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西倒了杯水放在床头,什么也没说,关上门离开。
他径直来到顾震亭的书房,他正坐在椅子上看一份文件,听见脚步声,从书里抬起头,“你不懂得敲门”
“叭。”一枚金色的徽章被放在他的书桌上,徽章上有五颗金星,下面雕刻着瞳鸟的图案,这是瞳鸟最高指挥官的徽章,是身份的象征。
顾震亭放下手里的文件,“你干什么”
顾念西站在他面前,眉梢微挑,“爸,这个指挥官我不做了。”
“胡闹。”顾震亭一声厉喝,“那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
顾念西没有说话,目光复杂幽深的看着他。
顾震亭刚要怒骂,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你在试探我”
“果然是你”顾念西冷笑,“爸,你在做什么,你逼她跟我离婚,为什么”
他不敢确定是不是顾震亭做的,所以,他才故意来试探他,他知道瞳鸟是他的心血,左膀右臂,拿出这枚徽章一定会让他乱了分寸,他纵然是老辣,却还是着了他的道。
顾震亭只好放缓了语气,“小四,我承认,之前的确是我逼她跟你离婚。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做得那些好事,你把人家警察局砸了,第二天市警察局长就找来了,我说了两句好话才给平息,你还打了医院的院长和你二嫂,得罪许市长,这些都是你为那个女人做得的事,你说你这样下去,我怎么放心,你今天是砸警察局,明天就会火烧监狱小四,你以前可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为了这些,你就要把她逼走用她的父亲威胁她”顾念西双拳紧握,用力的放在书桌上。
“是,但我已经答应她给她半年时间”
“何威死了。”顾念西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字说道,双目如炬的盯着顾震亭的脸。
顾念西挨打
“何威死了。&〃;”顾念西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字说道,双目如炬的盯着顾震亭的脸。
顾震亭猛地一怔,“什么”
“何威死了,是你害死他的。”
顾震亭久久没有言语,半天才问:“他是怎么死的”
“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小四。”顾震亭怒吼,“你怀疑你爸爸”
“我不应该怀疑你吗因为何以宁没有同意跟我离婚,所以你就害死她爸爸。”顾念西双目赤红,像一只痛苦挣扎的野兽。
如果真是这样,那间接害死她父亲也有他一份。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既然何以宁不肯跟你离婚,我害死何威又有什么好处我没有那么蠢。”顾震亭将手里的文件朝他砸去,“你为了这个女人来质问我,你好大的胆子。”
顾念西没有躲,被砸了个正着,额角破皮了。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顾震亭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他险些就把他们生生的拆散了,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他们现在已经天各一方,再无交集,他恐怕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知道她的心,她竟是这样的在乎他。
被儿子质疑,顾震亭越发的怒不可遏,抓起书桌上能砸的东西都向顾念西砸来,“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当儿子的去怀疑老子,你是被那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了,你还想怎样,用不用拿着枪逼在我头顶,看看人是不是我害的”
顾震亭年轻的时候跟顾念西一样的火爆脾气,上了年纪之后有所收敛,但被顾念西这么一激,胸膛就蹿出一股怒火,非要泄出来不可,这骂起人打起人也不分轻重,那么大的一个玻璃烟灰缸被就他砸了出去,正砸在顾念西的头上,顿时就血流如注,偏偏他一声不吭,连看他的眼神都没有变过,倔强的等待着他的答案。i
