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死了啦,他是准备把她的脸搓下一层皮来吗
捂着红热的脸颊,雁苓离他远远地,除了瞪他外还小心防范他可能的动作。
“少爷,你的晚膳。”
白总管轻轻放下手中犹冒着白烟的餐盘,一双眼睛犹不相信地看着白凌飞和躲得远远的雁苓。
不会吧,他刚刚真的看到什么了是不是少爷和苓丫头不,不是,一定是他眼花,可是
“辛苦你了,白总管。”不知怎地,看他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雁苓,白凌飞心中就老大不痛快,索性下逐客令。
“不,少爷。”没察觉他脸色细微的变化,白总管张开口,想证实自己刚刚看到的情形。“我看到”
“我要用餐了。”笨蛋,居然听不懂他的意思。
“啊”这次,白总管终于注意到他不自然的脸色:心中一惊,连忙压下好奇,快快告退。
这事非同小可,待会再继续调查好了。
一直等到木门再次合上,白凌飞才缓缓在桌前坐下。
“过来。”
下意识摇摇头,她压根没发觉白凌飞没抬头看她。
她绝对不要靠近他,他太多变,不是单纯的她应付得了。
等了一会不见动静,白凌飞面带薄怒地抬眼瞪她。“我叫你过来。”
“干干什么”她怯怯问道。
虽然一再告诉自己离他远点,但是看到白凌飞面色不善,她还是软弱地屈服了,缓缓朝他挪步。
她永远猜不着他下一步会做些什么,也因此,和他相处的危险性相对提高。
看她又慢吞吞的,白凌飞受不了的翻翻白眼,一个箭步向前。
惊叫声还哽在喉咙,她发现自己已经安安稳稳地被按坐在椅子上,而白凌飞则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喝着温酒。
“吃。”看也不看她一眼,白凌飞直接下指令。
她太瘦,看了碍眼。
“啊”
这样没头没脑地谁懂他的意思呀雁苓看着他,呆呆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两只手犹捂着双颊。
“我叫你吃”
见她迟迟不动,白凌飞抬头瞪她一眼,拉下她的双手,乾脆直接将碗筷塞进她手中。“瘦成这样人家还以为我们白府虐待人呢。”
“可是,这是你的晚膳”
人家说:女人善变。依她看,男人才真的善变,她实在不明了白凌飞下一刻钟会做些什么。
“叫你吃就吃,罗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坚持要她一起用膳,但是,看了一整天帐目的烦躁心情莫名其妙好转却是事实。
这顿饭虽然极为丰富,但是雁苓却吃得极为痛苦,原因无他,就是坐在一旁的白凌飞。
在他第一百次瞪她时,雁苓终于受不了的放下手中依旧堆得满满的瓷碗,小声问道:“白大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一边问,一边伸手往脸上乱摸一通。
没有呀,她脸上既没沾上酱油,也没黏上饭粒,白大哥干嘛一直瞅着她瞧
听她问得认真,白凌飞没有出声,仅是摇摇头。
“没有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雁苓大声问道以掩饰自个儿紊乱的心情。的确,对着这么张俊美的脸要不脸红心跳实在太难,更别说白凌飞一直拿着那双似会勾人魂魄的明眸盯着她,饶是从小就生活在众人眼光下的她也受不了。
被她这一问,白凌飞才好似回过神般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低下头,他大口扒了一口饭好藏起狼狈。
他真是疯了才会看她看到入神
白凌飞低咒一声,波动的情绪依旧无法平复。
怪了,对于女人他向来不屑一顾,一是害怕家里有人乘机瞎搅和,一是不想这么早替自己找个包袱,像这样看人看到发呆对他而言可是第一遭八成是她的脸太好摸,一时让他失神。
胡乱替自己找了个理由,白凌飞沉下心来,一下子便把一碗饭吃个精光。
“我吃饱了。”
“啊”雁苓瞪大眼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会在听了她的话后突然加快吃饭的速度。
“发什么呆”瞧见她直勾勾地瞪视,白凌飞低喝一声站了起来。“快吃,吃饱后让人来收拾,替我准备洗澡水。”
“喔。”轻应一声,雁苓低下头努力学他,却差点没把自己噎死,好不容易把哽在喉咙里的食物都吞下肚,她忙不迭地站起来,低着头往外走。
