛地一下抱住了楚天英,将头钻进了他怀里。别说解兰只是个女孩子,便是昂藏七尺的男子汉,见了这等场景,也要筋骨发软,全身汗毛倒竖。只是她刚才还把楚天英当做不共戴天的仇敌,这会儿却钻进了他怀里去,看起来便有些滑稽。
楚天英又气又笑,喝道:“是你自己要下来喂鳄鱼,这会儿又害怕什么,我问你,我大哥和你盐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大哥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说什么投靠官府,卖友求荣,我是绝不相信的。
他这么一说,解兰愤怒心起,忘了害怕,跳起身来,怒叫道:“你还在替那狗贼狡辩,我盐帮上下几万双眼睛,一万三千多名好兄弟的性命,还有我大哥的冤魂,难道能假得了吗?”
她咬牙切齿,愤怒到极点,楚天英联想到她一个女孩儿家,不惜舍却性命,也硬要将他骗入阴河,以及长江上赤火金板牙那种不惜一切,誓要复仇的决心,心下默然,想了一想,道:“你把我大哥去盐帮做的事,一字不漏说给我听。”
解兰咬牙切齿:“那杀千刀的狗贼。”略一定神道:“那是两个月前,我哥哥定下了起事的全盘计划,誓要逼得官府降低盐税,让大伙儿有口饭吃,但他仍担心势单力薄,想联络附近几个帮会一齐起事,便在长江上,遇到了那狗贼。”她瞟一眼楚天英,改口道:“遇到了楚天雄,楚天雄武功极高,况且特别会演戏,一副云天高义的样子,哥哥为人忠厚,也就信了他,两个人拜了把子,结为兄弟,带他回盐帮,甚至要将盐帮龙头之位让给他,但楚天雄心存歹毒,坚持不受,只说愿尽力辅佐我哥哥起事,杀一杀官府的气焰。由此我哥哥和众兄弟都更加喜欢他,什么话都跟他说了。离起事还有七天,那天夜里,成千上万的官兵突然包围了总堂,我哥哥匆忙中召集众兄弟,对楚天雄说道:“事机不密,不知怎么给官府侦知了,如今之计,惟有突围冲出,保存实力,楚兄,你武功高强,又年轻有为,便请你带了大队兄弟突围,我带小队兄弟给你们断后。”哥哥交代完了,正分派哪些人和他断后,楚天雄那狗贼突然站起来说道:“曹公公交代了,一个也不能放过,你们还想走了吗?”
“我大哥真说过这句话?”听到这里,楚天英再忍不住,腾地站了起来,双拳握得格格作响。
解兰回看着他,眼光无半分退缩,点头道:“这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当时我就站在阁楼上,我以我哥哥的英魂起誓,若有半字虚假,让我至亲至爱的哥哥永世不得超生。”
她这话凛然生威,叫人再不能生出半丝疑心。
楚天英黯然点头,道:“后来怎么样。”
解兰深深吸了口气,道:“楚天雄说了这翻话,所有人都惊住了,哥哥犹是不信,说道:‘楚兄,你在说笑么?’楚天雄哈哈大笑,手一翻,手掌里多了一块腰牌,说道:‘曹公公有令,投降者可免死罪,拒捕者就地格杀。’他手中拿的,是内行厂密探的腰牌,哥哥几个这时才完全清醒过来,一齐扑上去,但那狗贼武功高强之极,当时总堂中除了哥哥,还有四大舵主,五人合力,却仍是斗他不过,四大舵主给他逐一打死,哥哥最后也给他一掌打翻,他想生擒哥哥,哥哥不愿受辱,回刀自己刺中了自己心脏。”说到这里,解兰身子颤抖,泪水不断的流出来。
楚天英全身如遭雷击,两耳中嗡嗡作响,心中不住院狂叫:“大哥不是这样的人,这不是我大哥,他绝不会去做官府的鹰犬的。”蓦地里狂吼一声,九鬼剑出鞘,横里一扫,那九鬼剑本是一件神物,给他内力一逼,霍地里大放光华,形成数尺方圆一个光圈。光圈到处,十余条爬到大石边的鳄鱼身首分离。
