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的规矩的人,然而现在……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也习惯到没有察觉到这种不人道的事情其实是不对的,真是讽刺。
低垂着头的脸上随即扯起一抹讽刺的笑,邱墨没看见,只是拿起置放于床头柜上的水杯递到他嘴边:“先喝点水吧。”
魏弋哲不疑有他地抿了口,邱墨随即拿开水杯,又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不过就只有面包,将就一下吧。”
说完,邱墨偏头正要示意米奇,结果魏弋哲却像是突然丧失了力气,偏头瞥了他一眼后,翻身又躺了回去。
“不用了。”魏弋哲咕哝了声。
看着背对着自己躺下的魏弋哲,邱墨挑了挑眉,下意识的以为他还在闹别扭,是以也不再有所动作,连话也没了,继续拿起搁置在膝盖上的平板玩游戏。
游戏开得是无声的,所以房间里一片静谧,就和魏弋哲醒来之前一样。
然而魏弋哲却被这种沉寂闹得有些不习惯,他能感受到背后邱墨的气息,而像这样两个人平静地躺在一张床上好像还没有过,除了睡着的时候。
其实背后多个人于魏弋哲来说并没什么,以前在部队里的时候少不得和战友睡一张床,那时候他从未觉得这有什么,可对象一旦换成邱墨,魏弋哲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他们两个白天还处在“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状态,这更让他觉得两人虽躺在一张床上离得很近,中间却如同隔着一道连炮弹都打不穿的墙一样。
魏弋哲想要打破这样的安静,可又不想说话,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其实那天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魏弋哲开始说起那个改变自己命运的夜晚,由警察变作一名杀人犯真得是简单地不可思议。他只是和自己的朋友结伴追捕罪犯,却在追捕途中中了别人的陷阱竟然晕迷了过去。
“……等我醒来,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自己躺在草丛里,手上身上全是血……还有温度。”
回忆这些对魏弋哲来说简直是再一次莅临那个令他痛苦的现场,当时令他绝望而又疯狂的一幕幕仿佛还停留在眼前,那时他做了什么?他好像只是呆着愣着,直到眼睛适应了周遭的黑暗,才终于顺着那黑色的血迹看到不远处的朋友――如果那样残破的存在也能称之为“人”,那的确就是他几个小时前还跟他有说有笑的同伴兼好友了。
“……其实那样的尸体我见多了,那个恶魔最喜欢把人当成木头,切得零零碎碎完全看不出那块肉原先该在人的哪个部位。”
魏弋哲原以为自己说不下去,不过当他开始回忆,开始述说,一切就好像终于疏通了的河道一样变得理所当然,原本堵塞的记忆好像也顺畅了。以前他总不记得看到那样的尸体……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只是众多的肉块罢了,看到之后他做了什么,之前的他总是想不起来,现在却总算有点印象了。
记得他想要走过去,可麻木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而等他终于挪动了一点点,原先似乎被他握在手里的东西忽得掉到了草丛里,发出“沙沙”的声音。他低头,然后看到了早已染满了鲜血的刀子,刀刃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油脂。
凶器被他握着,这简直像是他杀的人一样,他杀了自己最重要的朋友,不过……事实如此也说不定。
那个时候徘徊在他脑海中的只有一句话――是他害死他的。
若不是他执意要走那条路,也许就不会中计,他们也不会被晕过去。
魏弋哲一直觉得,那时候死掉的人是他该有多好,本来就是他该死不是吗?是他的错误决定才导致好友命丧黄泉,而最讽刺的莫过于好友被凌虐被残杀的时候,他大概就在旁边,只是没有意识。
