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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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秦斯年家属”刚才那个交警问顾星辰。

顾星辰茫然地抬头,那交警看着她,说道:“这里有些秦斯年的东西,你在单子上签个字,给他领回去吧。”

顾星辰看看单子又看看他,说了句,“我不是他家属。”

那交警奇怪地瞅着她,“刚才不是你在手术单上签的字吗”

顾星辰拿过他手上的单子签了字,问道:“他怎么出的车祸”

交警拿了单子给她,说道:“现场勘察应该是有车辆逆行跟他发生碰撞,事后逃逸,现场没有监控,所以不知道逃逸车辆信息。”

顾星辰觉得不可能,急道:“事发路段离羁押所那么近,怎么可能没有监控”

交警见她激动也没什么特别情绪变化,仍是不紧不慢地的回道:“路段施工,监控暂时关闭了。”随后把一叠东西递给她,合上本子离开。这种交通事故他们一天要处理很多起,也就没特别花心思去研究里面的责任关系。只要人没事,责任人再找就是了。

顾星辰对他的回答相当不满意却又找不到再争辩的理由,本人又不在现场,说什么都没用,最后还是要看他们的处理意见,当下只要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想到这,她心里又开始发慌,看着手术室的指示灯,打消了所有的心思。

有人给秦斯年打电话,顾星辰接了,陈阳松了口气似的问道:“出什么事了,打这么半天电话没人接,刚才怎么了,那么大动静”

“他出车祸了。”

陈阳惊了一声,问,“人怎么样”

“在医院呢,还不知道。”

“星辰”陈阳问了一句。

顾星辰应了一声,陈阳一时没出声,最后挂电话时像是隐约叹了口气。顾星辰挂了电话,刻意忽略了陈阳的叹息,看着手中的几个牛皮纸袋,上面溅了血迹,有的地方还没干,她摸了摸,眼眶跟着红了起来。

另一头的手术室叶暮从她那边收回视线,表情微变。

叶熙廷夫妇收到消息也赶到了医院,叶暮说了程谟的情况,人没事,但一听说出事的地点和秦斯年的名字,叶熙廷立时皱起了眉毛。不等他发话,程天林和程诺也赶了过来。

叶熙廷冷哼了一声没好脸,程天林担心儿子,自知理亏,知道他们一家人对他意见很大,这会儿就是问也没人愿意理他,就没出声。倒是程诺和长辈打了招呼,跟叶暮问了情况,程天林在一旁听了知道没事就放下了心。

顾星辰盯着血迹发呆,听见手术室里有人出来她急忙起身去问,护士推开她急急忙忙往血库去,几分钟后托着一个医用托盘进了手术室,她看到里面整整齐齐躺着的几袋血,头一晕,胃里就开始火烧似的难受。她强忍着,看着进进出出的忙乱样,一着急心里胃里都跟着难受,一刻也坐不住了。

叶暮看过去,脸上渐渐浮起些忍色,程诺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正看见顾星辰无神失措的模样。她稍稍打量了叶暮的神色,除了那一点隐忍并无过多情绪,她抿了唇角静立一旁,相信,不只她看到了,他父母也都看到了。

陶慕华从顾星辰那边收回眼神,暗中摇头叹气。叶熙廷工作繁忙加上程天林在这他不愿多留,早先程天林让人给他递话都让他给拒绝了,现下正是人事调整的关键时期,从上到下,动的最多的就是他们这种掌管一方的一把手二把手,稍不注意就被人抓住把柄。他在位上也待不了几年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容易出事,安稳退位保住晚节才是最重要的。今天这事他心里掺了别的想法,就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跟程天林一起出现。嘱咐了叶暮几句,临走时又盯了程天林一眼。

程天林坦荡地受着叶熙廷暗含警示的眼神,叶熙廷冷肃收回目光独自离去。

叶暮眼神从程天林身上带过,看向顾星辰那边,忽觉得程谟应该是知道什么。

程谟手术进行得快,送回病房安顿好后叶暮让母亲先回去,经过急诊走廊的时候母子两同时望向那边,顾星辰还等着。陶慕华心中颇有不满,面上却无表露,瞅着儿子说道:“感情的事你自己处理好,家里的事别惹你父亲生气。”

叶暮心思微沉,知道母亲是不想让他也掺和进去,点头应下。等他回到楼上病房的时候程诺在门外,见他这么快上来有些惊讶,还以为他会去找顾星辰,回身瞅了眼里面说道:“我大伯在里面。”

