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纳了妾,从此郎情妾意,你真的没关系吗?”
心里仿佛被什么狠狠一揪,青衣蹙眉,他有没有关系重要吗?!来朝阳的使命没有起色,他们二人的生活倒是引来愈来愈多的关注,这不是常态,既不是常态,就该拨乱反正。最重要的是,“李夫人”的角色他不愿一直这么扮下去了。因为,会上瘾。
“青衣。”他低声唤道。
每次上官良勋这么叫他,心里总有压不住的悸动,“李夫人”一角他还要演多久?提笔写道,那姑娘姓秦,名叫沅苏,自幼跟随姑父姑母长大,身世简单,爷若没意见我便应了马夫人的请,改日瞧瞧那姑娘去。
上官良勋片刻愣神,这手蝇头小楷还是他手把手教的。如今,他却用来张罗他的婚事。“眼下的日子,你厌倦了?”上官良勋突然话锋一转。
青衣疾书,怎么会?!但公主交待之事不敢忘。
“除了纳妾,你就想不出别的法子了吗?”
若有别的法子,何至于三年毫无进展?他写。
上官良勋突然起身一把将他拽了起来,低头凑过来,二人靠的很近,近的可以感受到彼此温热的鼻息。青衣有些恍惚,他这是要……干什么?他盯着上官良勋的下巴,他的唇形很好看,此刻微微上扬着像是在笑,但青衣不敢看他的眼睛,一边紧张的咽口水,一边胡思乱想着。
“我以为你愿意做李夫人,看来是我误会了。”上官良勋突然松开他,兀自坐了回去,青衣半探着身子僵住,听他继续道:“纳妾的事随你心意吧,不必再来问我,夜深了,回去歇着吧。”
青衣站直身子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本该轻松的心情此刻却像坠上了千斤重担,沉甸甸的挂着,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秦沅苏若是过了门,可会好些?
过了几日接到太守夫人的邀帖,青衣特地挑了件湖蓝色的织锦纱裙,穿的太素或者太艳都有失礼数,这件织锦纱裙是前年过年的时候上官良勋送的,用料考究、做工精细,他很是珍爱,轻易不穿。
太守府花园的凉亭里有谈笑声,青衣跟着管家走过去,到了近前向马夫人行礼,让丫鬟送上礼物。马夫人笑着冲他招手,“李夫人,过来坐。”
青衣在马夫人左手边坐定,马夫人将她介绍给在场的女客,也将女客们介绍给他,坐在马夫人右手边第三个,身着浅紫色纱裙的女子,便是秦沅苏,看着有些柔弱,颊边的酒窝将她的笑酿出了几许甜意。爷,应该会喜欢吧。想到此,青衣心里却是隐隐的有些怒意。
他怎会没关系?怎么可能没关系?
☆、裴江二
在太守夫人的牵线搭桥下,青衣一来二往的便与秦沅苏认识了;上官良勋与裴江见过几次,裴江始终态度冷淡,似乎是看不上经商的“李勋”,若不是碍于马夫人的面子,估计是不会见他的。中秋节过后,太守大人架不住马夫人的软磨硬泡,亲自找了裴江,这桩婚事才算尘埃落定。
寒露那日,裴江带着秦沅苏突然登门拜访,说是来择定成婚的吉日。四人在祥鹤堂里坐定,伺候的丫鬟来上了茶、布好点心,都很识趣的退到外头去候着。
裴江看了青衣一眼,道:“敢问夫人娘家是哪里人士?”
青衣有些为难,下意识地看了上官良勋一眼。
“拙荆自幼父母双亡,云阳姨母家算是她的娘家了。”
裴江的脸色有些耐人寻味起来,“夫人的身世与我家苏儿倒是有几分相像,只是……苏儿名义上的娘家在朝阳,再加上前些年因缘际会认了裴某做干爹,也算是苦尽甘来。”
青衣觉得这话是在替秦沅苏立威,偷偷瞄了秦沅苏几眼,她含羞带娇地坐着,时不时的瞥一眼上官良勋。这桩婚事或许不合裴江的意,但一定合她的意。后面裴江和上官良勋说了些什么,青衣就都不知道了,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而且这个坑必定越挖越深。
“青衣……青衣……”上官良勋大声叫了他几次,他才回过神来,“裴大人要告辞了,我们一道送他。”
青衣点了点头,跟着上官良勋起身往外走,有些浑浑噩噩的,尔后又一路跟着上官良勋回到了他的书房,上官良勋见他跟了来,有些吃惊地问道:“有事吗?”
青衣缓了缓,取了纸笔写道,日子定了吗?哪天?
上官良勋的脸色有了几许深意,“刚才不都说好了吗?怎么……你没在听?”
青衣叹气,他哪有心思听。
“来年正月初六,你这个当家主母,好好准备准备吧。”
青衣闻言,抬眼看着上官良勋,眼神若能当鞭子使就好了。
晋历二零七年的春节,怕是青衣此生最为难忘的一个春节了。心里的悲戚之感不同于早年失去双亲的悲戚,满目的喜庆也不同于往年的喜庆,竟是一个且喜且悲、且忧且叹的节日。虽然请了喜婆来筹办迎亲仪式,但还是把青衣忙得焦头烂额,琐碎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他不知道纳妾有这么多礼节、这么多规矩,即便有这么多礼节和规矩的袭扰仍是挡不住男人三妻四妾,天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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