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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勋之家浮华奢靡早就司空见惯,因是承爵世袭之家,家中违制之处颇多,认真纠一处的话,说不得就是抄家灭族之罪。

就拿贾家来说,贾代善已经去了好几年,可贾家至今依旧挂着荣国府的牌匾,因贾母还在,勉强也算是说的过去,可是承爵的继承人住马厩,早晚应该分家出去的二房占了正堂,这是什么意思?这还不说荣国府处处摆设的违禁违制摆件,有些就是连贾赦都用不得的,可贾政却顺手拈来,若他爹还在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偏偏他爹早就去了,要不是贾母还在,他早就分了出去,凭他那六品小官,就是住的大门连双驾马车都过不去,那里敢随意穿衣,任意摆席?

还有那宅子,早就在贾代善去的时候就该请礼部的人来查验,该推的推,该改的改,可荣国府至今依旧是当初建府时候的老样子不说,后来为了住的舒服些,又从周边圈了些地,增增减减的又起了房子,修了院子,——就是不受宠的王爷住的地方也未必有荣国府大,吃穿享用就更不用说,有些龙子凤孙甚至受奴才挟制,吃不饱穿不暖,过的连普通百姓都不如不说,连性命都时常受到威胁,此乃题外之话,说的远了。

毕竟这时代不管做官还是百姓,吃穿住行皆有定制,不管你是祖宗留下的还是经营有道,只要你身份不够,就不能够随意使用,吃,穿,用,住,行,哪一样过了都不行,言官员,监察,甚至一些不怕死的百姓泼皮都可以随时举报······。

百姓或许还好些,只要不张扬,家里有钱关着门享受多买几房小妾传宗接代,只要不闹出来,那是民不告官不究。

可那些官员们就不行了,几品官住几间房,几进的院子,开多大的大门,坐什么样的马车,穿什么的布料,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有规定,包括他娶妻纳妾都不能随意,皆是有条件规定的。

他违制了,你言官不举,就是失察渎职,有徇私舞弊之嫌疑。

可对于功勋之家的违制违规之处,圣上和大臣们是心知肚明,却集体失声不语,毕竟那些都是功臣之后,似乎理所应当的享受祖宗带给他们的福利,他们若是剥夺了人家的福利,便有卸磨杀驴的嫌疑,再者,自古官家忌武将,这些武官的后代们吃喝玩乐安于享受总比整戈练马勤于上进的好。

大家都装聋作哑的集体遗忘了,可事实和东西都明晃晃的在那里摆着,若是没有人提起,无人追究倒也罢了,若是有个人提了,且还抓住不放,这不管在私下还是闹得开来,总是得有个人出来说句话不是。

人家许奎许大人不管对错,可以风闻所奏,只要提出来就是职责所在,何况他又是个迂的,从来参人都是有理有据,并不凭空冤枉人,——只这样更是苦了当事人,连一个狡辩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今他来了贾家,贾家又是一头的小辫子等着人家抓······。

史鼐急的团团转,狠了狠心到底是进了贾赦的院子,史家跟贾家早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就算是如今撇清,也已经晚了些。

何况事情到底如何,还没有发做出来,他们若先澄清身份,也显得史家薄情寡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先观望观望再说,毕竟实在不行的话,他们也可以壮士断腕,毕竟,贾母只是史家的出嫁女,也已经出嫁几十年,有儿有女替公婆尽过孝了的,即不再七出之列,早就算不得是史家人了。

即使有了最坏的打算,也得先弄清楚事情的原因,打听清楚了才好做应对不是?

可等了半天,所谓的圣旨只有三个字:“好好干!”

“嗯,”就连贾赦都一头雾水,他问许大人道:“没有了,不是该有个·······”他比划着圣旨的模样,十分的尴尬,他从贾母那里回来正要去玻璃坊,在门口遇到传圣旨的,急忙命人摆了香案,自己高兴的跑去沐浴了,——可见期望有多高!

