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动作一顿,好一会才“嗯”了一声。
少年一时也没有开口。
一室里只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就在男人以为少年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少年忽然又问道:“那温凉呢?潘远东肯放了温凉哥了?”
男人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道:“潘远东的婚姻只是政治婚姻。对方是潘远东精挑细选出来的,她也是同性恋,他们并不会打扰各自的私生活。”
男人所说并非虚言。
以潘远东的家世,以及他所从事的职业,都不可能不结婚。只有结了婚,有了固定的婚姻家庭,民众才能对他更加信服,舆论才能不去报道那些不该报道的东西,而上面,也会因此而放心提拔他。
喜欢男人不是什么错,只要还肯结婚,能维持好一个表面和谐的家庭婚姻,这就算是成功了,是值得相信的。
“那又如何?”少年轻嗤一声,“就算只是个表面婚姻,温凉哥这次也算是‘被小三’了,至少在旁人的眼睛里是这样。之前也就罢了,温凉哥顶多像我一样被人说成是被包养,可是现在,温凉哥就会被人说成是插足别婚姻的小三儿了!之前的事情温凉哥可以忍,可是这种名声上的东西,温凉哥是不可能忍得!”
男人张了张嘴,他并不喜欢少年这样自轻自贱。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防的住所有,也防不住旁人的嘴。他知道最好的杜绝旁人流言蜚语的法子就算把少年带出国外直接登记结婚了,可是想到少年宁可被他打折了腿,也不肯屈服的模样,只好又将他的那丝绮念给压了下去。
“他会忍的。”末了,男人只道,“温凉,他会继续忍下去的。”
少年一怔,追问道:“为什么?”以温凉的个性和骄傲,他是不可能忍下去这种侮辱的。
男人又不吭声了。
少年气得肝疼,一把推开了正半弯着身体给他搓洗身体的男人,光裸着身体就跑了出去。
男人微微叹气,却是毫无办法。
翌日。
潘远东的婚礼定在了C市最大的酒店举行,一应事宜,都交给了长辈负责,潘远东是问都不问一声的。
秦牧铮作为和潘远东关系还不错的合作伙伴,自然是要提前来的。
“既然你都做好决定了,又何必做出这么不情愿的表情来?”秦牧铮不客气的道。
他昨晚因为潘远东的事情被乔洛嫌弃了,此刻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表情对着潘远东了。
潘远东眼下一片青黑,显然是昨晚失眠了。
“我昨晚试探着问温凉,问他如果我结婚了,他会不会留在我身边。”
秦牧铮挑眉:“他说不会?以他的脾气,这不是很正常么?”
潘远东微微闭目,整个人都散发出绝望的气息。
“他说会。阿牧你知道吗?我宁愿他说不会。”
昨晚,潘远东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甚至想着,如果温凉嫉妒了,发狂了,真的对他有那么一丝感情了,他潘远东就拼着放弃现在打拼出的一切,什么权势富贵,他统统都不要了。他只要和温凉在一起,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就好。
然而温凉只是轻轻地抿嘴笑:“除非潘少肯放了家父,否则就是潘少拿着枪赶我走,我都要死皮赖脸的留下来的。”
潘远东那时甚至有些口不择言:“你的骄傲呢?你的尊严呢?你就宁可做一个男小三不成?”
温凉依旧笑着,只是笑容有些恍惚:“潘少,您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些东西,你不是说,我根本不需要,所以要亲手一点一点的将那些累赘从我身上拔除么?我的自尊也好,骄傲也好,都被潘少拿走了,潘少却反过来跟我要这些累赘,不是强人所难么?哦,是我忘记了,强人所难,不就是潘少最在行的么?”
