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老大啊”夏近出现在连接客厅的走廊，倚靠着墙，姿态凉凉。

“所有家产都给他”骆玫在夏近的微笑里得到肯定，“你们都疯了吗你们以为正室的儿子会因此感激你们，在夏麒过世之后肯给你们好日子过吗”

“又不是乞丐，干嘛乞讨家产”夏近撇撇嘴。

“我们养得活自己。”夏驰走到夏远身后，坚定的说。

“别以为你说得漂亮，我就会把刚才那一幕忘掉。”夏远声音很低，只有夏驰听得见。

“不管你想问什么反对什么，我下定决心就不会再更改，遗产的事也不例外。”他顿了顿，“大哥，我们都爱你”

夏远愣了下，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气上涌。

三兄弟因为出身的关系各有心结，其中夏远表现得最淡然，跟两兄弟最疏远，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他们连袂抛弃继承遗产一事，说不定只是为了跟他拉近距离。

他们并不晓得夏远已经将抛弃继承权协议书给撕毁，不过看在他们用心良苦的份上，他暂时还是保持缄默吧

见着夏远难得的难为情，夏驰偷偷笑弯了嘴角。其实坦率点也不错嘛，嘿

“你们在上演什么伦理亲情白痴剧啊”骆玫傻眼。

“你不会懂的”方姬昂着下巴说道，“除非你有跟我们一样的牵绊”

“你们”骆玫怒而转向夏驰，“夏驰”

“回去你该回去的地方吧”夏驰直起身，“你另外还有老公孩子不是吗”

骆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解掉身上的围裙，丢到方姬头上，踩着悻悻然脚步离去。

“你猜她明天会不会又跑来”夏近问。

“谁知道”夏驰耸耸肩。

“轮到我们了。”夏远目光一闪，方姬硬着头皮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还是要开堂审问喔夏驰一点都不想移动脚步。

“夏驰，过来”夏远命令。

夏驰心不甘情不愿的抬脚，电铃声突然响起。

“你妈又回来了吗”夏近愕然。

“我去开门”夏驰一个箭步冲到门口，“你还想你找谁”

门口站着一个女孩，修长的个子约有一七零高，穿着一身黑，长相清丽却有点阴沉，乍看到她的第一眼，夏驰觉得她跟某人好像。

“我要找我爸爸。”女孩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你爸爸”难不成老头外面还有第五个孩子，而连他自己也忘了

“我妈妈叫杨芳妩，住在美园村。我叫罗慊，今年十八岁。”

杨芳妩方妩

过了一会儿，夏驰的声音在屋内吼动：“老大，你请的侦探究竟可不可靠啊”

“老头，醒醒”夏驰粗鲁的摇动昏睡在床上的老人，看护的欧巴桑见状，连忙出声阻止。

“他刚睡着了，别吵醒他。”

“现在还睡个屁啊，女儿闹双胞了”

“双胞”欧巴桑纳闷的指着方姬，“女儿不就是她吗”

“现在又多一个了。”夏驰下巴一努，夏近忙移开他巨大的个子，罗慊朝前走了几步，与夏驰并肩立于床前。“老头”夏驰这次总算把老人给摇醒了，“你女儿的妈到底叫方妩还是杨芳妩”

老人睁开眼，迷糊的问：“什么”

夏驰烦躁的再问了一次，“你女儿的妈的名字到底是几个字啊”

“就叫方妩啊”老人不明白为什么小儿子会在这时追问他这种问题。

“哪一个比较像你之前的老相好”夏近将方姬也一并推到床前。

“你们在说什么啊”老人那双张不太开的眼睛上映着数个人影，每一个看来都是模糊的。

“老大之前找到一个女儿，她妈叫方妩，可现在又跑来一个女儿，她妈叫杨芳妩，到底哪一个才是跟你有过一段的女人”

老人陷入沉思，许久不语。

哪一个才是老人其实连是否叫作方妩都无法百分之百的肯定了，何况竟然还跑出来两个。

“我不知道。”房间里紧绷的气息因为老人的回答而爆裂开来。

“什么叫你不知道”夏驰大吼，“人家为你怀了女儿耶，你怎么可以不知道”若不是老人卧病在床，他真想狠狠一拳揍过去。

“别吵他，他无法给你们答案。”夏远入门来，终止弟弟们的胡闹。

“老大”夏驰转头问，“那个侦探说什么”