程诺眼神一直在叶暮脸上逡巡,在手术室外等了一早上他脸上也带了疲色,眼神不似以往清润,隐隐透着淡淡的晦涩,唇线抿着一副不愿开口的样子。程诺心道不知道他是真累了还是心里不舒服了。

“下去吃点东西吗”

叶暮看向她,程诺知道他八成是不想去,笑笑说道:“折腾一早上,你不吃她也不吃吗”

叶暮脸上错愣了一下,程诺觉得自己有点恶毒了,像是故意挑拨,不过还是说道:“看她脸色不太好,应该是没吃早饭吧。”说完摇摇头自己往下走。

她坐了一上午,早上来检查没吃饭,一惊一吓这会儿脸色蜡黄,呆坐着也没注意到有人过来。直到叶暮抬起她的脸皱眉看她的时候才恍然记起,这么半天她都没跟叶暮说过一句话。

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眼圈却又红了红,刚才她抓着医生问了,秦斯年的情况不太好。

叶暮给她擦了擦眼角,说道:“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了。”他握着她的手,冰凉,手心里还沁着汗。“早上来医院干什么”

顾星辰摇摇头,本就是她自己紧张又没什么事也就不想说了,随便扯了个由头说,“有点头晕,医生说是没睡好。”

叶暮嗯了一声,说道:“去吃点东西。”

顾星辰看着叶暮的脸,他如往常关心她,这会儿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表现,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叶暮一贯坦然宽厚,与其她心不在焉的跟他走倒不如坦然地留下来得更直接干脆。

“我不饿,想留下。”

她看向叶暮,小心打量他的神色,眼圈红红的,连鼻尖也红了,叶暮面容沉静并无动容,心里却有一瞬间的下沉,他看向紧闭的手术室,终是不忍,说道:“你在这守着吧,我给你带饭回来。”

顾星辰看见程诺,程诺冲她微一点头,她收回视线对叶暮说道:“我只是担心他,希望他没事。”

叶暮用浅淡的笑意掩去眼底的情绪,嘱咐道:“有事打电话。”

叶暮走后顾星辰又陷入了沉默,一颗心两边撕扯着,担心秦斯年的安危又觉得亏欠了叶暮,她能这么留下是因为知道叶暮的宽厚和包容,潜意识里也是在利用他对她的迁就。可她也知道如果不是今天碰上了,她也还是会过来。

她说服自己的理由很简单,只是关心而已,她跟秦斯年对彼此的关心已经形成为一种习惯,她早已没有那种愿望,叶暮给她的已经足够。只是她现在还不能对叶暮做出足够的回报,可她愿意用后半生去补偿。

第49章 症结

秦斯年出手术室的时候还在深度昏迷中,医生说他脑部受到重创,手术虽然顺利但还未脱离危险期,七天之内如果他能醒过来伤口不感染的话就没事了。顾星辰揪着一颗心看着秦斯年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窗,秦斯年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和仪器,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顾星辰不敢想象,如果秦斯年一直这样躺下去会变成什么样。

到了晚上的时候秦斯年家里还没人过来,顾星辰当他们还不知道,也许是韩嘉琳有意瞒着他父母,所以她也没打电话去通知,只是韩嘉琳也没出现她觉得有些奇怪。从她家到c城也就三个小时的火车,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到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倒是陈阳来了,看见顾星辰他问了问情况。顾星辰问他,“为什么他家里没来人”

陈阳奇怪地瞅着她,犹疑了一阵,才说道:“你不知道他跟嘉琳离婚了吗”

“离婚”顾星辰惊讶。

陈阳无奈地点点头,叹道:“怎么都劝不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上次你家出事回去就离了。”

陈阳打量她的神色,透着些探究,顾星辰尴尬地别过视线,说道:“我不知道。”她看向里面躺着的人,从昨天到现在,他生死未卜家里却没来一个人,事故原因又没弄清,一时间她心里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心疼,弥漫起一股心酸。

“怎么就突然出了车祸,早知道当时就不给他打电话了。我也没敢跟他父母说,不过倒是跟嘉琳说了。”陈阳想起当时电话里听到的那声巨响,又是后怕又是懊悔。

“交警说是有车辆逆行,又跟后面的车发生连撞。事后肇事车辆逃逸了,现场也没有录像。”她随口应着,心里却想着不知道韩嘉琳会不会来看他。

“谁报的警”

