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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成了更小的一团。

陆悦明有些后悔：昨晚应该强迫他去其它房间好好睡床的。或者……让他上床来睡？不行。嗯……给他加条被子吧。虽然是老狐狸派来的间谍，但现在看起来还蛮楚楚动人的……不，是楚楚可怜……

可最后心里想了半天怎么爬起来、拿哪条被子，陆悦明却始终没动。就像以前无数次看见疲惫的父亲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样。

父亲，对于陆悦明来说，小的时候是他怎样努力也无法抵达的彼岸，长大后是他一直想要摆脱的桎梏，现在则变成了真正再也无法交流的阴阳两隔。

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了父亲陆启天，也许是由于刚才的梦。把陆悦明再度拉回现实的，是眼角余光里一个小小的影子──昨晚被陆悦明救下的小猫悄悄溜了进来。

哎呀！上床之前也没说给它弄点儿吃的喝的。

这么想着陆悦明想要起身，却见前一秒钟还睡到快要流出口水的易然嗖地一下一跃而起扑向了小猫。眼看着他手里的万能刀就要射出激光来，千钧一发之际他身上的肌肉又回到了松弛状态，眉眼上凶狠的杀气也转眼间化为刚睡醒的朦胧。他丢下猫揉揉眼睛，“困死了，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

陆悦明想掀开被子的手僵在半空，头皮一阵发麻：靠！还说不是职业杀手？！昨晚我居然跟这么个家伙睡在同一个房间里！这要是他真打算干点儿什么，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陆悦明喂完猫又喂狗，易然就在一旁寸步不离地跟着。刚刚Kg第一眼看见易然时龇牙低吼着竖起了被毛又想攻击他，被陆悦明及时喝止后，易然按照他的要求，蹲下摸了摸Kg的脖子侧面又用手喂了两粒狗零食。Kg很快就摇着尾巴对易然表示出了友好。陆悦明说这不光是抚摸和零食的作用，主要还是狗可以感觉到易然没有想再伤害它的意图了。

“你要是非跟着不可，能不能顺手帮个忙啥的？”陆悦明把拌完狗粮和狗罐头的勺子递到易然面前，示意让他帮忙刷下。

易然愣愣地看着脏兮兮沾满了油和肉渣的勺子，“我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不会做家务。”

陆悦明扯一下嘴角，“那就站远点儿，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易然后退一步，“你的狗叫Kg，猫呢？猫叫什么？”

“我说了，那不是我的猫。”

“你刚才喂它了啊。”

“总不能让它饿死吧。”

“那你是打算把它留下了吗？”

“不知道。再说。”

“给取个名字吧。”

“你怎么这么烦？”陆悦明把狗食盆放到地上往楼上走。

易然尾巴一样走在后面，“我帮你取？”

“不用。”

“叫陆小点吧。”

“为什么？”

“它头上有个黑点。”

陆悦明停下回头看厨房里的一猫一狗。猫还没成年，五六个月大的样子。家里没有猫的食物，陆悦明给弄的三文鱼罐头拌狗粮。 怕Kg跟它抢，刚才陆悦明把食物放到了柜子上。抱它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母的。

这会儿猫吃完了自己的东西，跳下柜子正试探着想要靠近Kg。Kg不理它，继续吃自己的。小猫见大狗没有攻击它的意思，放开胆子走到狗食盆旁边坐下了。Kg停住，抬头看它，它低下头吃了一口。Kg呜一声刚要有所动作，小猫抬爪子就是一耳光，正好挠在Kg的鼻子上。

“嗷──”Kg惨叫一声逃走了。

靠！陆悦明心里骂一句，看向易然，“你准备一直呆在我家了吗？”

“不是呆在你家，是要24小时保护你。”

“我要是说不需要呢？”

“我来这里，不是因为‘你’需要。”

“就是你无论如何都要跟着我喽？”

“没错。”

“要是我报警呢？”

“你可以试试。”

“这是保护？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真的需要我保护你。”

易然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真诚坦率天真无邪的模样，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嘴巴里标准地露着六颗白亮亮的牙齿。

陆悦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人问起就说你是我雇来的保镖。陆小点儿就陆小点儿吧。不过名字是你取的，你要帮我照顾它的吃喝拉撒。”

“我不会。”

“学。”