血从额头淌下来,模糊了一只眼睛的视线,有一些流进嘴角,又腥又咸,他也不擦,任着血一直的流。
顾震亭发泄完了,看到他这个样子着实吓了一跳,暴戾的眼神也逐渐缓和了下来,指着门口说:“你给我滚出去。”见他不动,他又补充,“我顾震亭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顾念西似乎等到了自己的答案,用手背胡乱擦了把脸上的血,“你别再难为何以宁,否则,这个指挥官你只能另选高明了。”
他从地上捡起被他一起扔掉的徽章,转身走人。
顾震亭重重的一拳捶在桌子上。
反了,真是反了
顾念西从房里出来,正巧碰上久未归家的顾玟,顾玟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四哥,你怎么了你被爸爸打了”
顾念西说了句没什么,看看她,“学校放假了”
“周末嘛,又没考试,我就回来看你。”她抱着顾念西的手臂撒娇,“宁嫂嫂呢”
“睡了。”
顾玟大眼睛一转,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之前走得时候,四哥还对宁嫂嫂凶巴巴的,怎么现在说起她的时候,口气变得这么平静。
“我去把宁嫂嫂叫起来,你这伤得包扎一下。”
顾念西一把拉住她,“别叫她,她现在心情不好。”
顾玟一脸无奈,“你又凶她了,是不是”
顾念西摇头,“她爸爸去世了。”
“怎么会这样”顾玟说着,眼圈也红了,“我早点回来好了,宁嫂嫂一定难过死了。”
何以宁在顾家没什么地位,如果自己不在家,她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现在一定很伤心,偏偏四哥对她的态度又那么恶劣。
“好了,知道你关心她,你先去看爸妈吧,我没事。”
“我帮你处理吧。”
“不用了,你去吧。”
顾念西回到屋里,上次何以宁说她把药箱留给自己了,但是还放在她的屋子里,他尽量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可是做贼一样的动作毕竟不适合他,再轻还是弄出了一点动静,何以宁本来就没有睡沉,脑子里一起浑浑噩噩,听见点声音就醒了。
她看到顾念西在翻箱倒柜,好似在找什么东西,她勉强要坐起来,四肢都没有什么力气。
他最后找出一个药箱,看来他还记得那药箱的位置,不会上她的衣柜里一顿乱翻。
他拿药箱做什么,自己只是太累了,并没有什么不适。
过了一会,他转过身,她这才看见他满脸是血,白色的t恤上面溅了许多血点子,她本还迷糊的脑子忽然就清醒了。
“顾念西。”她哑着嗓子喊。
他抬起头,看到她醒了,他已经轻手轻脚了,怎么还是把她吵起来了。
“你睡吧,我没什么事。”他抱着药箱要走,她已经坐了起来,“你头上的伤怎么弄的”
“没事,你睡你的。”
“顾念西,你坐过来。”她怕一下床就要晕了,脑袋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
他坐过去。
她看了看他的伤口,“被什么打的”
“何以宁,你真哆嗦。”
她没有精力去纠缠他的伤是怎么来的,这伤口太深,如果不缝针就需要好好的处理,否则就要落疤。
他倚在床头,她半跪在他的身侧,小心的给伤口清创消毒,上好药后,缠了两圈绷带,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如纸,平时鲜嫩的唇瓣也失去了色泽,因为哭得太久,眼睛红得像两颗桃子,她垂着长睫,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体中他的伤口上,薄薄的呼吸吹拂着他的脸。
他忽然说:“要是让我的兵看见了,一准问我去哪打仗了。”
他是想开个玩笑逗她,她却全然没有反应,只说了声“好了。”
他说:“那我出去了,你睡吧。”
他要起身,她忽然拉住了她的袖子,毫无光彩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惧怕,“顾念西,你别走。”
“好,不走,我陪你。”
他从没见她这样脆弱,就好像是被人抽去了一半的灵魂,他脱了鞋上来,把她搂进怀里。
她闭上眼睛,似乎是睡了。
“殡仪馆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家还有什么特殊的规矩吗”
她摇头。
“你妈呢,你不打算告诉她”
奇迹
“你妈呢,你不打算告诉她”