一字一句,刺得潘远东心尖滴血。
他怔怔的看着温凉,再不敢多说一句,更不敢告诉温凉,他的父亲,其实早就病逝了。他拿出的那些温父还活着的证据,其实是温父在死前特意留下的。
潘远东一时陷入了回忆,秦牧铮也不打扰他。
过了一会,潘远东的助理面色古怪的走了过来。
“潘少,这是给您的结婚礼物。”
潘远东不耐烦的摆手:“这个婚姻是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吗?送什么礼物?我不要。”
助理面色更纠结了:“不、不是我送的啊。是有人今早送到我那里的,我打开包裹一看,里面还包着一层,上面还贴着一张纸,说是感谢我转交给潘少。”
如果是平常,这种东西他就能直接替潘远东处理了。可是那张纸上的字迹,分明是那位祖宗的,他哪里敢打开?甚至说他连走这几步路过来,把话传给潘远东都费了很大的勇气了。
潘远东一皱眉,不打算去瞧。
倒是秦牧铮心中一动,让助理把东西拿了过来。是一个巴掌大的盒子,他刚要打开盒子,就有人走了过来。
潘远东也好,秦牧铮也好,都是俗人一个,不可能不去应酬旁人。因此这一场接一场的应酬下来,潘远东差不多都要把那个盒子给抛之脑后了,就是秦牧铮,也根本没时间去看那个盒子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婚礼时间是定在中午十二点。
等司仪要宣布新郎新娘宣誓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四十四分了。
司仪停了一一分钟,才开始询问新郎:“你愿真心诚意与身边这位新娘结为夫妇,与她一生一世敬虔度日;无论安乐困苦、丰富贫穷、或顺或逆、或康健或软弱,你都尊重她,帮助她,关怀她,一心爱她,你愿意吗?”
潘远东神色恍惚,他知道这个问题只是例行的,愿意或者不愿意,都不会影响以后的婚姻。他注定,只能和眼前这个女人结婚。
场面一阵寂静。
司仪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潘远东回过神来,刚刚要回答“我愿意”三个字,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潘远东,你敢!”
潘远东和众人一起回过头去,赧然看到一个漂亮的少年正泪流满面的看着他,洁白的衬衣上血迹斑斑。
潘远东心头一跳。他今天特意派人去接的乔洛,让乔洛陪着温凉,可是现在……温凉不在,乔洛一身狼狈的出现,他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温凉呢?”
潘远东脱口问道。
众人也一脸八卦的看着乔洛。
乔洛抹了一把脸,侧过身体,将他身后的一张轮椅露了出来。
轮椅上斜斜的歪了一个人,当然,这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奇怪的是,那个人衣衫整洁,唇角带笑,眼睛却紧紧地闭着,仿佛没有任何气息了一般。
“温凉!”
潘远东踉跄着奔了过去,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试探温凉的呼吸是否犹在。却被乔洛给阻止了,他轻轻拿起了温凉的一只手腕,将衣袖一掀,露出了一道深深的刀痕。
“是割腕。”乔洛静静的道,“医生说,大概是六七个小时前割得,时间太长,流血太多,再加上温凉哥割腕前还服食了大量安眠药,救不会来了。”
潘远东眼睛开始湿润,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泪水。
乔洛却还不肯放过他:“温凉哥明明给过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回头去找他,他或许就有机会救回来,你为什么不去?只要你肯返回去一次,就能发现温凉的不对,就能把他救活,你为什么不去?温凉死了,这都是你的错!
温凉的遗书上说,让我把他带走火化,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可是我偏不,我偏偏要把他带过来!他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凭什么能继续安稳快活地娶妻生子?我偏要你娶不成妻子,一辈子都活在温凉是因为你而死的愧疚里!潘远东,你一定要记着,温凉是因为你结婚才死的,如果不是你结婚,如果不是你的禁锢,他可以活的好好地,他会这样早逝,完完全全都是你的过错!”
潘远东终于失声大哭。
没有形象,没有什么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的讲究,他就这么放生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得那样可怜,就是原本打算旁观八卦的人们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他的温凉,真的离开他而去了。
温凉走了,再也不要他了。他去另一个世界寻找他的骄傲,他的自由,他的才华,他不要他了。
是了,他对他那么坏,温凉怎么可能会舍不得他?
潘远东想要抱住温凉,乔洛却道:“温凉哥的遗书里说,希望死后再不被你打扰。你强迫了他一辈子,难道连他最后一个愿望你都不肯满足吗?”
潘远东哭的可怜:“这当真是他的遗愿?”