陆悦明上楼进到自己主卧的卫生间，易然依旧跟上来。

“我要洗澡。”陆悦明转身关门。

易然伸手将门抵住，“等等。”

“不是吧，洗澡你也要……哎呀！”

易然突然抬手揪住了陆悦明的耳朵。陆悦明只觉得耳后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易然已经又把他的耳朵松开了。

“你干什么？！”陆悦明摸着耳朵后的头骨，摸到一个黄豆粒大小的突起，一碰就微微地刺痛。

“没什么。就是给你装了个追踪报警装置，还能通话。刚装上有点疼，两三天就好了。”

“什么东西？！”

“有那个我能随时找到你。你有什么危险的话只需要在耳朵后面按一下就行，谁也看不出来。”

“你……”陆悦明咬了牙额头上爆出青筋，“你给别人弄这种东西是不是也该先征得一下人家的同意啊？！”

易然笑眯眯地看着他，“告诉你你会同意吗？”

“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行，你洗澡吧。”

说完易然带上门走了，剩下陆悦明一个人对着门板一口气憋住，什么也没能再说出来。

洗完澡，陆悦明围了条浴巾擦着头发走出来，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十二点零五分。

床上的手机响了，陆悦明拿起来看一眼：是他的助理张晓。

“喂？张晓？”

“陆总，你洗完澡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洗澡？怎么还没到？不是说好了十二点过来？”

“我到了啊，可开门那个是谁啊？非说你在洗澡，不让我进屋，让我等会儿再来，说得确认了你认识我才让我进。”

易然打开门。

张晓看见他皱起眉头，“怎么又是你？”

易然的手伸到他面前，“给我一根你的头发。”

张晓摸了下自己的头，“啊？”

客厅里套了件浴衣坐在沙发上抽烟的陆悦明不耐烦地弹了弹烟灰，“赶紧给他。”

张晓拔根头发递给易然，易然小心地接过来把头发放进一个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小瓶子。他脚边的Kg认真地盯着两人的手看来看去。

“行了，请进。”易然收起瓶子让开门口。

张晓摸摸Kg，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易然换了拖鞋走进玄关，“陆总，这位是……”

陆悦明咬着后槽牙，“我新雇的保镖。”

张晓瞪大眼睛，看看易然又看看陆悦明，看看陆悦明再看看易然，“保？镖？”

陆悦明眉头紧锁抽了口烟，“怎么？以后我的私事你也想‘助理’一下？”

“呃……我可不敢。可保镖为什么要拔人家头发？”

“拔点儿头发又不会死。你先别问了，以后再跟你解释。”

“好吧。”张晓把一个笔记本拿出来放到陆悦明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坐到了对面，“陆总，这是……”

易然拎起从他脚边经过的陆小点，抱进怀里笑眯眯地坐到陆悦明身边，脑袋先凑到了张晓跟前。

张晓正要掀开笔记本的手收回去，“保镖先生，我们要看的是机密文件。”

易然不笑了，不过依然一副开心的样子，他转头看陆悦明，“我不能看吗？”

“你当然不能看。而且……”陆悦明看他还是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抽了抽鼻子，“我觉得你应该去洗个澡。”

“水是很宝贵的资源，不能随便浪费。我过来前三天刚洗过，不用再洗了。”

陆悦明露出嫌弃的表情，“你们平时多长时间洗一次澡？”

“一周，一般不用水。”

张晓探过头，“那用什么？用木板儿生刮吗？”

陆悦明看他一眼，他又把头缩了回去。

除了陆悦明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易然也看了张晓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陆悦明伸手朝后一指，“我不管你在你们那边是什么样的生活习惯，在我家就得天天洗澡。赶紧的，加上地下室的我这儿有五个卫生间，你随便找一个去洗。用水，好好洗。”

易然拎起自己衣领往里面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啊，真是挑剔。不过你坚持的话，好吧。”

说着他站起来指指自己的耳朵，“有事叫我。”

陆悦明指指跳到地上陆小点，“顺便把它也洗了。”

易然抱着猫往楼上走，没走几步他回过头，“我觉得现在的发型比较适合你。”

陆悦明剃的是那种两边鬓角很短、中间略长的改良版莫西干头，平时长的部分用发蜡在头顶抓个造型，这会儿他刚洗完澡，头发没来得及吹还是半干的，较长的头发都垂下来遮在额头上变成了稍带曲线的短头发帘。陆悦明最讨厌自己这个样子，看起来稚嫩了许多不说还被亲妹妹说有点像萌妹子。