结果,却连个圣旨边都没有见到,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没有了,确实没有了,”许大人也是一头雾水,他上前几步,悄声问贾赦道:“恩候知道圣上是什么意思没?”许奎不是没有替圣上传过口谕,可像这样三个字的少见,尤其是给贾赦,京城谁人不知道贾赦差不多是个宅男,圣上传旨让他好好干,好好干什么?许大人的职业习惯令他好八卦,——没有人不爱打听的,否则每天干巴巴的一本正经,人生该是多么的无趣啊!

贾赦嘴角抽了抽,“那个,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好好打理玻璃作坊嘛,圣上就不能给个圣旨意思一下,这三个字可让他怎么给人显摆去?

“恩候能够透露透露吗?”许奎大开八卦之心,虽说贾赦有他老子留下的面子在,可自从他老子去世,这小子在圣上面前几乎就“沉寂”了,偶尔的圣上念叨一次荣国府,还是提的贾政,可见这位圣上的“奶兄”在圣上的心里是非常的没有地位的。

“喝茶,喝茶,”贾赦怎么说?圣上这三个字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说出去,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贾赦顾左右而言他,忙着把话岔开,忽然想起来,“你来荣国府就这一件事,圣上就没有吩咐你做别的?”若是还有别的事情,这许大人如何会这么有耐心等他沐浴梳洗?还这么有心思八卦别人的事情?

“啊,荣国府还有什么别事情吗?”许奎被贾赦问的一愣,人家不愿意说,他也掏问不出来,不过据他今天观察圣上的情绪来看,圣上的这位奶兄大概是要翻身了,自然要跟贾赦先打好关系。

虽说许奎迂腐,能够混到圣上近身随伺的,没有点子察言观色和提前烧冷灶的本事怎么行,得罪人的事情他做的多了,可至今为止还没有人真的把闷棍砸到他头上来,除了有圣上做靠山,有理有据不冤枉人之外,适当的透漏透漏消息还是必须的。

只今天他的消息滞后了,荣国府还有其它事情发生,而自己不知道?

贾赦笑而不语,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失落,圣旨风光如何,只能拿来在祠堂里供着,可母亲的生辰日,圣上却压根没有想起来,似乎,大概,肯定,母亲并没有她自以为的那样,在圣上心底有多么的重要?

这可是压了他头上十几年的紧箍咒,连他祖母和父亲都忌讳得了不得的东西。

荣国府绝对有什么事情,许大人正要再接再厉的刨根究底,就见史鼐突然出现了,“今日乃姑妈寿辰,能得许大人光临,史鼒替姑妈不胜感激。”

“喝,”这位是主人还是客人?许大人见贾赦黑了的脸,突然想起来自己被圣上宣召入宫的路上遇到的张老太爷,这位好像自几年前圣上贬斥之后,就淡出了朝堂,除非圣上宣召,从不主动入宫。

今天自己来这一趟,似乎是入了张大人的瓮?否则自己问了半晌,贾赦都不说今天是他们家老太太的寿辰?“这个,真是不好意思,下官还真是不知道,下官只是奉圣上的意思来给恩候传一句话而已。啊,时间不早了,下官还要去给圣上汇报呢,想来圣上还有其它的意思,你们忙,下官先走一步了。”

许奎一溜烟进了宫,原他只是借口离开荣国府,后来想了一想,还是入了宫,圣上未必不知道今天是贾家老太太的生日,偏他装作不知道,还在自己去荣国府之前暗示自己只找贾赦传话即可,——一般传圣旨,不管是不是口谕,只要是圣上的话,都必须是郑而重之的,阖家在场不说,地点是十分有讲究的,——主人家的正堂,他还是头一次这么随便传旨的,偏还是圣上的意思。

许奎被圣上免了礼,起来第一句话圣上就问,“贾家今天如何,热闹吗?”

圣上果然知道今天是老太太的生日,只是为何片字不提?可许奎根本不敢去问,上位者的心思那是不用去猜的,吩咐你怎么做,就怎么做,该你知道的,不用打听,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知道了,绝对离死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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