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寒,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对你自己最好。”凌安修悠然道,“你也知道,如果放弃了这个机会,对你的艺术生涯意味着什么。想要成功,有的时候也需要不择手段的狠心。更何况,你也没做什么坏事,只是接受一个好心人的帮助,这样都不行吗?”
苏寒沉默良久,终于咬着牙说:“好,我答应你,不过这并不代表我认可你和你的行为。”
凌安修笑笑,“你还真是清高。”
“你要记住,我从来没有向你请求过什么,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给我的。”
凌安修玩味地看着苏寒,“你放心,我会记住的。”
“那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了,请你现在离开,我要开始练习了。我想你也不希望你在我身上花的钱付之东流吧。”
“我想问你最后一件事。”
“说。”
“你很在乎沈舟吧?”
话题转换得太快,苏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道:“是的。”
“那你应该也知道沈舟最好的选择是什么。”
苏寒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凌安修语速很慢,但字字都打在了苏寒的心上:“你自己都接受了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沈舟放弃?”
苏寒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心虚,但他还是镇定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凌安修肯定地说。
苏寒转过头,不再和凌安修对视。凌安修的眼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只要他看到,就无法维持自己一贯骄傲的形象,就仿佛无论怎么伪装,都会被他一眼看破。
“对了,这是给你的。”凌安修掏出一张金卡放在钢琴上,“你参加比赛的一切费用阿ay都会为你处理好,这是给你的零花钱。”
苏寒沉声道:“我不需要。”
“相信我,你需要。阮成的建议,是将你打造成高贵优雅的年轻艺术家,到时候你去参加比赛,连一杯咖啡买不起,那就糟糕了。这些钱你可以当做是你的公关费,你有权利任意支配,比如交一些圈子里有名气的朋友,”凌安修低头看了看苏寒脚上有些褪色的帆布鞋,“又或者是买一双新的鞋子。”
“……”
凌安修走后,苏寒坐在施坦威钢琴前,不由地回想起凌安修刚刚弹奏的曲子。那首曲子旋律非常好听,让人过耳难忘。凌安修会弹钢琴,这个事实让苏寒心里很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突然自己看不起的人也拥有了,那个人还嘲笑着他:“不过是钢琴而已,我也会啊,而且弹得还不差呢。”
苏寒摇摇头,试图把脑海中奇怪的想法赶出去。
苏寒一回家,沈舟就急切道,“签约的事情怎么样?”
苏寒点点头,表示一切顺利。
“那太好了。”沈舟舒了一口气,笑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在公司练琴。”
“风音吗?那里的环境很好呢。”
苏寒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安修带我去过几次。”
苏寒沉默了。
沈舟发现苏寒的表情不太对,问:“怎么了?”
苏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苏寒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他试图挤出一个轻伤的笑容,“今天晚餐我们去外面吃吧?就当庆祝我和风音签约,顺便也提前庆祝我获得格拉斯大奖!”
“喂喂,我们现在必须节衣缩食才能负担下个月的房租。”
“我爸妈又给我打了一些钱,我请客。”
沈舟还是有些为难道:“可是学校还有点事,晚上恐怕没有时间。”
“哦,那就算了吧。反正也不着急。”苏寒莫名地松了口气,说实话,他现在不太想面对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沈舟。
“嗯,下次我们再庆祝吧!”
酒吧的老板坐在吧台上,眼睛一直看着离他不远处的年轻人。这个大男孩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正是最讨喜的年纪,最重要的是,他长得还很漂亮。
老板蠢蠢欲动,只是,他总觉得这个男孩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喂,”老板问调酒师,“那个男孩经常来我们店里吗?”
调酒师顺着老板的目光看去,突然噗哧一笑,“你说沈舟?”
老板很惊讶,“你认识他?”
“他两年前和我一样也是个调酒师。”调酒师道,“后来,他走了大运,就不再来上班了。”
“哦?”老板的好奇心再一次被挑起,“他怎么了?”
“还记得凌先生吗?以前所有零号的梦中情人?”
