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何以宁转过头,正捕捉到他眼中一释而过的苍凉,心弦一颤,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震得她五脏六腑都麻了。
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的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为什么她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那样强烈的孤独,如影随行。
“对不起。”何以宁为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而道歉,她不是他,她无权批判他的一切。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的人生中没有谢谢也没有对不起。”
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只要,他愿意
到达a市时已经是下午,他们直接去了监狱。
他坐在车里,悠闲的点了根烟,“我花了一千万才打通的关系,不要太久。”
“嗯。”
“我在这里等你。”
他把车窗摇下来吐出烟圈。
他所争取来的机会并非探视,因为上面的严令,任何人都不准探视顾念西,她只是在两个狱警的帮助下乔装混了进去。
她扮成监狱里的卫生员,一身灰色的工作装,带着工装帽和白色的口罩,在狱警的引导下,她推着垃圾车进入到狱管区,远远的,她看见一群人在操场上放风,靠着墙角的台阶上,有道颀长的影子坐在那里,周围五米没有人靠近,他垂着头,似乎正盯着地面上的蚂蚁在看。
何以宁激动的热泪盈眶,捂住了自己就要哭出声音的嘴巴她的顾念西
更新完毕大家金牌真给力,八哥老有面子啦,加油加油,朝六百块迈进
我等你一辈子
靠着墙角的台阶上,有道颀长的影子坐在那里,周围五米没有人靠近,他垂着头,似乎正盯着地面上的蚂蚁在看。
何以宁激动的热泪盈眶,捂住了自己就要哭出声音的嘴巴她的顾念西
仿佛有心电感应似的,那个正垂着头的男人忽然仰起脸,澈亮的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好像已隔了千年似的,缓慢的,准确的落在那个人的脸上。
他忽然站了起来,走过人群。
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石入湖泊的效果,视线一下子就往他的身上聚拢了去。
顾念西先是走到狱警面前,伸出手,很自然的说:“给我支烟。”
狱警四处看了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只烟递过去,“四少爷,要火吗”
“不用了,我有。”
顾念西将烟接过来,然后径直朝着何以宁走去。
他把烟含在两唇之间,痞气的叫停了她,“喂,扫卫生的,我抽只烟。”
何以宁激动的停在那里,只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热浪滚滚,眼看着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他们站在这样近的距离,她一伸手就可以拥抱住他,他身上的气息如春潮般扑面而来。
他瘦多了,一双眼睛深陷,颧骨都突了出来,胡子很久没刮,也没打理,就任它自由生长着。
他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眼波下面却是风起云涌,噙着狂烈的热浪,就像恨不得把他揉进怀里,生吞入腹。
他倚着墙,光线斜打在脸上,投下一小片不规则的阴影。
慢条斯理的点上烟,他的手指很细很长,骨节分明,夹着烟的时候,两指微微屈着。
“我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吗”他幽幽的问。
“什么信”何以宁甫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已经哽咽。
他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何以宁,你听好,你不要管我的事情,你回部队去。”
依然是平时那副命令加嚣张的口吻,她听在耳中,只觉得思念无边。