她低声说:“她一直在等我爸爸,从开始的十年等到现在只剩下七年,等待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如果连这个希望都没有了,我怕她会活不下去。i”她声音哽咽了,“她那么爱我爸爸。”
他轻抚着她的发,“好,那我们不告诉她。”
她最后又睡了,不过说是睡,其实也是半睡半醒,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扰了她。
她有一次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在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他抓了她的手,“我在。”
感觉到他手上的温暖,她于是又睡了过去,不管是怎样的绝境,幸好,他还在她身边,给她一枕安稳的梦。
何威的尸体很快火化了,顾念西将他的墓碑安放在a市最大的陵园,下葬的当天,顾家的四兄弟都来了,当然也不会少了顾玟,何以宁这边,小季和主任也都到场,余坤有手术,刚下手术台也匆匆赶来。
这天下着绵绵的细雨,众人都打着黑色的伞,一一献花后便静静的立在一旁,墓碑前堆满了黄色的菊。
顾念西和何以宁走到每个人的面前鞠躬表示感谢,顾念西一身黑色立领西装,黑衬衫,他很少穿西装,显得整个人更加的精瘦修长,何以宁也是黑色打扮,胸前别着白色小花,头发高高的挽了起来,眼睛是肿的。
“何医生,节哀顺变。”余坤看着她这样憔悴,忍不住叹了口气,还要再安慰几句,看到一边一语不发的顾念西,后面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虽然这种场合下,顾念西也许不会动粗,但他还是心里胆颤颤的,毕竟有过前拳之鉴。
何以宁一一谢过来人,这时,一辆黑车缓缓的停在山脚下,阿权打着伞,拉开车门,走下车的是顾震亭。
大家显然没想到顾震亭也会来,何以宁看到他,心中五味陈杂,虽然这件事可能真的跟他没关系,但她始终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所以也无法用一颗平常心来对待。i
“爸。”顾念西向他点了下头。
顾震亭嗯了一声,从阿权的手里接过花,然后走到何威的墓碑前,他将花放好后,深深鞠了一躬,“老战友,走好。”
他神色肃穆庄重,如雕刻般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献完花后,便和阿权下山去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何威从去世到下葬,顾念西一直都在对外封锁消息,否则这位曾经的军长入狱后死亡一定会引起一番轰动,何母早晚也会知道。
何以宁在家休息了两天便回到医院上班,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晨,她还没有从丧父的悲痛中走出来,整个人也是强打了精神,换好衣服,她习惯的去看了看那只鸟蛋,只是她没想到,只是那一眼,蛋壳突然裂开了,紧接着便慢慢分成两半,从中挤出一个灰不溜秋的东西来,身上还带着黏糊糊的液体。
何以宁半天没回过神,突然就惊喜的啊了一声,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暖暖的落在那一小团羽毛还没长齐的肉上,它在蛋壳里挤啊挤,终于挤了出来,灰色的,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只不过还没有睁开。
不一会,半个医院都知道何医生的鸟蛋孵出了小鸟,很多小护士都来看热闹,余坤甚至抓了几条虫子带过来。
一时间,这个新诞生的小生命成了医院的宠儿,大家闲着的时候都要来看几眼,何以宁一直苍白的脸色也终于有了红晕。
但她不知道怎样去喂养一只小鸟,主任提议说,可以看动物世界。
下班前,她给顾念西发短信,让他来接她。
她抱着纸箱出去时,就看见他开着一辆黑色的越野停在路边。
“这车是谁的”他被顾老爷子禁车了,这是从哪弄来的
“容慎的。”
她听他提起过几次容慎,容家的二少爷,他们小时候是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关系铁得很。
见她抱个箱子,他好奇的凑过来,“什么东西”
她笑了一下,春风明媚。
他这些日子就没见她笑过,忽然这么一笑,倒把他笑愣了,反应过来,一直紧绷的心情也随着她这个笑而放松软弱了下来。