“当然,我当初还和他挺熟的呢。只是,这两年他都没怎么来了。”
“沈舟就被他看上了,然后就过上了被完美情人包养的生活。”
老板慢慢地点点头,端详了沈舟一会儿,“他的确很好看,但也算不上什么绝色吧。我店里有几个男孩就比他漂亮多了。凌安修为什么会看上他?而且还挺专一的,两年来都不泡吧了。”
调酒师耸耸肩,“凌先生那样的什么人家角色没见过。我想,他还是喜欢沈舟的气质吧。人学小提琴的,多高雅,多清纯啊,这哪是我们店里的男孩子能比的呢?”
老板不屑地笑了笑,“明天我也让孩子们学点什么高雅艺术。不过,我也不觉得他多纯洁啊,现在还不是在酒吧里买醉。”
“那有什么,人家两夫夫一起来的。”
老板再次转过头,只见凌安修在沈舟身边坐下,叫了一杯酒。
“怎么会约在这里见面?”凌安修问。
沈舟眼神有些迷离,看样子是喝得多了些,“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是啊。说起来好久没来了。”
沈舟突然笑了,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那个时候,你一直在看我。”
“你怎么知道?”
“当时酒吧里大部分人都在看我,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的目光具有很强的侵略性,让我想忽视都难。我没有想到,你会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彼此彼此。第一次见面你也瘫着一张脸,我以为你是一个面瘫呢。”
沈舟低声笑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表情就像快哭了似的,“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凌安修喝了一口酒,“你想知道?”
“嗯。”
“因为你不爱我。”
沈舟猛地抬起头,“我没有,我……”沈舟突然不说话了,只是茫然地看着凌安修,似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具有节奏感的音乐回荡在酒吧里,一个穿着皮革装的男人拿着皮鞭站在高台上,手中拿着一条皮鞭,一下又一次抽打着他面前趴着的男人。舞池里的男人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尖叫。相对于激情的男人们,沉默的凌安修很沈舟显得格格不入。
“看来今天晚上的主题是SM……”凌安修饶有兴趣地说。
“不是这样的。”
“嗯?”
“我承认,当初我并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的。”四周很吵,沈舟不得不提高声音,“你帮我那么多,供我读最贵的艺术学校,带我游遍所有的艺术之都,甚至为了在风音租了一下琴房……我很享受那种生活,安修,我穷怕了,如果离开你意味着失去所拥有的一切,我选择了留下来。”
凌安修有些惊讶,“我没有想过你会承认这些。”
“难道你一直都知道?”
“你就和我住在一起,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那你为什么不……”
“不说?”凌安修懒洋洋道,“说出来大家都不好受,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我年纪也大了,总是换各种各样的男孩子也不是个办法。你很有良心,沈舟。只要我对你好,你也会对我好。能用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弄得那么复杂?”
“可是现在不仅仅是钱的事情了。”接着昏黄暧昧的灯光,沈舟看着男人平静的面容,心重重地跳着,“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离开家的这些日子,我常常想起你。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你不在身边,都会一阵失落。安修,我想我不能没有你。”
凌安修眯起了眼睛,“怎么,发现你心中的白月光不那么白了,就想起我的好了?”