她摇头,“不。”
他有些恼了,“何以宁,你帮不了我,我会自己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顾奈失踪了,容慎也被他老爸关起来了,我手里只有一个顾奈说的很重要的水壶,可是没有他,我根本不知道这水壶上有什么秘密。”
“你说顾奈失踪了”
“嗯。”
顾念西抽着烟,回手将烟灰磕在她面前的垃圾推车里,嘴唇微微蠕动着,“那也不用你管。”
顾震亭的这一招用得很绝,如果自己肯乖乖听话不再跟他作对,他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把自己放出去,相反,如果自己想拿出证据告倒他,他即便是下了台,自己的罪名依然会成立,还会因为他的势力倾倒而受到牵连,甚至会罪加一等,这是顾震亭的警告也是双刃剑。
现在他想出去,除了越狱就只能是另一方与他有“勾结”的毒枭出来澄清作证,可那些人是被顾震亭所雇用,又恨他入骨,怎么会帮他。
想要离开,他还得从长计议。
“你是怎么进来的”烟已经抽了一半,虽然他尽量抽得很慢了。
“我自有办法。”她狡黠一笑。
他哼了声,“我不信你有这个本事,说吧,谁帮你的。”
她没吭声,倒是看向他额头的伤,声音中流露出担心,“有人欺负你”
“谁敢”他冷冷一眼,从鼻子发出冷嗤。
“那你脑袋撞门上了”
不知道她是职业干什么的吗这伤是怎么弄来的,她只看一眼就明白。
心,也更疼了。
萧尊说得对,这里有许多他的仇家,今天这个找点麻烦,明天那个搞点事端,就算他以一敌百,敌人在明,他在暗,他这日子想平静都难,想起何威当年在监狱里被人剁掉了一根手指,她的头皮都麻了。
“何以宁,我警告你,这件事你少管。”似乎看出她眼中的犹豫,他厉声警告。
这是他跟老头子的恩怨,她没必要插手,如果他真的要一辈子关在监狱里,他不可能会连累她。
何以宁的手伸向口袋,“顾念西,我带了桔子,你要不要吃”
“不吃。”他嘴上说着,人却走了过来,所站的位置正好背向着院子里的那些人,他看向她,“何以宁,你喂我。”
“你不是不吃吗”她剥开小小的蜜糖桔,水水嫩嫩的一块儿,她放进他的嘴里,看到他脸上的伤,下巴上的胡子,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哭的,真没出息。
“蠢女人,不准哭。”
“顾念西,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你懂不懂”
她就是没有出息了,她无法想像没有他的日子,她一个人该怎么生活,她习惯了每天早上看到他,她习惯了他的臭脾气,她甚至习惯了他喊她蠢女人,她什么都习惯了的时候,他却离开他了。
远处的狱警奇怪的看了过来,眼神中已经表现出了疑惑。
顾念西在垃圾车上掐灭了手里的烟头,“何以宁,你回去吧,别再来了。”
她一怔,“顾念西,你什么意思”
他额头青筋跳动,掐着烟头的手猛地用力,好像要把那烟头给揉成粉沫,“如果我出不去,你就忘了我吧。”
她立刻就火冒三丈,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他就是怕拖累她。
“青镇我们白去了吗那些好不容易弄来的证据要毁掉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顾念西。”她从牙缝里蹦出他的名字,湖泊般闪亮的眸子直视着他,神情平静,却又坚韧不可动摇,“你给我听好了,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休想要甩开我,你要是坐一辈子牢,我就去山里剃度做尼姑,你要是敢出来,我就在大门外守着,你就是孙悟空,你永远逃不出本如来的手掌心。”
她摊开洁白的掌心,让那里落满了阳光,然后重重的收紧拳头冲他挥了挥,“顾念西,别做逃兵。”
说完,不等他的反应,她推着垃圾车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望着她桀骜不驯的背影,嘴角掀起一抹风华绝代的浅笑,弧度宠溺,潋滟波光,“何以宁,蠢女人”
萧尊坐了很久都不见何以宁出来,他抬腕看表,终于不耐,一个小时了,她不可能还在里面。
难道
她的选择
萧尊坐了很久都不见何以宁出来,他抬腕看表,终于不耐,一个小时了,她不可能还在里面。
难道
他急忙打开车门走下去,四周找了一圈都不见她,问了那两个狱警,狱警奇怪的说,她早走了啊。
该死,何以宁,你去哪了