“你把眼睛闭上。”她说得神神秘秘。
“为什么,我不闭。”他可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探头过来,非要看个究竟。
她将箱子往这边一移,“你不闭就不给你看。”
他瞪她一眼,许是瞧见她眼底的血丝了,这才不情不愿的把眼一闭,“好了,闭上了,真麻烦。”
她刚把箱子打开,他的头就过来了,看一眼箱子里的东西,“这是什么大便”
“。。。”
“拜托你看清楚点,这是小鸟。”
“小鸟”他猜疑的望着她,“小鸟的大便”
小鸟要是能听到,估计要气到吐血吧。
它很配合的叽了一声,倒把顾念西吓了一跳,“大便还会叫”
好家伙,火星大便吧。
“顾念西,你恶心死了,这是小鸟,鸟蛋孵出来的。”
“鸟蛋不是被你摔了吗”顾念西还记得她当时挥手打掉那只鸟窝时的绝情,现在想想,她那时的心里一定比他还难受。
“不是一共有四颗吗,摔碎了三颗,有一颗没有碎。”何以宁不敢去碰这个小家伙,只能怜爱的朝它吹了吹气。
“那天你又回去了”
“嗯。”
他笑得很得意,“何以宁,你该有多爱我。”
她不理他,抱着纸箱说:“顾念西,我们一起把它养大吧。”
“养它我不会。”
“你负责抓虫子就行。”
“何以宁,你再说一遍,你让我干什么”
“抓虫子啊”她一脸的无辜。
他愤怒的瞪着她,豪言壮语的宣布,“我不抓。”
顾玟因为何以宁的事跟学校请了假,想在家多陪陪她,没想到她的四哥性情大变,竟然对老婆体贴入微,她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收拾了背包准备明天回学校。
结果,她还没走,就发现顾念西在后院的草地上走来走去,好像丢了东西一样。
“四哥,你干嘛呢”她跑过来,好奇的问。
顾念西听见声音,赶紧双手插着口袋,装做若无其事,“散步。”
“那我陪你吧。”
顾念西嘴角抽了抽,“随便。”
两人走着走着,顾玟忽然指着草丛喊道:“蚂蚱。”
“在哪,在哪”顾念西立刻蹲下去,像是发现了宝贝。
顾玟奇怪的看着他,“四哥,你其实是来抓虫子的吧。”
你爱他吗
顾念西将两只死蚂蚱丢给何以宁,让他抓虫子害他被顾玟取笑,他这个做哥哥的脸快没处放了。i
但是看到有了这只小鸟后,她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吃过饭就在这里又喂吃的又喂水,说得话比她这几天加起来还要多,他想这虫子也算没白抓了。
虽然有只小鸟陪伴,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带她去散散心,这样对恢复心情有用。
他给王经伟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安排,回来后看她对着个纸箱子十分认真,摆弄来摆弄去,他想了想,转身出去了。
他找来一些木头,然后坐在后院叮叮当当一阵敲,没多久就做出了一只精致的小鸟笼,只是钉笼子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他的手表,表带被刮断了。
何以宁看到这个制作精巧的笼子,第一句便是,“你哪买的”第二句,“你的表呢”
他习惯了带表,除了睡觉的时候从不摘下。
他摸了摸空空的手腕,“坏了。”
“这个鸟笼不会是你做的吧”笼子的木头上还带着木屑,像是刚刚做出来的。
他立刻不高兴了,“怎么,你认为我做不出来”
何以宁一脸崇拜的望着他,没想到这双修长的手不但会拿枪还会做这么漂亮的鸟笼,她欢喜的接过来,“谢谢。”
何以宁第二天上班,院里行政科的科长就来找她,“何医生,医院要安排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
何以宁一向不怕任务,什么到农村义诊,到监狱体检,她都来者不拒。
科长说:“院里新来了几个医生护士,没出过力,身娇肉贵的,吃不了苦,我们科里一商量啊就决定把他们送去参加一周的军训,让咱们国家的军人好好的训练训练他们。i”
何以宁点头,每年院里来了新人都要被送去军训,她当时也去过,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科长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说:“他们太年轻,得有一个老员工带队,何医生,你家里最近出了点事,我看你心情也挺不好的,所以,就想让你借着这个机会去散散心,不用每天在手术台上精神这么紧张。”
