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姜还没回神就被两个士兵制住了手脚,惊讶地不行,难道自己刚才行礼的姿势不规范?那也用不着抓人吧!
聃亏是个急性子,见状立即大步进门:“长安君这是何意?”
长安君斜着身子往垫子上一靠,舒展了一下跪坐了许久的双腿:“今日我去清风寓的事被太后知道了,她认为我在父王丧期间身着红衣、观赏歌舞是大罪,要治我呢。”
聃亏皱眉:“这与桓泽先生有什么关系,长安君为何要抓她?”
长安君翻了个白眼:“当然有关系啦,桓泽先生是我门下智囊,我被问罪,难道不是先生失责吗?”
“可、可这本也不是她怂恿的啊!”聃亏急的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长安君拨开滑到胸前的散发,语气哀愁,这样看来才有守丧的样子:“我本要为父守孝,若不是要去清风寓也不至于身着红衣,不去的话也见不着那歌舞,先生纵然没有指使我这么做,我这么做却确实与先生有关啊。”
“你……”聃亏气得脸通红。
易姜也是无语的很,难怪聃亏说他不好说话,原来还真不是个善茬。是她太想当然了,还以为这人好对付。再让她去坐牢她可受不了,可是现在希望聃亏救她是没可能了,长安君这架势显然是早就下好了套。
她想了想,忽然开口说道:“长安君此举让我想起一件事来。”
长安君原本已经抬手要吩咐押她下去,听了这话又放下了手臂:“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在下有个友人,为了买一个精美的匣子,花去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币,只剩了个空钱袋。但她没发现那个匣子的锁是坏的,把钱袋放在匣子里就往家走,结果路上不慎被贼人打开匣子偷去了钱袋。我也不知道她是该买这个匣子呢,还是不该买这个匣子。”
长安君情不自禁坐直了身子:“什么意思?”
易姜道:“如果她不买这个匣子,那么钱袋就不会放进匣子里被人偷走;可也多亏了她买了这个匣子,花光了所有的钱,被偷走钱袋时才没损失什么,所以我也想不通她买的到底对还是不对。”
长安君眼珠微转,神情渐渐微妙:“你想说你是那个匣子?”
易姜用面无表情表达此刻自己的高冷,悄悄在心里呸了一声。
什么友人,其实就是她自己,以前下血本买了个包包,花光了钱包里所有的现金,结果包背出去没多久钱包就被偷了。她后来一直在想,到底那个包包买的对还是不对。今天也是急中生智,忽然就想起这茬来了。但凡聪明人都想得多,不妨改编一下来绕一绕这小子。
门客嘛,不靠嘴皮子怎么吃饭。反正她看历史书上那些门客好像也都是胡乱吹牛的,只不过吹得比较艺术而已。
长安君还真的思索了许久,眼睛来回在易姜身上打转。
易姜以前买过一本书,讲如何通过脸部表情来判断对方心理想法,但当时是出于好玩买来看的,也记不清说了什么了。现在真是后悔当时没能好好研究一下,所以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就是说的眼下这种情形啊。
“我明白了。”长安君终于思考完毕,但脸色不怎么好。
易姜心想你到底明白什么了啊,我本来就是说着来绕圈子的,我自己都不明白好吗!
长安君哼了一声,连口气也变差了:“当初在叔父府上,你当众驳斥我不该以女装示人,字字威压,今日又忽然奉我为明主,我若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要让你认为我这个‘明主’好欺负了?”
易姜眼皮一跳,咆哮的心都有了,合着还有过节啊!平原君你这是在坑我啊!
长安君站起身,冷笑道:“就算你是鬼谷先生弟子,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放纵一个对我言辞不恭的人在门下?”
“因为……”易姜手揪着衣摆无意识地揉着,胡乱回了句:“因为我当初是故意的。”
长安君一愣:“什么?”
易姜努力搜刮语言圆谎:“当初我为平原君效力时就已经看出长安君天人之姿,一直寻机投靠,但为了不让平原君起疑,只能先主动与长安君生出嫌隙,这样日后再出府投靠便不会引人注意了。”
长安君眯着眼睛盯着她,似在衡量真假。
易姜一不做二不休,抬高声音道:“在下这匣子,主公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长安君斜视过来,目光上上下下将她看了个遍,脸色也是变幻不定,许久之后,终于摆了一下手:“也罢,先买了看看,不好再扔也不迟,反正我也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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