“你去哪儿”见状,白凌飞出声。
“呃,我”她停住,一脸困惑地转头看他。“我你要洗澡”
“嗯”不解地挑高眉,白凌飞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我先出去了”
“我说让你出去了吗”白凌飞斜眼睨她。
“啊可可是你”被他这一凶,应苓脑际一轰,话更是说得结结巴巴。
“过来替我擦背。”他二话不说,拉着她便往角落被屏风遮住的桧木桶走去。之前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效率高的仆人早将桶里注满了飘着清香的热水,水气弥漫使得四周一片雾茫茫。
放开她的手,白凌飞直挺挺的张手站在她面前。“脱衣。”
“啊”轻呼一声,雁苓反射动作往一旁跳开,彷佛见到怪物般睁大眼睛瞪他。“脱脱衣”
这这不不会吧他居居然要她
光是想到这两个字,雁苓的脸就自动发烧,直觉地转身往外冲。
“啊”
无奈,她低估了白凌飞的速度,他一个伸手,轻轻松松便把她扯了回来,雁苓一个不防,整个人便往他铜墙铁壁般的身体撞去,当场撞得她捂着鼻子哀哀叫疼,两眼泪汪汪。
呜,好痛他的身体怎么会这么硬呀这一撞她的鼻子铁定瘀青了啦
低头瞪着她叫痛的模样,白凌飞面无表情地说:“你上哪儿去”
“我我”蹲在地上,雁苓活像只负伤的小老鼠般可怜,尽管心里早骂上他千万句,嘴里除了叫疼外还是说不出话来。
看她一时半刻间大概是不准备起身了,白凌飞冷嗤一声,不耐烦的自己动手扯掉腰间的衣带,褪下外衣。
“麻烦的女人”要她做事不如自己动手比较快。将身上的衣服脱个精光后,白凌飞自在的伸伸懒腰,进入盛满热水的桧木桶坐定。
“过来。”真是的,这笨丫头准备在那儿蹲一辈子吗
白凌飞瞪着雁苓黑色的头颅,搞不懂那不痛不痒的一撞怎会让她有如此大的反应
听见哗啦水声,又听见白凌飞的叫唤,雁苓缓缓抬起头来,不意竟看到他已光着身子坐在桧木桶里,宽阔强壮的胸膛正对着她,雁苓当场吓呆了,连眼睛都忘了转开,就这么盯着他瞧。
纹理清楚的肌肉上闪着隐隐发亮的水珠,更突显出他的强壮,从结实的肌肉不难看出他是一个热爱运动的人,那乎滑的曲线和自己柔软洁白的身子完全不同,充满着慑人的力量,及一股雁苓也说不上来的感觉,映衬着他那张俊美漂亮的脸庞,非但不显突兀,还另有一股魅力,教人忍不住想试试依偎在这样的胸膛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看她微张着小嘴,一脸疑呆地看着自己,白凌飞受不了的低咒一声。
该死,她那是什么表情简直和路上那些遇到他就流口水的花疑没什么两样
下意识地把雁苓和那些女人区分开来,他粗声道:
“看够了没还不过来帮我擦背”
亏她之前听到他的命令还像个小处女般扭扭捏捏地往外跑,现在反倒盯着他的胸膛不放。
被白凌飞一吼,雁苓才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居然盯着男人的胸膛发呆,她的脑际一轰,整个人彷佛被点了火般,热辣辣地烧起来。
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太不应该了
见她迟迟不动,白凌飞忍不住催促。“还发呆过来”
“我──”收回视线,雁苓嘴一张正想拒绝,突然,一股热流涌上鼻腔,她眼前一黑,咚的一声便倒在地上。
“喂,你干什么”
被她突然倒地的声音吓了一跳,白凌飞伸出手已经来不及拉住她,顾不得自己身上没有一丝遮蔽,他霍地从桶里站起来,大步走到她身边蹲下,扳过她俯卧着的小脸一看
该死她居然流鼻血了。
第七章
“没啥大碍,让她休息一下就行,别担心。”
放下手中绵软无力的手腕,丁峻淡淡说了句,率先站起来走出内室。
“见鬼了,谁担心她呀”闻言,白凌飞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释然,嘴里一边嘀咕,一边跟着走向外厅。
一出卧房,憋话憋得难受的商中逸,马上迫不及待地开口。
“凌飞,你到底对那个笨丫头做了什么否则,她怎么会喷鼻血喷到昏倒”
原本已经一脸不善的白凌飞,一听这话,脸色更是铁青。