沈舟的脸沉了下去,“我的确没有想到苏寒会接受你的帮助。”
“你傻,不代表别人和你一样傻。苏寒很聪明,他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
“我输了。”沈舟坦然道,“但我并不后悔,至少这件事让我认清了自己对苏寒的感情。我对苏寒的感情一直很模糊。但我现在非常清楚,我们都是音乐生,并且对音乐的理解非常相近,我喜欢和他在一起,也只是因为我喜欢音乐。我真正想和他在一起的人,是你,安修。”沈舟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他的眼前一如既往的黑亮。就是这双眼睛,凌安修一见到,就让他陷了进去。
让凌安修庆幸的是,他还有能力爬出来。
“沈舟,你发现没有,即使是在对我的表白中,你的语气也充满不确定。‘我想我不能没有你’,‘我对苏寒的感情一直很模糊’……你说了这么多,我没有听见一句‘喜欢’,你只说过‘在乎’。不过,这样也挺好,说明你很诚实,不确定就不说,只说自己确定的事情。既然你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弄清楚自己对苏寒的感情,再多花点时候考虑下你对我的感情吧。”凌安修站起身,把帐给结了,拍了拍沈舟的肩膀,“你想喝什么叫就行了,今晚我请客。”
“安修……”
“既然来了,今天晚上就放松下吧。”凌安修脱下外套,他里面穿了一件无袖的背心,露出漂亮的手臂线条,一头扎进了舞池里。
沈舟不会跳舞,只能在吧台边上远远地看着。凌安修的动作很帅气,沈舟想到他在床上柔软的身体,不禁一阵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那个男人了……
今夜酒吧爆满,舞池里可以说是人挤着人,没一会儿,凌安修就消失在人群中。
沈舟猛地起身,打翻了酒杯,红色的液体洒在他身上。他努力寻找着凌安修的身影。热舞的男人似乎都长着一张相似的脸,他努力地寻找着,却怎么样也找不到。
他终究是,把凌安修弄丢了。
凌安修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爱玩的主儿,什么刺激玩什么,过了三十岁才渐渐安定下来。今天晚上,他有种重回二十岁的感觉,周围全是年轻帅气的帅哥,他不由地也被带动了,喝了不少酒,就着音乐的节拍,和一个金发帅哥贴身热舞。
金发似乎也对凌安修很感兴趣,不时地伸手揩几下油,最后在他耳边吹着热气,“get a roo?”
凌安修刚想回答,就感觉自己被拎了起来。他回头一看,只见小安站在自己身后,手上抓着他的背心,依然瘫着俊美的脸。
被人这样拎着,可谓是相当没面子,凌安修说:“放手。”
金发帅哥看到小安,眼睛一亮,但还是很不服气地说:“喂,是我先看上他的。”
小安淡淡道:“抱歉,我家笨蛋总裁给你添麻烦了。”说完,就直接把凌安修拖了出去。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被十七八岁的美少年拖着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你怎么会在这?”凌安修没好气道。
“我定位到你在这里。”
“我不是说这个,你来找我干嘛?”
“你的电话打不通,阿ay把电话打到家里来,说拜托你去公司一趟。”
凌安修只好悻悻地上了车,开着车奔向公司。
离比赛还有一个月,苏寒一直在拼命地练习,有的时候干脆连家都不回,直接住在公司里。风音公司有给艺术家安排临时的住所,而且住宿条件相当不错,比苏寒家好很多。然而,这不是苏寒留宿公司的主要原因。
他不敢面对沈舟,虽然他一直在说服自己他做得事情没有什么好丢人的,毕竟这是他通向成功最大的机会,他必须好好把握。可是这种话,他永远没有办法在沈舟面前开口。
凌安修又何尝不是沈舟艺术生涯最高的垫脚石呢?沈舟为了向凌安修表明自己的原则和坚持,从豪宅里搬了出来,自己当时也是力挺沈舟,义愤填膺地指责凌安修是个只会拿钱收买人心的暴发户。而是现在,他也被凌安修“收买”了。
苏寒只是打电话给沈舟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得知苏寒要住在公司,沈舟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注意劳逸结合。
有次苏寒练琴练到深夜,实在忍不住,打了电话回家,却一直没有人接。苏寒又打给沈舟的手机,沈舟迷迷糊糊地表示他在家里睡觉。
苏寒不动声色地挂了电话,再也没有心情继续练习――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沈舟已经开始了相互欺骗呢?
一个月后,苏寒和他的两位学长一起踏上了去巴黎的飞机。另外两个参赛者都显得十分轻松,苏寒却非常紧张――这是他用沈舟和尊严换来的比赛,他绝对不能输!
三个人住在一间酒店里,另外两个人都有经济人陪伴。苏寒孤身一人,除了吃饭,就是窝在房间里练琴,几乎和其他人没有交流。除了到巴黎的一个晚上,他去香榭丽舍大道买了一块价格高得吓人的手表。比赛结束后,他要把格拉斯的奖杯和这块手表一起送给他的缪斯――沈舟。
比赛的前一天,阿ay飞到了巴黎。苏寒有些意外,他不认为阿ay会为了自己专程飞来。
果然,阿ay表示自己刚好是来巴黎替凌安修拿阿玛尼的春季新款,顺便也看看他。“既然都来了,我就带你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什么事?”
阿ay暧昧地眨眨眼,“我带你去见这次比赛的评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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