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未他……”魏巍微皱着眉,眉眼里也是担忧。
“他还在看着画,季言画的画。”沈廷天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眉眼里带着神采地看着魏巍,“我突然想到了两个成语,很贴切呢。”
“嗯?”魏巍愣了愣,最后无奈地笑了笑,眼神宠溺而又温柔。
沈廷天低垂着眼,淡淡看着魏巍和自己相握的手,然后抬眼笑了掩盖住多余的情绪。
“睹物思人,物是人非。”
作者有话要说:
☆、冬雪
季言的妈妈是在冬天死的。
呆在医院里的季言,就那么僵硬地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整个人颓然而又绝望。
秦未和季言第一次上床也是在那天,坐在医院走廊的季言整个人都似乎快要崩溃,而那个时候秦未将季言带了回去。说是秦未趁虚而入也好,说是季言自暴自弃也好,两个人的第一次甚至称不上两情相悦,而事后的季言虽然没有落荒而逃,但是却对秦未相敬如冰。
自从季言的妈妈死后,季言就非常不喜欢夜晚独自呆在家里。没有任何人的气息的家,就犹如裂开的黑洞一样,既昏暗又寂寥,那样的冰冷和空洞有的时候会侵蚀心脏,让整个人都觉得孤独得毫无存在感。
而那个时候,秦未总是会用各种借口来季言家里找秦未,但是季言也就那么不管不顾将秦未关在门口。已经错了一次,季言自然不会再继续错下去,不管怎么样季言都不想再和秦未纠缠不清。
季言记得被猛烈侵入的疼痛,也记得那个人炙热的体温。
秦未发狠地吻着自己,不断在耳边说他爱他,他要他,他照顾他一辈子。
就那样一遍一遍,似乎要让季言深深地刻在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
但是季言记不住,不能记住,也不敢记住。
秦未也不累,也不恼,之前所有的暴脾气在季言面前似乎都收敛了下去,就算看着季言冰冷的表情也依旧灿烂笑着。秦未每天都在楼下等着季言上学,大部分时间都凑在季言身边,然后跟着季言回家被季言直接堵在门外,然后继续又是新的一天。
季言和秦未认识久了,只当秦未是一时兴起,秦未就是这样,有兴趣的时候总是认真热情得不得了,淡了兴趣就什么都不剩了。而季言也只是被秦未突然看上了而已,或者说,秦未那个家伙只是太好心可怜季言才会这么做而已。
季言可以是秦未的朋友,但是已经不可以再更进一步了。因为,季言和秦未不同,季言一无所有到只剩下一个人了,他若真的爱上秦未那便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今天下雪了很冷,记得房里要开暖气,明天起来记得多穿点衣服,我在门口等你和你一起去学校。”秦未站在季言身旁,穿得格外的厚实,明明是热性体质地却穿得鼓鼓囊囊的,厚重的手套也带着,在季言身边喋喋不休地不断念叨着。就算季言半天不搭理他,他也能这么唠叨地说着。
季言打开门,没有理会秦未的话就关门进屋。秦未的确每天早上都在等他上学,有几次季言故意起早了,让秦未等不到他。只是最近几天不管季言起多早,秦未都来得更早,每天站在门口,鼻子被冻红地向他笑着挥手。
秦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弃这种无聊的行为呢?
季言不知道,他也只能等。
然后,那天下雪,雪下得很大,很快窗外的世界就被飘上了一层白雪。季言的妈妈很喜欢下雪天,临死前的时候还笑着说今年也许会下雪呢。可惜,她还未看到便先死了。
晚上的灯光昏暗,路灯下的雪染上了一层透亮的光。沉沉暮色映着满地雪光,仿佛有一层薄薄的光雾漂浮在空气中。
季言穿着毛衣便这么从大门走出去,雪很大,团团雪光自阴沉沉的天空中打着旋儿缓缓飘落,寒风吹在脸上刺骨地疼,但是反正心也暖不起来,身体冰冷也无所谓了。
然后,季言看到了。
那个墨绿色的身影蜷缩在墙边,盘腿坐着,头低下似乎已经睡着了。头上戴了一顶厚重的帽子,而白雪已经在帽子上盖上了一层,而那个人的手缩在怀里似乎很冷,身旁还是那个黑色的书包。
这个人的影子被灯光拖得很长,白雪仍在飘,不知道今晚过去这个人会不会直接被白雪掩埋。
过了一会儿,那人的身体突然猛地颤了一下,突然惊醒了,像是冷得发哆嗦一样,空气中传来了那个少年骂骂咧咧地喃喃自语了几声,他用带着手套的手又裹紧了些身体想要暖和起来。飘飞的雪片落在他肩头,发梢也染上一点晶莹,湿润的贴在额头上,他双眸漆黑,脸色苍白,嘴唇泛出淡青色。
然后,那个人抬起了头,不经意间却就那样对上了季言的视线,愣了一下。
那一眼,季言觉得陷进去的不止他一个,感受到这就是命运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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