“闭上你的鸟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做了什么哈天晓得他只是要她帮他擦背而已,这有什么不对服侍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有哪个丫头不明白偏偏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就出现在他身边,不但莫名其妙喷了他一身黏稠肮脏的鼻血,还害他成了笑柄。
不用踏出房门他都可以预知,不用等到明天,这件事一定会传遍白府上上下下,不消说,他那个爱凑热闹的娘也一定会知道。想到这,他就忍不住想揍人。
“我──你”
莫名其妙扫到台风尾,商中逸瞪着他正想开口抗议,丁峻已先一步拉住他,他这才看见白凌飞难看的脸色,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只得咽下满肚子话。
也不能怪他好奇,谁都知道白凌飞虽然有绝对的优势可以去风花雪月,但是,他对女人的洁癖也是有名的,若不是他看上眼的女人,就是送给他他都不会多看一眼,因此,他绝少和女人牵扯上关系。也因为这样,刚刚进门时看到白凌飞衣衫不整一脸震惊地抱着雁苓,而女主角还不停地冒着鼻血,那个情况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像极他把人家怎么了的景象
“凌”
商中逸安静不到一刻钟,又忍不住张嘴,冷不防白凌飞一声暴喝:
“闭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他一边怒瞪商中逸,一边用力绑紧腰带。
可恶他到底是招惹谁了,为什么他一定得忍受这荒谬的一切
洗澡水已然冷透,但是他的心头火正炽。狂怒的瞥向他们,白凌飞粗声问道:
“找我什么事”他执拗地以粗鲁来掩饰真正的心情。
该死他们出现的时间未免也抓得太准了吧什么时候不来,偏偏挑他出糗的时问来。
对他的别扭,丁峻不以为意地笑笑,轻声说道:“我来告诉你一声,我要离开了。”
“什”
白凌飞才张口,还来不及说什么,一旁的商中逸已经着急地叫了出来:
“什么,你也要离开了”
“也要”听出他话里的玄机,白凌飞怀疑地看向他。“你也要走了吗”
“是呀”闻言,商中逸大大叹了口气,满脸无奈的回答:“我娘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刚刚收到她派人捎来的信,说什么已经帮我娶了一房媳妇,安置在江苏的庄苑里,要我回去和她洞房”他满脸不可置信的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么大的事也不晓得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还是赶快回去看看好,否则,不晓得过两天又会收到什么内容的家书。”
说起他娘,和白凌飞的娘是一个样,难怪他们两家的交情会这么好。比起白凌飞只是被迫收了个丫头,他就倒楣多了,也不晓得哪家的姑娘居然能忍受没有新郎的婚礼,最好那封信只是个玩笑,否则,这会回去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商府恐难再有太平之日。
摇摇头,他满脸无奈地转向丁峻。“我是迫不得已,可你为什么离开”
“我要带她走,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丁峻轻声说道,脸上有一抹奇特的表情。
是的,他要带她定得远远的,离开她生命中所有的肮脏不美好,他会誓死保护她不再受到那个人渣的欺负。只不过,以后要和这些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见面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他”
“他是谁”
白凌飞和商中逸难得同时提出疑问。
太怪异了,生性冷漠的丁峻脸上也会有这样近乎“温柔”的表情吗
商中逸凑近脸看着他,嘴里问着:“丁峻,你没生病吧”
虽然他足极富盛名的神医,但是神医也是人呀,难免会有小病小痛的,丁峻一定是病糊涂了才会有这种反应。
“怎么说”虽然明白好友为何有这一问,丁峻依旧不疾不徐地问道。
“你看起来不太对劲,好像爱上”话没说完,他又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莫非,她是女人”
对他的后知后觉,丁峻向来一笑置之。他缓缓地点点头,不发一语。