“他说明天会再去查。”谁晓得美园村竟然会有两个女人名字发音相同，而且同样都在十九年前未婚怀孕。“你跟我出来。”夏远以眼指示罗慊。

罗慊后面跟着夏近，夏近后头跟着夏驰，好奇的想知道夏远是否有办法问出个端倪来，只有方姬伫立原地，水眸燃着希望。

抿了抿唇，她问床上的老人，“请你仔细的看看我，你确定你的女儿是我吗”

“是不是都无所谓，我会叫夏远照顾你的。”老人以为方姬是担心如果她不是他女儿，将会流浪街头，于是这样回答。

“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告诉我，拜托你告诉我”她急切的要一个确定的答案，颤抖的手握住老人的。“看我，看我是不是你记忆中的模样我跟我妈长得很像，个子小小的，脸圆圆的，五官也一样是小小的，跟你有关系的女人是长得这副模样吗”

“我我记不清了。”老人叹口气，“年纪大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喂”夏驰发现少了一个人，故又转回来找人，“你在这里干嘛你怎么又哭了”一瞧见泪流满面的方姬，夏驰连忙奔过来看个究竟。

方姬转过头来，泪眼汪汪的瞧着他，“我可能不是你妹妹对不对”

夏驰摸摸她的头，揩拭她颊上的泪，微笑道：“说不定喔”要不是欧巴桑在场，他一定会为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而将方姬抱满怀。

“她比较像你们家的人。”方姬边抹泪边说，“她跟你们一样都高高的，五官也比较深，不像我是个矮冬瓜，脸又扁扁的，跟你们一点也不像。我可能不是你的妹妹，呜不是你的妹妹”这表示他们将来有可能得到其他哥哥的祝福了吗一想到此，方姬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夏驰拍拍胸口，“不管是不是，这里都不会变”趁欧巴桑拉窗帘之际，夏驰迅速偷亲了方姬一下，拉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去看那个女的怎么说。”

“好。”

第十章

到了客厅，夏远坐在主人椅上，夏近与罗慊分别坐在三人座沙发的两端，夏驰就拉着方姬坐在两人座沙发上头。

“讲到哪儿了”夏驰打岔。

“才刚自我介绍完。”夏近离开座位，潜行到夏驰身旁的空地坐下，头微微一扬，夏驰就附耳过去，“她怪怪的。”

“怎么怪怪的”

“有问才有答，不然都拿一张酷脸给我们看。”

“很酷喔”

“很酷啊”

“那你们问到什么了”

“问到她叫罗慊，今年十八，老妈叫杨芳妩，住在美园村。”

夏驰闻言立刻用眼白瞪视，“问了这么久才说这些喔”

“对啊你就知道她有多怪。”夏近以手推开夏驰的头，关注的眼神投射在神情紧张的方姬身上，“小名一定受到很大的打击。”

“是啊”她愈紧张表示她对他的感情愈深，夏驰不自觉的笑了。他已经下定决心，所以罗慊是不是正主儿，并没有太大关系，他心里虽有期待，但没有方姬那么大的反应。“她刚才说那个怪怪的女生长得比较像我们家的人。”

夏近恍然大悟用力一击掌，“难怪我老觉得她面善，你不觉得她很像老大吗”

“嘘你那么大声要死啊”夏驰连忙捂住他的嘴。

“你们两个聊完了没”夏远冷冷瞟着两人。

两个小弟立刻噤声，不敢再打扰老大开堂审问。

“是谁告诉你，你可能是夏麒的孩子”

“我妈妈。”

“有可以证明的东西吗”

“没有。”

“你现在只跟母亲住在一起”

“还有爸爸跟弟妹。”

“你妈再婚啦”夏近问。

“对。”

“带着你嫁过去的吗”夏近又问。

“对。”

那她日子一定不太好过。夏近想。同样都是十八岁的时候才赫然知道生父的存在，方姬当初来夏家的时候，虽正面临丧母之痛，可从她说话的语气跟神情可以看得出来，她与她母亲的感情超好，所以她的声音有暖暖的温度，不像罗慊阴阳怪气的。

“有身分证明文件吗”夏近问。罗慊自包包里拿出一张粉红色的身分证递给夏近。

“你妈真的叫杨芳妩耶”夏驰再瞧了下户籍地址，“美园村美园一之四十号”他抬头问方姬，“离你外婆家近吗”

方姬茫然摇头，“我不清楚。”