何以宁回到何家,开了门,林容正准备去上舞蹈课,手里拎着装衣服的包和水壶。
“宁宁,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有事出去几天吗”
“妈。”她忽然像个小女孩一样的撒娇,紧紧抱住了她,“妈,我想你。”
“傻丫头,想妈就随时回来啊。”林容笑着拍拍她的背,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快去洗把脸,妈要去上课了。”
何以宁缓缓松开手,仍然是恋恋不舍的扯着她的胳膊,林容拍拍她的手背,“乖,等妈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妈,我一会还要走。”
“啊去哪”
“去一个朋友那里,你别担心。”何以宁替她把包背上,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襟,“妈,你真漂亮。”
“这丫头,出趟门,嘴还变甜了,那你自己小心,妈走了,要迟到了。”林容笑着摇头,还是女儿好,知道粘人。
她走到门口,何以宁忽然叫住她,眼神切切,“妈,我爱你。”
“傻丫头,妈当然知道。”林容低下头穿鞋,忽然想起什么,“抽屉里有你的一封信,一个女孩送来的。”
“信”
林容走后,何以宁急忙拉开抽屉,信封用胶水粘得非常细致,上面写着何以宁三个娟秀的字。
她急忙撕开封口,里面掉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她已经能猜到是谁写给她的了,因为这种叠信的方法跟许多年前一样,叠成又小又正的豆腐块儿,谁也不会把信叠得像他这么小这么厚。
摊开白纸果然看到熟悉的字体,如他的人一样龙飞凤舞,“笨蛋何以宁:我知道你一定想我想得撕心裂肺夜不能寐,你放心,本大爷在这里面过得很好,要拜我做大哥的申请书都收到厚厚一摞。
何以宁,查找证据的事情交给顾奈去处理,你就安安心心的坐在家里,洗得白白净净等我回来。
别问我为什么,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
好了,本大爷要去处理那些申请书了,唉这里的窝囊废们太差劲了,但求一败,但求一败啊。”
署名写了三个字顾念西,好像觉得不满意,又用笔划了去,最后写上,“你老公顾帅气”
何以宁看完信,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明明就在说谎,他过得不好,他刚被人打过,而且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他不过是想让她安心罢了。
可他太小看她了,她是他的妻子,她不会抛下他不管。
以前,大风大浪,他都挡在前面替她顶着,不喊苦不喊疼。
他不是神,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他强大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可以借助他的力量,他倒下的时候,却不愿意连累旁人,孤单的想靠自己一个人挣扎。
他不是一个人,他们是一体的,所以,他没有权利推开她,更没有权利让她对这件事情不管不问,相反,她一定会把他从那里救出来。
何以宁将手里的信小心的叠成一个心形,然后放进抽屉的最里层。
她拿出刚买来的新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还是萧尊告诉她的,她只打过一次,却是烂熟于心。
“暗夜,是我,何以宁。”
暗夜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轻笑,“何医生,你竟然还记得我的电话。”
“其实,我是有事想要你帮忙。”
“如果我没记错,我欠你的一次人情已经还上了吧”他幽幽说道。
“的确,可是你出卖了我暗中通知了萧尊,那只能算还上一半。”
暗夜大笑,“你们女人的道理果然都很奇怪,说吧,什么事”
“我想见你们灰网的老头子。”
“你想见老头子”
“是。”
她知道萧尊当年离开灰网后一直跟它水火不溶,所以这件事不能拜托他,一是会给他带来麻烦,二是他应该不会同意她去灰网,这次让他帮忙见到顾念西,已经欠了他很多,她不想再欠他了。
“尊他知道吗”
“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才找上你。”何以宁口气严肃,“暗夜,你应该能猜到我跟老头子的关系,所以,我希望你带我去见他,说不定,他还能记你一次头功。”