“是后面那辆车。”

“那他应该知道些情况”

经他提醒,顾星辰才想起去找程谟,叶暮说他的伤不重,这会儿应该醒了。陈阳叫了一声没叫住,跟了过去。

顾星辰推门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的人都看向她,人很多,叶暮的家人和程谟的家人都在,他们看她突然闯进来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她在门口怔了一下,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以她现在叶暮女朋友的身份应该跟叶暮在一起的,可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没露面表示关心,这会儿又是因为秦斯年的事过来,一时间面露愧色暗悔自己的粗心。

程谟坐在病床上,头上和胳膊上都缠着纱布,默不作声地瞅着她。顾星辰总觉得程谟对她心存意见,看她的眼神总是不冷不热,细看之下含着很强的疏离和排斥。

众人见她只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进来,又把视线转向叶暮,叶暮走过去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对上叶暮关切的目光,顾星辰摇了摇头,把话强压了下去,现在问不太合适。可她又不是那种能为自己打掩护的人,换做一般人顺势慰问程谟这事就过去了,她却隐而不语,更让人纳闷她的出现。

叶暮看向她身后的陈阳,陈阳不明就里,直接问了出来,“我是秦斯年的同学,听说车祸后是这位兄弟报的警,想问问他当时的一些情况。看能不能把肇事车辆找出来,毕竟他也算受害人。”

此言一出,屋里的一众人又把目光聚焦到他们身上,顾星辰微垂着头,心里起伏不稳,但能感觉到那些视线里含着的各种信息,汇总到一起就是不满他们的出现。她面前就是叶暮,她本能地抬头去看他,却发现叶暮的眼神复杂到让她难以一一辨读。可有一点她看懂了,叶暮还是伤心了。

程诺随着陈阳的话音去看程天林,脸部略显松弛的皮肤明显地僵了僵,程诺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又看向门口的他们,一副旁观者的姿态。

“我,”顾星辰想解释,可刚刚她的行为说明了一切,她一大早跑过来不是为了慰问程谟的伤势,是为秦斯年而来的。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所以对着叶暮的注视才不能有辩解。

“去外面说。”叶暮一直挡在她身前,替她遮去了大部分探究的视线,他带着她的胳膊往外走,表情有些严肃。

却听程谟冷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没看清。”

顾星辰手臂一震,觉得自己脸上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瞬间成了恶人,连带着屋里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厌恶了。叶暮扭头去看程谟,程谟直直地对着叶暮的眼睛,再一次让自己的倔强占了上风。

程天林欣慰地看着儿子,脸上隐隐有笑容一闪而过。叶熙廷沉着脸,把程天林的表情全看在了眼里。

叶暮淡淡地收回视线,带着顾星辰去了楼梯间。陈阳纳闷着这些人的表现怎么这么奇怪,他话一出口就觉得屋里的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了,像是不想让他们问似的。可又想不通这有什么不能问的。

楼梯间的墙上有一扇窗户,很高,因为背阳并没有光线照进来,门关着,狭窄的空间被他们的沉默填充得更阴暗沉闷。

叶暮略垂着头看她,他理解她迁就她,却不想她一大早就找了过来。他原不想生气,因为她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他不说只是不愿她多想。叶暮承认自己不是圣人,在感情上,他也希望独占,即使不能,也不希望总有人去分散她的注意力,可偏偏总不能如愿。

他希望她能给他一个解释。

顾星辰知道叶暮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跟上次不一样,上次她无理取闹叶暮装不知,最后被她气极了冲她发脾气。可现在,他一句话不说只是沉沉地看着她,有气恼有痛心。

她是让他痛心,一直以来她的犹豫徘徊他都给予莫大的耐心和呵护,如果他如此的小心守护都不能让她一心一意,换做是谁都不能不痛心的。

“我知道我这么上来问不合适,我只是想知道怎么回事。他一个人躺在那,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到现在他父母都还不知道。”顾星辰抬头看着叶暮,说道,“他离婚了,没有人管他。”

叶暮神色一滞,紧紧锁住她的表情,她脸上不是担心,是心疼。叶暮倏地转开视线,这种解释对他来说无异于质问。

“星辰,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理解你,可有些事你不了解,我不希望我们的感情因为这些事而变得复杂。你可以去关心他,但程谟是无辜的,别去逼他。”叶暮僵硬地说完,转头看她惊讶的表情觉得难受,他们都是无辜的,都是代人受过。