易然大摇大摆地消失在楼梯拐角，陆悦明没起到任何作用地瞪视了一会儿之后转回头，张晓正在偷笑。

陆悦明抓起手边的烟盒丢到他身上，“卖笑儿呢？赶紧说正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陆悦明抓起手边的烟盒丢到他身上，“卖笑儿呢？赶紧说正事儿！”

张晓止住笑，但嘴角还是上扬的，“一周洗一次澡，应该也不是特别缺水的贫困山区吧？那这脸蛋也太精致了点儿。我说陆总，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主动送上门的漂亮男孩儿，看你都严词拒绝了，怎么这个就破了例？看来不是不好奇，是不够漂亮啊。”

说完了张晓又咧开嘴傻乐。

张晓虽然是陆悦明的助理，年龄却比陆悦明大，成熟稳重，各方面能力都不错。从陆启天去世陆悦明进入公司，已经跟他认识了整整八年。关系能维持这么久，除了张晓性格温和脾气好、陆悦明给出的条件优越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张晓喜欢陆悦明的妹妹，陆明月。

所以平时看起来好像是张晓随叫随到毕恭毕敬，可实际上他却是陆悦明身边唯一敢提意见和开玩笑的人，前提是要陆悦明心情不是太差，而且旁边不能有其他人。

陆悦明不动声色地看着张晓，不皱眉也不笑，“你还嫌我最近不够心烦是吗？有那么好笑吗？我现在严肃地告诉你：只需要知道那个小二百五是我新找来的保镖就足够了。别的不要问也不要再说。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陆总’，我已经不是‘总’了。”

张晓不再笑，眉眼都垂成个‘八’字，“破产不过是暂时的，不用这么较真儿吧？”

“是不是暂时的谁也说不好，还是注意点儿，免得有人听了背后笑话。”

“那不叫陆总叫什么啊？”

“悦明吧。”

“啊？”

“你毕竟比我大点儿，直接喊名字也很正常。”

张晓啜着腮帮子想了一下，“好吧。”

打开笔记本插上优盘，解了好几层密码，张晓找出个文本文档，“喏，这些就是有可能成为清算组成员的所有人选。也许会对咱们有利的人我已经用黄色标出来了，确定可以搞定的我用的红标。后面对应的是每个人的工作、家庭背景和相关近况。清算组要在公司被宣布破产后十五天内成立，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你赶紧看看，今儿周五，下周一之前定下先找哪几位，然后再研究具体怎么操作。”

陆悦明的目光扫过表格，“嗯，我知道了。”

张晓关掉电脑拔下优盘放到茶几上，“行，那这个你收好，密码还是原来那些。”

陆悦明点着头用手捏住了紧皱的眉心。

张晓站起身准备要走。

陆悦明松开眉头放下手，“哦，对了。”

“什么？”

“我放在你那儿的那两部手机，这几天被打爆了吧。”

张晓笑了，“还好，应付得来。目前为止没什么大的麻烦，不过不知道还能给你再挡几天。”

“唉──”陆悦明深深地叹了口气，“辛苦你了。我会记得的，将来……”

“别，陆总，这都是我份内的事，你别许什么愿。咱们之间这么多年了，用不着。”

“还叫陆总？”

张晓挠挠头，很不适应地张嘴，“悦明。”

陆悦明点点头，依然没什么笑模样儿，“行。那优盘给我留下，没别的事你就忙你的去吧。”

陆悦明上到二楼。湿漉漉的头发证明易然已经洗完了澡，这会儿他脚下踩狗手上抱猫，正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面前的茶几上堆满了冰箱里翻出来的零食。陆悦明想进衣帽间换衣服，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停住脚步看向易然：他穿的居然还是洗澡之前的那套衣服。

“别告诉我你只带了这一身。”

易然盯着电视嘴巴里膨化食品嚼得喀吧喀吧响，“是的。”

陆悦明被他津津有味的样子吸引，转头也去看电视。

电视屏幕上显示的是两个国家领导人会面之类的新闻内容。下边的字幕条里滚动着各种实时短消息：日媒称我国飞机飞近钓鱼岛空域，日出动战机拦截；中国省域经济综合竞争力排名出炉；今凌晨北京XX大学男生宿舍一大四学生为同学庆生饮酒过量后不幸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