“看身分证上的资料，她是小名的机率也挺高的。”夏近将身分证还给罗慊。“不过我看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不要先等侦探那边的报告回来再说呢”依她那种有问才有答的方式，等问清楚恐怕都天亮了。

“好吧”夏远别有深意的瞧了夏驰一眼，“没有多余房间了，你跟方姬同住一间。”交代完毕，闪人。

“方姬”罗慊微微上挑的凤眼定格在客厅另一名女孩子身上。

“我是方姬，你跟我来。”方姬朝她招了招手，微笑的嘴角有些发颤。

一走进方姬那被玩偶占满的房间，罗慊微皱了眉。

“这是二哥帮我布置的，他觉得女孩的房间就该这么可爱。”

“谁是二哥”

“个子最高的那个。”方姬从衣柜上层拿出一个羽毛枕跟两个枕套，“你要套哪个枕套”

一个是小叮当，一个是kitty猫，罗慊瞪着两个枕套，久久没有回应。

“都不喜欢吗”看她人高马大，长得又酷酷的，一定很不喜欢这种小孩子似的幼稚枕套。“那这个呢”方姬拿出大头狗枕套，却见罗慊依然原模原样，好似都不满意。“我去跟三哥借一个好了，他的枕套是银灰色的，你应该比较喜欢。”

“不用了。”她挑了kitty猫的。“就这个。”

方姬这才松了口气，边装枕套边说：“棉被只有一条，我们一起盖。等等我再拿牙刷毛巾给你。”她顿了顿，“毛巾跟牙刷有猫咪图案跟小狗图案，你要哪种”

“二哥准备的”真好的二哥。

方姬点点头，“他喜欢买可爱的小东西给我。你不喜欢可爱的东西”

罗慊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喜欢。”她在这个家里很得宠，罗慊如此断定。“你是妹妹吗”她看起来似乎小她一两岁的样子。

“我跟你一样十八岁，我妈妈也叫方妩。”

罗慊愣了愣，“你是冒牌货”

她这么肯定自己的出身吗“当初是他们把我找回来的，我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妹妹。”

“我是真的”罗慊断然说道，“我是这个家的人”

她说得好有把握，似乎手上已经握有决定性的证据似的，这令方姬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更是七上八下。

“你妈妈有跟你说过你爸爸的事吗”方姬忐忑不安的问。罗慊移走与她对视的眼，望向窗户前一整排的玩偶。

这问题为难了她吗“不想说也没关系。”嘴上虽如此说，但方姬好希望好希望当场就可以确定罗慊的身分。

“她说他是有钱人的少爷，十九年前认识了我妈，不小心有了小孩，我妈却又找不到他，不得已怀着我嫁给了现在的爸爸。”

方姬审视着罗慊双眉之间的皱褶始终紧抿的唇角，情不自禁伸手握住了她的。她突然而来的友好举动让罗慊吓了一跳，眼里升起防备。

“你一定过得很辛苦。”方姬的微笑温暖如冬日暖阳，“这里的哥哥们人都很好，你一定可以在这里过得很幸福的。”

她一定是个在宠爱中长大的小孩。罗慊用力抽走自己的手。“等证明我是真正的妹妹之后，你就得走了。”

“我知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微微笑道。她怎么能这样笑罗慊纳闷。她以为她会哭泣，但她的笑容却带着愉悦难不成这里的人其实是会虐待外来妹妹的

“我要睡了。”罗慊拉被躺下。

“晚安。”这一晚，方姬难得失眠了，而另一头的房间里，夏驰同样睁眼直到天亮。

侦探送过来的资料表示，这两个人都有可能是夏麒的第四个孩子。尤其罗慊还有母亲背书，说当初跟她有过一段恋情的男人的确是叫夏麒没错，可要她上台北来对质，她又不愿意。

“我不想破坏现在的幸福，那个男人我早忘了，我只是把他该负的责任归还给他罢了”杨芳妩如是说。

结论是罗慊才是夏家女儿的可能性最高，可要说百分百却又无法肯定。

“只有做dna亲子鉴定了。”夏远说道。

隔天，一位护理人员过来拜访夏家，带走了三份血液，鉴定的结果将在三天后得知。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且难熬的，尤其是对方姬与夏驰而言。

方姬怎么看都觉得罗慊跟夏家的人长得比较像。那鼻子像夏远，薄唇像夏驰，眼睛像夏近方姬一天到晚盯着罗慊瞧，愈看愈有信心。

她一定不是夏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