“我没有。”顾星辰轻语,希望得到叶暮的谅解,她真的没有,就是觉得心疼得厉害,叶暮伤心却乞求她不要去逼程谟。他这样乞求她,是不是就把她推远了

这种一闪而过的想法一旦生成就被她的害怕失去瞬间无限放大,可她的心理弱势又不准她反过来去求他,她的思维被一种奇怪的模式占据,她在他面前本就处于弱势,不想再变得更弱,那样她会更无力承担这份感情。

她是一个逃跑将军,心理防线很强,却很脆弱,在崩塌之前她迅速溃逃。

顾星辰掩面而去,叶暮心沉如坠石,表情僵漠。程诺看他半天才从楼梯间里出来,不去追她而是往病房走,问,“不去找她吗”

“她只是需要冷静一下。”叶暮无意跟外人纠缠这些,进了病房,程谟一如刚才直直地盯着他。叶暮不予理会,他跟他赌气全然没必要。

程天林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刚才早已把这一家人和那女的看了个七七八八,叶熙廷的秉性他还是知道的,最不喜欢别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偏偏他儿子找了个是非缠身的女人。这女人四处牵扯的人头不是一个两个,个个都是让叶熙廷头疼的,这祸水的源头就在她那儿。

“秦斯年是被人故意撞的。”

程天林正暗自琢磨着,程谟一语惊人,说完不再开口。程天林瞪着儿子,这王八羔子非要拆他的台,他就那么想当孤儿。碍于他人在场,他没发作,胸脯子却起起伏伏的像风箱。

叶熙廷冷眼盯着程天林,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程天林哼了一声,“就算让他查下去,他能查到什么,跟他老子一样,不识抬举。”

程诺看着程天林,眼神微转,垂眸一瞬间眼中闪过浓浓的不屑和冷意。

程谟恨恨盯着他,全是憎恶,吼道:“你倒是识抬举,把我妈还给我。”

“小王八羔子,你喊什么,你老子坐了牢有你什么好处”程天林恨得扬起了手,又没舍得打,昨天不知道他也跟着去了,差点就把自个儿唯一的儿子也搭进去了。

“至少不会让我抬不起头,丢人丢一辈子。”程谟梗着脖子瞪他,从昨天到现在,他宁愿躺在重症监护室的那个是自己,也省得醒来还得对着这让人恶心的现实。

程天林气白了脸,下手要打,叶氏父子冷眼旁观,程诺离程谟近,上去拦着大伯,劝道:“他闹小孩子脾气,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要不您先回去休息,我来看着他就行了。”

程天林恨恨地放了手,走时叶熙廷冷声警告道:“这事最好到此为止,他要查就让他去查,剩下再要闹出什么没人再给你站出来顶罪了。”

“当初是你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迎合上面的意思,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想推干净,也没那么容易。”

程天林发狠,当初能舍掉发妻,今天就没什么豁不出去的。

叶熙廷同各色人等打交道,对程天林的威胁并不惧怕,“既然当初是被迫压下这事,现在有人来查我也不会拦着。”

程天林恼羞成怒,怀恨离去。程谟一脸颓丧,羞愤得全身发抖。

“作孽。”叶熙廷瞧着程谟和默不作声的叶暮,暗恼他们不成器,心口发堵,一动气犯了病。一屋子人又忙了个人仰马翻,好在就在医院,一通折腾过后叶熙廷也躺在了病床上。

程谟腿上有伤不能动,为自己刚才的任性后悔不已。程诺陪着他,安抚了几句,见他还是一副自责模样,干脆问道:“你真想让大伯去坐牢”

程诺细细盯着程谟,言中暗含试探。程谟绷着脸,提到程天林一脸的厌恶鄙弃,没做声。

程诺冷淡一笑,说道:“如果是气话以后就别提这事,不然,后悔就来不及了。这不只是你跟你父亲的私事,还有你舅舅他们家。”

程谟本就后悔,听了程诺的话更加自责,不由得看向程诺,看出她脸上的冷漠讽刺,他怔了一下,“姐,你”