“那时候我没有报警……真可笑,我就是警察……不过天没亮,我就被他们戴上了手铐,还被送上了法庭……”
到了这里,魏弋哲要说的似乎就没了,他不再出声,也不再有所动作。
邱墨早在魏弋哲出声的那一刻,就放下了手中的平板,静静地听着他说的。此刻见他不再说下去,知道他想说的说完了,这才伸出手去触碰他的头,然后顺着他的头发轻轻抚摸着,就像在安抚着一个受伤的孩子一样。
“哭了?”邱墨轻声反问。
明明是毫不相关的话,却让魏弋哲有种挂在悬崖上终于被人抓住手腕的感觉,原本快要平复的感情竟然又因这一句话有了新的波动。鼻子有些酸涩,魏弋哲却强压了下来,逞强似的开口道:“白痴才哭了。”
“你不就是白痴?”邱墨显得调侃地补充了一句,继而挪动着臀部,又靠近了一分。
“我没哭。”本来有点感觉,因为他这一声调侃又被魏弋哲压了下去。
“我会当没看见的,大概明天醒来我就忘了。”邱墨轻轻拍了拍魏弋哲的脑袋。
“所以说我才不会哭的。”魏弋哲甩脱邱墨的手,而后却将脸埋进枕头中。
邱墨却无所顾忌地继续抚摸着他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直到旁边的人似乎真得睡着了,他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垂眸望着他。
其实邱墨有些话没说,他知道魏弋哲是因为负罪感才进了监狱,更确切来说是为了赎罪吧。因为自己才导致别人死掉,尤其那个别人还是自己很重要的人,这种痛邱墨实在太清楚不过了。
正因为清楚这是种痛彻心扉的痛,所以邱墨才没有说什么――魏弋哲不需要,死掉的人更不需要,对即成的事实也毫无意义可言。
所以即便痛着,也只能咬牙承受下来,然后怀揣着这种觉悟继续走下去。
不互舔伤口就站不起来的,那不是他们。
“晚安。”邱墨俯下身子在魏弋哲的耳际落下一吻。
原本毫无动静的人却似别扭地动了下,邱墨轻笑了下,接着便关了床头的台灯。
自从魏弋哲将王权揍得不能人道后,有关王权的消息就彻底断了,就像从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对此魏弋哲还有些郁闷,毕竟再将那家伙亲手送进地狱之前,若他就死了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魏弋哲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却又对目前这种状况束手无策。
他问了作为情报商的费梵,然而这货在这件事情上简直跟河蚌一样,愣是不肯开口。也正因他是这种态度,反倒令魏弋哲对王权这家伙在哪里有了头绪。既然费梵不肯说,那一定是他说了,他也进不去的地方,而这个地方除了塔桥再没有别处的。
不过魏弋哲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邱墨。
这天,在邱墨被阴明原叫走之后,魏弋哲正准备出去。
还没等他开门,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不过敲门声仅仅响了两下,门就被打开了。
乍然看到站在门外的人,魏弋哲有些惊讶,回神之后便说道:“你?来得真不巧,医生刚出去了。”
冉煜就定定站在门口,也没进来的意思,听到魏弋哲的说辞之后也没显出失望,而是冲他晃晃手指笑道:“我不是来找邱墨的,我这次是专程来找你的。”
“我?”魏弋哲一脸惊奇。
“对啊,你不是在找一名叫王权的杀人犯吗?我知道在哪哦?”冉煜顿了下,继续说问道,“要不要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他,之后要杀要剐随便你哦,怎么样?”
冉煜依旧笑得像狐狸一样,魏弋哲看着他,明知他话中有诈,却仍旧固执地跟着他去了。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那在他看来有些瘦削的背影,魏弋哲突然就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碍眼,因为我和医生……”
冉煜脚步一顿,回头笑着打断他:“你和邱墨?别开玩笑了,你以为邱墨真得会喜欢你吗?”