乔洛斩钉截铁的道:“是。”然后他就转身,推着轮椅离开了。
潘家恼恨乔洛毁了婚礼,想要拦他,却被追上乔洛的秦牧铮阻止了。
潘远东怔怔的望着乔洛和潘远东的背影。突然想到初时禁锢温凉时,他问过温凉的一句话:“我迟早要结婚的,到时候,你还是会继续跟着我的吧?”他那时问的随意,可心里还是紧张的。
温凉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抱歉,我想,以我的条件,还不至于上杆子给人做小三。”
他偏偏不信,追问道:“如果你那时已经爱上我了呢?如果温叔走了,你却爱上我,一直甘愿的跟着我呢?”
那个时候的温凉满眼的骄傲,他是不信他会爱上这个土匪的。然而他还是回答了那个问题:“那我一定会离开。如果逃不掉,那就用另一种意义的离开好了。”
潘远东那时不明白温凉的此离开非彼离开,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温凉的骄傲,从未被他拿走,它一直都在。
潘父潘母试着扶起潘远东,却听潘远东轻轻地道:“爸妈,对不起,儿子,不孝了。”
既然那个人不肯见他,那他就去找他好了。
乔洛说的对,他对不起温凉,那么就让他去补偿温凉好了。
☆、27 讨好(第一更)
半夜两点钟,潘远东正抱着将自己团成一团的温凉睡觉,突然就被一阵手机铃声给震醒了。
“靠,”
潘远东暗骂一句,很快就摸过手机,按下了拒接键,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怀中人,果然发现怀中人已经睁着清亮的眸子盯着他看了。
“是秦老三。”潘远东下意识的交代道,“他大概是有急事,我去给他回个电话,你接着睡。”
温凉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掀开被子也要和潘远东一样起身。
潘远东立刻按住他,“你不要起了,我一会就回来。”
话是这样说,潘远东的心底却因着温凉这个起身的动作大为熨帖。他的温凉,果然还是在乎他的。要是不在乎,又怎么会大晚上的,跟着他起床呢?
潘远东还没高兴完,就见温凉还是一声不吭的起身了。他脾气向来不好,温凉几次三番的违背他,潘远东一时控制不住脾气就吼了一句,“不是让你别起了,你听不懂人话不是?”
潘远东吼完就后悔了。他之前对温凉太差,以至于有一段时间里,温凉直接是听到他的声音就害怕,他这一吼,别又把温凉对他的畏惧给吼回来了。
温凉果然颤了颤身子,微微低下头去。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单薄的青年身上,显得分外可怜。
潘远东一下子就心软了,他慢慢抱住青年的身体,刚想要出言安慰,就发现青年的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了。
潘远东立刻僵住了。他缓缓将手收了回来,双目赤红,紧紧盯着温凉,却一动也不敢再动。
良久,秦牧铮的电话再一次打来,刺耳的铃声响彻整个房间,潘远东才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先走了,你、你好好休息。”潘远东几乎落荒而逃,只是临走前,他还是抱了抱温凉,“你不要怕我了。我们……有一辈子要过,你这样怕我,受苦的还是你。我,我不想你难过了。”
空留下这一句话,潘远东就拎起衣服跑了出去。
温凉这才抬起头来,盯着潘远东狼狈的的背影,清冷的目光里不带一丝惧意。
潘远东满身狼狈的跑到楼下时,就见秦牧铮已经大喇喇的坐在他家的客厅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他珍藏许久的酒。
这情形要是搁到平常,潘远东势必是要发怒的。可是现在,他满心都是温凉方才碰都不愿意让他碰的模样,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了心力去发怒,只三步作两步的走到秦牧铮的对面,就地坐下,有样学样的抱过一个酒瓶子就狠灌了一口。
许是喝的急了,潘远东还没将酒水全部吞咽下去,就连连呛了几口,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秦牧铮倒也没笑话他,只是等潘远东缓过劲来,忽然道:“我答应阿乔,一个月之内,不见他,不和他说话。”
潘远东眼睛里都带了醉意:“阿乔?他不是还昏迷着呢?你就是想跟他说话都不成吧?”
秦牧铮倒是一点没醉,“我说的是乔洛。”
潘远东脑海里还是温凉低着头,颤抖着身体的模样,“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我想去见他。”秦牧铮也不需要潘远东的特别关注,只抿了一口酒,喃喃道,“很想很想。”
他想乔洛想的整夜整夜的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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