“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大伯对我也算有养育之恩,就算有的时候心怀不满,你还是我的亲人。我只是提醒你别意气用事,这事到底会有什么结果,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叶熙廷是旧病复发,虽无大碍却是气恼犯病,心事不除这病就不见得能好。陶慕华心里担心,脸上也露出不悦之色。叶暮送走医生,跟母亲道了歉。

陶慕华难得表露不悦,儿子道过歉脸色也没好转,心里不由得怨念起顾星辰,要不是她一早上跑过来他们家也不至于闹得人仰马翻。

“妈,这里面的事她不知道,也不想让她知道,早上她不是故意的。”

“你现在还替她说话,从昨天到现在她都在干什么,她现在是你女朋友,你家里出了事她不问也就算了,跑去别人跟前守着。你说她不知道,你不说别人就不说了你不知道秦斯年是谁吗她从一开始就跟他纠缠不清,到现在还牵扯不断,叶暮,你心里在想什么”

“妈,是非尚且没有明确的界限,何况是感情”叶暮目光沉沉,心里虽难过面上却还要维护她,经过这次家里人对她的意见更大,他必须得维护。

“你倒是想得开。”陶慕华生气儿子的无动于衷,“你是不是也跟程谟一样,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罪人”

“没有。”叶暮语气轻松平淡,并不想谈论这件事,可还是说道,“形式大于天,就算父亲当时不去做也会有别人去做。结果都一样。”

陶慕华不满地看着他,他的这种说法是没错,可心里却不是那么想的。“我早说过,你父亲不喜是非,如今他也深陷是非中,如果不是秦家非要查这件事,仅凭李建海那件案子还不能怎么样。一石激起千层浪,秦斯年是有心而为。再等几年你父亲安安稳稳地退下来也就没事了,别这个时候再跟他产生什么瓜葛。”

陶慕华的意思很明确,叶暮不以为然却也跟着低落下去,秦斯年的目的是什么他不得而知,可感情他是没办法控制的。

陶慕华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心烦地盯了他一眼回病房了。

第50章 不能软弱

顾星辰擦了眼泪回到了重症室,陈阳见她回来想问问怎么回事又看她心情不好似的,张张嘴又闭上了。

“你跟嘉琳姐说的时候她没什么表示吗”

“没有。”陈阳停了停又说道,“他非要跟人离婚,这会儿出了事还能指望人干什么。”

陈阳说得都是人情世故,顾星辰也明白,她不是指望她来干什么,至少有人能来看看他。

顾星辰望着仍在昏迷的秦斯年,心里一阵阵迷茫,不知道下面的路该怎么走。刚刚她一时情急就跑了回来,现在想想她应该跟叶暮解释清楚的,可她现在坐在这又觉得怎么也解释不清。总觉得有什么事在那挡着似的,一掺和就越想越乱,她精神跟着萎靡下去,什么都不愿想了。

“星辰,其实我也就是一外人,跟他这么多年兄弟,有些事虽然不认同他的做法,可也知道他心里挺不容易。以前的事都不提,就现在看来,他也就只能靠你了。至少,在他醒过来之前这段时间,他没人能依靠。”陈阳刚才翻了翻那几个牛皮纸袋,这会儿拍着它们说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他辛苦搜集来的,他心里一直打着个结。”

顾星辰看他。

陈阳说道:“别看他平时和和气气的,见谁都笑,其实心里要强着呢,他能得到晋升分院这个名额全是靠他没日没夜拼出来的。别人不知道,我能看得出来,他心里那股劲全是因为他父亲。他本来想借着李建海这个案子把当年程天林在国税局贪污公款的事给重新查一遍。程天林当时不过只是一个县国税局的副局长,那么大一笔钱他就是有胆子也没那个能耐,说白了也就是替人背黑锅。事发后他把责任都推给了当时在国税局当会计的妻子,自己只落了个失职的罪名,后来他妻子在监狱里畏罪自杀这事就算了了。其实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没有证据。”

“他查这个干什么”

“当年侦办这件案子的是他父亲和现在的省检检察长,当时两人一样的职务,因为处理意见不同,他父亲想把程天林背后的主使人找出来,而当时上面的意思是影响太大适可而止,因为上下牵扯的人太多。后来他父亲因为不顾大局被弹压了下去,调离了一线,而现在的省检检察长却一路高升。”