“这几日不见你踪影,是和她在一起吧”虽然震惊,但是白凌飞看起来镇定多了。“什么时候走”
相交之初,他就知道丁峻不可能长久和他们在一起,离开只是迟早的事,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丁峻了无牵挂,既没有家族包袱也没有亲情包袱,虽然孑然一身但是却拥有最宝贵的自由。他会作这个决定,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白凌飞倒也没有那么讶异了。
“过两天吧,我都安排好了。”
“能让你下这个决定,她一定很特别吧”难得收起嬉闹的表情,商中逸若有所思地看着丁峻说道。
丁峻点点头。“对我而言,她是很特别没错。”不仅特别,也是最重要的。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商中逸又是羡慕又是感伤地说道:“真有你的,平常看你闷不吭声的,想不到你却最快觅得良缘。”
看看人家幸福美满,又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成了亲,商中逸不免长嗟短叹。
瞧他的模样,丁峻也不免笑了出来。“不用羡慕我,搞不好你们的良缘早已经出现了。”起码,他已经破例不求回报的救了“某人”两次。
“我算了吧,一个莫名其妙的新娘有什么搞头”转头看白凌飞,突然想起刚刚的情况,他挤眉弄眼说道:“凌飞比较有可能。”
瞧他那副贼头贼脑的模样,白凌飞就知道商中逸在想些什么。瞪他一眼,白凌飞当机立断结束这个话题。“就明天晚上吧,我让厨房摆桌酒菜,我们三个好兄弟好好喝上一杯”
待雁苓迷迷糊糊再度转醒时,恰好听见更夫巡夜打更的声音。
三更了,离天亮还有好一段时间,她今天居然这么早醒来,有进步不过今晚好像有点奇怪,房里窗外都乌漆抹黑的,连平日桌上点的那盏如豆小灯都看不到,和她睡在一起的春满也安静极了,打呼磨牙声都不见了,平日听惯了现在没听到,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她睁着眼睛,困惑地拥着被子,好一会眼睛才慢慢适应黑暗,一看清楚屋子里的摆设,她吓得马上坐了起来。
这这不是白大哥的房间吗她怎会睡在这里
她骇然地缩到床角,下意识地摸摸自己。
还好,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凌乱,但是大致上还算整齐,她没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稍稍定下心,她发现房里除了自己外,似乎没有第二个人了,她轻巧地滑下床,困惑地皱起秀眉。
这么晚了白大哥不在这儿,上哪去了呢她又怎么会睡在这里
困惑地摇摇头,她摸索着点了盏灯,乍见自己衣襟上已经乾掉的褐色血迹,雁苓惊叫一声,手一抖便将油灯打翻了,房里再度陷入黑暗中。
她想起来了,晚膳后白大哥要她帮他擦背,然后,她看到
白凌飞健硕的裸胸倏地跃上脑海,雁苓无可避免的惊喘一声,顿时整个人又开始发热。
他的胸膛平滑结实,像是蕴藏了无限力量般。她头一回撞见男人的身体,才赫然发现原来男人和女人足那么不同,她可以明白为什么人家用阴阳来分别女人和男人,因为光只是站着,白凌飞独特的阳刚之气就彷佛白日的阳光,散发出光与热,教人忍不住融化。
她从没想过他颀长的外表下隐藏这如此慑人的力量,光只是想像,雁苓便又感觉到鼻腔里的腥热。
快速摇掉脑袋里的绮念,她摸黑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直直冲进丫头房里。
把被子蒙在头上,雁苓在黑暗中猛眨眼睛,无奈,脑中白凌飞的影像彷佛生了根似的,紧紧纠缠着她,让她心儿怦怦直跳。
她是不是又生病了否则,胸口怎会如此不舒服
“哎呀,苓丫头,你昨天当小偷去了是吗要不,眼睛怎会黑成这样”感觉好像才刚眯上眼睛,雁苓便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摇醒,迷迷糊糊睁开眼,一个拔尖的声音随即在她耳边响起,轰得她直皱眉头。
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雁苓痛苦的低吟,管事嬷嬷尖细的嗓子更加深了她睡眠不足的痛苦,脑子里像是有一支军队在打鼓似的。