何以宁十分感激科长的这份用心,当然不会拒绝,她顺口一问:“去哪个部队。”
科长很自然的回答:“瞳鸟野战特种部队。”
何以宁立刻就觉得,这不是医院的安排,这是顾念西的安排,因为她知道,瞳鸟从不接受非专业军人的军训。
她心里涌起暖暖的感动,为他的这份贴心。
爸爸去世后,如果不是他一直在身边陪伴,一手操办了爸爸的后事并且封锁消息,她不知道还要面对多少麻烦,她对他的感激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
接到医院的任务,她把手头里的工作交待了一下,下班后直奔商场。
来到手表专柜,她站在柜台前挑选,好像每一款都很好看,她有些眼花缭乱。
“您好,小姐,我可以帮您介绍一下。”售货员热情的说道,“您想买男表还是女表”
她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第一次给男人买东西,声音小小的,“男表。”
“是送老公还是男朋友”
她的脸红了下,“老公。”
“那您考虑下情侣表怎么样”
“情侣表”
“是啊。”售货员将她带到情侣表专柜,拿出几款给她挑选,“您看,这些都是情侣款式,男款的简单大气,女款的小巧精致。”
何以宁一眼看中一款表盘是白色的,表带是黑色的腕表,表盘中雕刻着暗纹,如古埃及神秘的文字,四周镶嵌着贝壳做的装饰,带来深海般的光泽,在不同的光线下,会呈现出不同的光影变幻,十分漂亮。
她看了眼这两款表的价钱,顿时有些惊悚了。
这是她一年的收入。
顾念西的手表一向都很昂贵,所以她才没有直奔那些普通专柜,可是这种高档专柜,她也是第一次来,对比之下,这款还算是其中最便宜的了。
她拿着两块表爱不释手,想买,但是太贵了,对于省吃俭用的何以宁来说,这确实不是脑子一热就能拍板的买卖。
见她犹豫不绝,心细的售货员在一边趁热打铁,“这款表是今年的设计经典,它代表着甜蜜爱情,相伴一生,戴上这款表的情人都会幸福美满。”
不得不说,这几句话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何以宁一手握着一块,想到顾念西做鸟笼时的专注,她点点头,“那麻烦你帮我包起来。”
出了商场,天已经黑了,她站在路灯下抬头望着天空依稀几颗星辰。
爸爸,你在那里看着我吗那你要祝我和顾念西能够一直幸福下去,也要祝福妈妈平平安安的,好不好
爸爸,我想你
她轻轻擦了下眼睛,将悲伤吞下肚腹。
“以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何以宁回过头,看到顾奈一身灰色风衣站在不远处,他走过来,身影仿佛罩在月华当中,隽秀的脸庞笼着淡淡的悲伤。
“以宁,你还好吗”
这些日子,他只能观望着她的伤心难过,一句话也安慰不上,她的身边有顾念西,他只是多余的那一个。
“我已经没事了,顾奈,谢谢你。”
“我也没做什么。”他笑了笑,很无奈,如果可以,他愿意为她抵挡所有的伤害,愿将她妥善保存,一生安好,曾经,他有这样的机会,可他最后放弃了。
“对了,你认识做手饰的吗”何以宁刚才是要去找手工作坊的,正好看见他了。
“认识倒不认识,倒知道有个地方的手工很好,你要做什么”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后送到他面前,“我想给这块玉配条链子。”
顾奈端详着那只雕刻成玉兔状的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我这就带你过去。”
何以宁给玉兔配上链子后戴到脖子上,这是她从何母那里淘来的,她说是地摊货,不让她戴出去免得被人笑话,那她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因为手工店的老板说,这是一块上等的白玉,价值连城。
何以宁看着,爱不释手。
“这玉跟你很配,恰巧你又属兔,就好像是量身订做的。”回去的路上,她一脸的满足,顾奈的话更让她心花怒放。
“以宁。”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你爱小四吗”
何以宁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这是他们之间一直避讳的问题,问和回答都很尴尬。
谁先说话谁是猪
“以宁。”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你爱小四吗”