顾星辰看着那几个血染的纸袋,脑袋开始犯沉,这里面的思路她理不清,她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人,可陈阳的叙述也让她明白一件事,秦斯年想替父申冤,在找李建海的路上出了事,而程谟恰好也在那条路上。思路一旦形成,她又忍不住去发挥。程谟是程天林的儿子,李建海是程天林的下属,叶家跟程天林是姻亲,当初也算帮了他。程氏父子不和,程谟在叶家长大,跟秦斯年一起出了车祸。

叶暮说程谟是无辜的,他们应该都知道过去的事。又或者说他们的车祸并非巧合

顾星辰压下心里的猜测,问陈阳,“如果查到最后,会出现什么结果”

陈阳被她突然冷肃的语气给震住了,不禁扭头打量她,她耷着头两眼无神地盯着地面,瘦削的肩膀也松松地垂着,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陈阳疑惑地瞅着她,想了想说道:“要么他如愿以偿,要么就跟现在一样。前些日子他还跟我说总有人跟着他。”

顾星辰抬头慢慢转向陈阳,这样的结果秦斯年自己是不是料想到了。陈阳叹道:“这是最坏的结果了,其实最好的结果也不是他如愿以偿,那种几率太小,最大的可能就是跟二十年前一样被压下去。他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和前途赌。”

“如愿以偿他能得到什么”顾星辰问了一句,不过没想得到什么答案,转而又问,“如果有了证据,叶家会怎么样”

“这个说不好,以他现在的身份要压下这件事很容易,但也容易落人口实,处理不好可能官位就不保了。树大招风,何况现在本来就是紧张时期。光是咱们省就已经有几位高官因为违纪被调查了,而且现在的人事变动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大换血。”

陈阳走后顾星辰一个人在外面守着,陈阳透露给她的信息量太大,从秦斯年离婚,到他车祸,以及他所调查的事,条条理顺之后才发觉他做这件事是在孤注一掷,他明知危险,明知前路不明还是去做了。而最后的结果,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正想得入神,猛地听见紧急呼叫器急促地响起,她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紧接着便听见重症室的门被打开,跑出来一个护士,嘴里喊着,“十三床,术后肺部感染,严重缺氧出现昏迷。”

紧急呼叫器还在不停地响着,空旷的走廊迅速变得热闹起来,不停地有医生赶过来穿着手术服进了重症监护室。

一时间里面忙成一团,而隔壁秦斯年还在安安静静地睡着,顾星辰的心重重落下后还兀自颤悠着,惧怕着,她想保护他们,不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受伤。

惊怕过后她心里蔓延起沉沉的无力感,这种无能为力让她的前路更茫然无措,一道道屏障挡在她面前,她一面想望而却步一面又不甘沉溺于软弱。长久以来她都是以柔弱示人,不争不抢与人无尤,不管是被人背后议论还是被人打上门,她都一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样子,忍得一时委屈求得一时平静。

可软弱也许是自己养成的习惯,如果注定要让她自己扛,坐等不如主动。

顾星辰去了交警大队,事故原因她一定要弄清楚,如果是意外当然最好不过,最怕的就是有人蓄意伤害。躲得过一次躲不过下一次,秦斯年不是轻易认输放弃的人,醒来肯定还会继续查下去,防患于未然总比坐以待毙强。

几番交涉过后,顾星辰终于见到了上次那个交警,他刚执勤回来,满面风尘,在办公室的盆架上拿了毛巾擦脸。见顾星辰一直盯着他看,他停了手中的动作问,“你找我”

顾星辰见他一脸的不以为意,沉了沉心思,直接说道:“关于昨天羁押所路段附近的连撞事故,我想问一下你们的处理意见和进度。”

“现场鉴定除了肇事车辆逆行,违规行驶又逃逸外不存在其他责任人,当然逃逸车辆我们还在继续查访,只是附近路段施工,车辆大都绕行,经过那里的车辆也不多,相关路段的监控里也没发现可疑车辆。”

那交警自顾说了一套,说起来极顺嘴,顾星辰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因此这会儿也并未有什么情绪波动,相比昨天她冷静了很多。瞅了瞅桌上的事故现场记录,只说道:“出事时秦斯年的车应该是往北去市区,逆行的车辆是从主路东北方向的岔路开过来的,岔路口那里是可以拐上主路的而且还可以左转变换车道。如果他真要往南去为什么没在岔路换车道而是在主路上超速逆行,撞到了离他几百米远的秦斯年的车。在这之前他完全有</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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