魏弋哲忽得也笑了下,还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被要求和男人讨论另一个男人是不是喜欢自己这种问题。魏弋哲笑完,刚想说些刺激冉煜的话,不想别人已经因为他的笑被刺激地回过头去。
见冉煜铁了心不理会自己,魏弋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冉煜所去的地方是塔桥,这和魏弋哲的猜测一模一样。而因为有冉煜带着,魏弋哲轻易就进了这个实验体严禁进入的实验重地,而后又跟着他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你打算在这里跟我单挑?”魏弋哲环视了一圈这个密闭的房间,最后将目光落在冉煜身上。
“知道我找你来没好事,为什么还要过来。”冉煜难得严肃着脸问道,但或许是觉得多此一问,他随即又改口说道,“算了,这已经不重要了。要跟你打得不是我,而是他们……”
冉煜转身走到最右边的墙壁处,抬手在上面的密码锁上按了一串数字,下一秒,原先不透明的墙壁忽得向上移去,显露出后面数目庞大的保存槽。
☆、第四十五章
看着邱墨离开的背影,坐在办公桌前的阴明原仍旧维持着一贯的笑,而直到办公室的门彻底关上,他才收敛了笑,端起一边的咖啡抿了口。黑色的液体滑入口腔,在舌尖弥漫出浓浓的甜意。似乎对这种甜度相当满意,阴明原又一次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下。
回想方才邱墨医生的表情,阴明原还觉得自己做得似乎不够过火,早知道就该偷偷跟医生打个小报告,或许会让事情变得更为有趣也说不定。本来嘛他会找医生过来就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有人需要他离开一下医务室,他才勉为其难接下这个请求,招呼邱墨医生上他这儿来喝个早茶罢了。
刚才邱墨医生怎么说来着的?下次没事别叫他来办公室,还有那一脸不满却又带着戒备的表情,大概是嗅到了什么危险吧。
阴明原一直觉得邱墨这个人很细心,这种细心不仅体现在做事上面,自然还有观察力。方才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不管他说什么也要离开。
真是个敏锐到让人胆寒的家伙。阴明原摇摇头,但很快又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有些幸灾乐祸地垂手在桌腿上按了下,下一秒本来空无一物的半空中赫然出现一幕虚拟荧屏。荧屏很大,但愣是被不同的画面分割成了无数的长方形小块,每个画面很小,但阴明原却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画面,并将那小方格切换成了整个荧屏。
屏幕上的主角不出意外是刚刚出去的邱墨,此刻,他正走在主实验楼的走道上,脚步不快,却也不慢,而是维持着相当的节奏走着。但没多久,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屏幕里又出现了另一个人。
看到罗伊出现在走道另一边的瞬间,阴明原眯起了眼睛,而随着这个有着壮硕体格、性格又暴戾的上校越发靠近邱墨,他更是眉头都拧到了一块。
阴明原曾经警告过罗伊,不准动邱墨医生。
当然,这并非出于对邱墨医生的偏爱,也并非真是因为推荐邱墨进来的那几个人有多大的分量(有一点成分,却不多),更多的是想要探究是谁派邱墨医生进来的,又或者邱墨医生会进来这个岛屿当真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不管是前者或是后者,再没弄清楚这一点之前,邱墨不能死。
不过这并非是这会儿促使阴明原心情不爽的原因,更多的是罗伊竟然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甚至无视警告去找邱墨的麻烦,这行为根本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阴明原无法容忍有人违背他的警告,尤其是罗伊上校这个曾经有着军衔的将领,自命不凡,实际上也不过是军队养得一条狗罢了――因为放在外面太危险了,所以才由着他挑选这座岛,然后便将他丢进来了。
这个人大概以为还能拿着力量出去大干一番,但任谁都知道进来这座岛那肯定是再没出去的机会了,除非……有人愿意将他当成商品买走。但相信他,没人会愿意买个定时炸弹一样的疯狗在身边的,那太危险了,更何况他们这里也从不出售成年的能力者。
想到这里,阴明原颇显阴阳怪气地哼笑了下,随即又将目光投入到了面前的屏幕上。不知何时罗伊已经站到邱墨面前了,两人似乎说了什么,但因为目前的监控并未囊括监听功能,所以无法听见他们的对话。而又因监控角度是由上而下的,在无法看清楚口型的情况下,自然也就无法得知对话内容了。
其实就算听不到他们的对话,阴明原都可以假设出罗伊会对邱墨医生说什么了,无外乎就那些龌龊的事情,这种一根筋到底又粗鲁的家伙根本玩不出什么新花样来。看着吧,这种人一旦发现言语说不通,便会想当然地换成暴力说服。
果不其然,没过一分钟,就像是为了迎合阴明原的猜测,罗伊那家伙果然冲邱墨亮出了自己的能力,巨大的斧头就这么没有丝毫阻碍地抵在正打算绕过罗伊的邱墨脖子上。
面对巨斧,邱墨并不慌张,甚至淡定到让人艳羡的程度。明明只要再往前走一步,锋利的刀锋便可能划破他的咽喉,甚至将他的脑袋都砍下,他却依旧如闲庭信步,沉稳的身形中也满是不为所动的胸有成竹。
阴明原其实很欣赏这样的邱墨,不过仅限于他们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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