楚天英纵身而起,狂呼乱叫,展开幽灵鬼影身法,满河游走,所踏之处,或礁石,或洞壁,或就踩在鳄鱼身上,九鬼剑或削或点,本来满河绿光,怕不有数百只鳄鱼,但不到盏茶时光,所有绿光尽皆消散无形,原来便在这短短半刻钟时光里,所有鳄鱼都给楚天英斩杀净尽了。
第五章:盐帮追杀(11)
解兰看着他大发狂性,已看不清人,只见一团光影,如雷如电,如鬼如神,在空中飘舞,直惊得手脚冰凉,暗叫:“哥哥说那狗贼的武功已是青年一辈中罕见的好手,但若与他弟弟比,却只怕还是远远不如,他年纪也不大,这身功夫到底怎生练出来的。”
楚天英一声长啸,重回到大石上来。经这一番狂舞,心中郁积的悲愤之气消散了大半,情绪稳定了下来,对解兰道:“解小姐,我暂且信了你的话,待我出去问过大哥,若真如你所说,我……我楚家一定给你和盐帮上万死难的兄弟一个交代。”
解兰凄然一笑,道:“楚公子,你的心比你哥哥好,只不过好人往往没好报,就跟我哥一样,这里是绝地,我们是出不去的。”
楚天英冷然一笑:“区区一条阴河,未必困得住我。”伸指到口中打湿了,在空中一竖,道:“我们迎着风走,一定可以走出去。”
处在这地底阴河之中,解兰实在不敢想还能活着出去,但楚天英话中那种强烈的自信,却让她不由自主的生出希望。
楚天英取下惊神弓,对着封口镶着的夜明珠边缘一箭射去,夜明珠应手而落,楚天英一把接着,对解兰道:“你会不会水。”
解兰脸一红:“只会一点点,很小的时候,哥哥带我在河里玩儿过。”
楚天英点了点头,纵目四顾,忽地一喜,原来最先给他一掌打得肚皮朝天的那条鳄鱼其实只是昏了过去,并没死,这时眨巴眨巴眼睛,竟又活了过来,一个翻身,刚想溜呢,楚天英晃身过去,一下子骑在了它背上,左手五爪如钩,牢牢抓住了鳄鱼的头皮。
那鳄鱼忽觉有人骑在它身上,哪里肯干,死命挣扎,但楚天英一个身子却就象钉子钉在上面似的,休想晃得他下来。水面水底挣得几个来回,楚天英烦了,喝道:“小爷就不信制服不了你这畜牲。”双手伸出,箍住了那鳄鱼头颈,神功发动,越箍越紧,那鳄鱼虽是皮粗肉厚,却终是奈何不了楚天英的神力,挣得几挣,鼓眼吐舌,再不能动弹,楚天英松开手,仍去抓了它顶爪皮,手一提,喝声走,那鳄鱼真个向前游起来。楚天英大喜,偏着一扯,喝声打弯,那鳄鱼真个打个弯,转了回来,楚天英道:“解小姐,这坐骑如何,若不嫌弃,便请上来。”
解兰长江边长大的人,平生只知鳄鱼的凶恶,敬鬼神而远之,从没想过,有一天竟要把鳄鱼来当坐骑,又惊又喜,试着坐上去,那鳄鱼一身疙疙瘩瘩,坐着怪不舒服,却是十分稳当,楚天英手一提,喝声走,那鳄鱼伸出四肢,划开水波,向前游了起来。
拿鳄鱼当坐骑,楚天英也是平生第一次,心中颇为得意,只是想着哥哥的事,便开心不起来,同时挂念着龙玉凤,也不知她在外边怎么样了。
那鳄鱼游得几个时辰,风渐渐大了起来,楚天英道:“不远处应该就有出口。”
解兰这时节对他已佩服得五体投地,点头道:“是,想不到我们竟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楚大哥,你真了不起,若你哥哥能象你一样……”
说到一半,住口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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