要命白凌飞恼人的身影缠了她一夜,害她严重头疼,都还没想到自己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他,居然就天亮了,唉
怎么办,等一下看到他时该说些什么
烦恼地缓缓蹲下身子,她把头埋在膝盖里,驼鸟地希望待会抬头时,这些烦恼就会通通不见,哪知,她才这么做,老嬷嬷尖锐的声音就急呼呼的响起。
“干什么苓丫头,女孩子家这样蹲在地上像什么话”
听到她的斥责声,雁苓低叹口气,认命地缓缓站起。
“管事嬷嬷,我身体不舒服”她声如细蚊的低喃,希望能博得一丝同情。
“哪儿不舒服”管事嬷嬷壮硕的身子一个向前,当下把她挤退两大步,一把捉起她有气无力的手,尖声问道:“头疼吗我看不会呀,手是冰了点,脸色也差了点,但是,我看你挺好的。”然后她面色一整,突然面露凶光的瞪着雁苓:“懒丫头,我看,你八成是想乘机偷懒吧告诉你,没那么容易,老嬷嬷我可了解你们这些臭丫头,想偷懒门都没有”
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话,她才推着雁苓往门外走。
“去去去,别想给我混水摸鱼,今晚少爷要给丁公子和商公子饯别,厨房忙得一塌糊涂,你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出状况,好生伺候少爷去”
被她奇大的手劲一推,雁苓也不得不走出房间。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当丫头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垂头丧气地往前走,雁苓一时之间也没注意自己朝哪个方向去,冷不防又让人给拉住。
“懒丫头,你往哪儿去别想摸到厨房去偷吃,今天大伙儿为了饯别会忙得头昏眼花,直恨不得有三头六臂,不准你去瞎搅和,给我乖乖打盆水伺候少爷起床去,待会早膳准备好我再让人通知你。”
“喔。”低应了声,她顺势转了个方向,乖乖端洗脸水去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做起事来她已经不像初来乍到时那样笨手笨脚,加上她柔顺的个性,在这儿也交了不少朋友,让她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闰中密友。看着自己渐渐粗糙的双手,她常会怀疑自己真实的身份究竟为何,是百花国的公主,还是白凌飞身边的小丫头
恍恍惚惚地端着水盆走到白凌飞房前,雁苓将沉重的水盆放下,蹲下身用双手支着下巴,呆呆地看着房门发愣。
她实在愈来愈搞不懂自己,当初离开家乡为的不是想多看看外头的世界吗算算时间,她也离开好一阵子了,和黑风齐的婚期早不知过了多久,但是她究竟看了什么一头栽进这儿,别说外面的世界,连这里她都没好好看过。以前在宫里,夫子老说京城里富贵人家的奢华比起皇宫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千里迢迢到了这儿,却没能好好看看,岂不是白走这一趟
反正,她已经把水盆端来了,让白大哥自己拧手巾擦脸应该没关系吧更何况,经过昨晚她都还没准备好面对他,这种情况下见面实在太尴尬,还是暂时避一避好了。
打定主意,雁苓立即站起身,转身朝另一方向走去。似曾相识的景物看得她眼花撩乱,再多拐个弯,她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瞧瞧四周,雁苓索性慢下脚步,细细观赏起来。
不愧是富贵人家,一草一木都显得特别美丽,虽然天气渐渐转凉,但是花园中的奇花异草依旧争相绽放,平添妍丽。
停下脚步,她愣愣地看着眼前一盆盆叫不出名字的花。
“早。”
背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嗓音,吓了雁苓一大跳,一回神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呆站了许久,阳光早穿透云层露出脸来了。
慌乱转身,她红着脸轻声道:“丁公子早早安”
真糟糕,偷懒居然还被捉个正着
雁苓心虚地吐舌头,这个小动作教丁峻看得一清二楚。
“别紧张,我没恶意。”
被人一眼看穿心意,实在不是件舒服的事。雁苓支支吾吾说:
“我我不是”
挥挥手,丁峻打断她的结巴,难得友善的主动问道:“你没什么不舒服吧”虽然身为救济世俗的大夫,但是这样主动关心人向来不是他的作风,要不是嗅出她和白凌飞之间的紧张,他才不屑白费力气
“还还好”惊然记起他的身份,雁苓脸更红了。“丁大夫,谢谢你。”
丁峻对这样的称呼厌恶地皱眉摇头。“别叫我公子大夫的,听起来真别扭,叫我的名字吧。”
“啊,这怎么行”一听,雁苓连连摇头摆手。“你是白大哥的朋友,这样太不礼貌了,不如我叫你丁大哥吧”
她单纯信赖的神情活像个被人保护着没见过人情冷暖的大家闺秀,一点都不像穷人家的丫头,这让丁峻不免怀疑起她的身份。
“随便。”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他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没做什么,刚刚你出声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发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凌飞呢”
“啊,白白大哥他”没料到丁峻会突然问起白凌飞,雁苓支支吾吾好一会儿,终于放弃的摊摊手招认:“我不知道,我今天偷懒。”
对于她的坦白,丁峻也没说什么,只是轻点一下头以示了解。
“这儿很美吧”
雁苓慌乱应了声:“嗯,我想外头一定更美。”和他谈话实在很累,雁苓始终摸不清他下一句会接什么。
听出她语气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渴望,丁峻有些讶异。“你想离开”
不会吧,他看错他们俩之间的张力吗
“我”原本应该斩钉截铁的回答,竟在脑海里隐隐浮现的身影下变得软弱,好半晌,才嗫嚅出答案:“我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呢,她该向往也该渴望到处看看的,不是吗为何脑海里浮现的不是外头的世界,而是白凌飞恼人的俊脸
发生了什么连她都不能确定不能把握的事吗
雁苓有些慌乱地摇摇头,欲摇去占据她思绪的身影,无奈,却愈摇愈清晰。怎么会这样虽然从小生长在父兄的呵护下,但是她的本质依旧独立,没道理连她也无法掌握自己的思想,她真的不想想他,但是,却无能为力
她不喜欢这样
“丁大哥,我好像又生病了”抱着头,她可怜兮兮的低吟。
“怎么”
其实,他不需要问的,因为相同的神情他也在另一个女子眼中看过。微微勾起嘴角,他很高兴自己部署的剧码即将有完美结局。
伸手拉下她抱着头的双手,丁峻张开口正想说些什么,冷不防传来另一道冷冽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啊白白大哥”
雁苓呆呆地看着脑中的影像在现实中出现,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丁峻不发一语地微微颔首,双手仍抓着雁苓。
“丁峻,你在这儿干什么”
白凌飞无可避免的看到他俩交缠的双手,目光一下子变得灼热,吓得雁苓慌忙收回手来。
对他的举动,丁峻依旧一派悠然。“我看她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这儿,便和她随便聊聊。”
“喔,是吗”该死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你一早呆在这里干什么存心让我饿肚子吗”
他不晓得自己为何会生气,但是,今天的火气似乎有些灼人。
可恶的臭丫头,昨晚才一副没见过男人的呆样,今早就懂得招蜂引蝶了。
白凌飞不悦的低哼一声,也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为何一下子暴躁起来。
面对他的注视,雁苓既尴尬又无措,是以,听到白凌飞的命令,她马上飞也似的跑开。“对不起,我马上准备。”
“喂”徒然伸起手,已唤不回雁苓匆忙跑开的倩影。挫败的放下手,白凌飞不自觉的低咒一声。
笨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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