何以宁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这是他们之间一直避讳的问题,问和回答都很尴尬。
他似乎很执着的想要知道答案,车里的气氛好像流动的泥沙,僵硬而缓慢。
过了一会,她的声音才缓缓的响起,“我以前认为自己不爱他,甚至是恨他可是后来才发现,原来原来他对我很重要。”
“跟他在一起,你幸福吗”
她笑了一下,情不自禁的想到跟他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他的霸道野蛮,他的威武霸气,他的调皮任性,他有时候的无理取闹以及尖酸刻薄都能让她从中找出趣味来,想到他的时候会笑,没有他的时候会觉得孤单,这样算不算幸福。
不需要回答,她嘴角那抹笑弧就是最好的答案。
顾奈的一颗心虽然层层跌落进深渊,但仍然是笑着,“以宁,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值了。”
他没有再提这件事,倒是跟她说起了在国外时的一些趣事,尴尬的气氛顿逝,时光仿佛又回到了才认识的时候,他总是侃侃而谈,她总是微笑倾听。
下了车,何以宁要开门,他抢先一步,“在国外,女士是不会主动开门的,这种事要由男士主动。”
他绕过车头为她打开车门,很绅士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何以宁冲他笑了下,“谢谢。”
“大半夜的,玩得很开心嘛。”一道冷冷的声音自黑暗中传出,谁都没有发现顾念西站在栗子树下。
何以宁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他掐熄了手中的烟。
他怎么会在这他担心她,给她打电话又是关机,他不站在这里等,还能在楼上睡大觉,她倒好,问得好像他在监视她一样。
“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何以宁抱歉的说:“电话刚才没电了。”
“是没电还是故意关掉的”他话中的讽刺意味,何以宁不是听不出来,但当着顾奈的面,她不想跟他吵架。
“顾念西,我们回去说好吗”
“不好。”他大步走到顾奈面前,冷睨着他,“何以宁是我老婆,你能不能离她远一点。”
“小四,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偶然遇到,以宁要找手工坊,恰巧我知道一家便带她一起去了。”顾奈试着解释。
可顾念西根本不信,语气仍然是咄咄逼人,“a市这么大,哪有那么巧就遇见的我天天在街上晃,怎么就没遇见她”
“小四,要怎么说你才相信”
“你什么也不用说,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何以宁一眼也没看他,径直往楼上走,脊背挺得笔直,又微微透着怒气。
她跟顾奈根本就没有什么,怎么每一个人都把他们想得那么龌龊,她已经尽量避免与他单独相处了,可是一家人也不是陌路人,总不能见面不打招呼当彼此是空气吧做不成情人,做朋友也是错吗
本来买了手表要送他,他却反过来怀疑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在这里冷嘲热讽,她不解释了,解释一万次,他还是会怀疑。
见她头也不回的上楼,顾念西显然愣住了。
顾奈瞧他心急火燎的样子,便在一边说:“刚才我在车上问她,她爱你吗你知道她是怎么回答的”
顾念西的神经突然就绷得紧紧的,她是怎么回答的
顾奈却卖关子,“你自己去哄她吧,让她告诉你。”
“用不着你教我。”顾念西瞪他一眼,转身去追何以宁了。
何以宁正要关门,他的手臂便插了进来。
“顾念西,你出去。”
“这是我家,你让我往哪出”
他硬是大虫子一样的挤了进来。
她生气的扭过身子,把包往床上一扔,索性不理他。
她去洗漱间洗手,刚把水龙头拧开,他就在一边伸手关上。
她挤了洗手液,又拧开,他又关上。
反反复复几下,她的手根本就洗得不干不净。
她不洗了,用毛巾随便擦了擦,她惹不起他,她躲得起。
她从包里拿出本子准备写手术日志,他就坐在对面,她写一行字,他也拿着笔在上面画圈,画得一次比一次大,她的日志片刻间惨不忍睹。
她叭的一声合了日志,将笔用力的拍在桌子上,他与她对视,也不说话,她真想一拳抡</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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