暗夜何等聪明,早在看到那块玉坠时就已经对她的身份猜得八九不离十,这次她主动要求去见老头子,老子一高兴,说不定能给他放个十天八天的大假,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
“你报位置,我去接你。”
在等暗夜的这段时间,何以宁想了很多,唯一能让顾念西安然无恙的办法就是那个叫邢彪的毒枭主动去自首,然后交待这一切都是他与旁人设计陷害,以唐笙在金三区的地位,办成这件事应该不难,而且,这个邢彪也许就是唐笙的人。
本来,她并不打算去认这个亲生父亲,在她的心里,她的父亲只有何威一个,他给了她一个崭新的生活,给了她一个公主的梦,是她这一辈子都会感激和怀念的人,然而对于唐笙,她对他完全没有印象,除了相通的血缘之外,她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但是现在,只有他能帮上他们,她万不得已,只能选择这么做,如果顾念西知道,会骂她的吧。
暗夜很快就来了,看到她的时候,竟然比上次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恭敬,可见老头子在这些人当中的权威是不可企及与逾越的。
“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二小姐。”暗夜挑起一侧的眉梢,依然是那样放肆的笑容,看起来放荡不羁,但又隐含冰冷。
“你随便。”
何以宁上了车,“他知道吗”
“你不觉得给他一个惊喜更好吗”
“我不是去认亲。”
“我知道。”
何以宁闭了嘴,转头看向窗外,她不知道该用怎样一种态度来面对唐笙,心中无波无澜的感觉最是让她没了主意,他是她的父亲,可是她对他没有感情。
“二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暗夜自后视镜中看着她,“你母亲去世后,老头子又娶了一个老婆,那个老婆带了一个孩子过来,虽然不是老头子亲生的,但老头子这十多年来将他培养的很好,已经打算让他做接班人了。”
何以宁不解的问:“你想提醒我什么”
暗夜扬起嘴角,笑如鬼魅,“二小姐,有些东西是你这个嫡女应该得到的,为什么要让给别人,只要二小姐一句话,暗夜愿意为你所驱使。”
进退两难
暗夜扬起嘴角,笑如鬼魅,“二小姐,有些东西是你这个嫡女应该得到的,为什么要让给别人,只要二小姐一句话,暗夜愿意为你所驱使。”
何以宁青眸淡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趣,好像他说的事根本与她无关,“你想多了,我找他办完事就走。”
暗夜摇头,心中想着,何以宁太天真了,她以为老头子的宝贝失而复得,会这么轻易的让她回去吗
他抿了抿唇,漾了丝讳莫如深的笑。
对于金三区,何以宁并不陌生,瞳鸟的基地与这里只隔着一片茂密的森林,然而已经是两个国界,他们有专门的通道可以逃脱边检,顺利的进入这片罂粟之地。
她还记得萧尊家的别墅,记得院子里的玻璃房,只是这里太大,她还不能准确的辩认方向。
穿过一片林子,前面豁然开朗,是一套纯白色的建筑,掩映在深绿色的树木之间,远远看去,像一个硕大的坟墓。
暗夜向岗哨出示了通行证,那人往车里看了一眼,十分警惕的问:“这是”
“我的女人。”
岗哨笑了一下,“请进吧。”
对于这个称呼,何以宁并没有说什么,目光静静的落在面前的白色建筑上,搁在双腿上的拳头慢慢收紧了。
“紧张”
“没有,只是觉得这里很压抑。”
“我就说老头子的眼光有问题,只有他才能建出这么难看的别墅来。”他先下了车,绕过车头替她打开车门,远远的,别墅里走出两个人,看到暗夜这么绅士的动作,不由笑了起来,“呦,夜,又钓到新鲜妞了”
“奇怪了,你不是很久不碰女人了吗难道是床上功夫不行”
这么直白的谈话,何以宁听在耳中,微微皱起了眉头,暗夜离她而近,看上去是呈现出一种保护她的姿态,“小心老头子听到把枪塞到你们的嘴巴里。”
“难道是给老头子找的”那两人更惊讶了。
“暗夜我们进去。”何以宁听不下去了,冲他示意。
“好。”暗夜带着她走进前面的建筑,身后的两个人依然在议论,“这妞正点,压在下面一定爽翻了。”
他们已经开始幻想那纤细的四肢和那垂死挣扎的娇柔模样。
“这里的男人就是这个样子,他们见到女人就想上,都是情兽。”暗夜站在大厅,问一边立着的随从,“老头子呢”
“他出去了,要明天才能回来。”随从恭敬的回答。
“该死,真倒霉。”暗夜捶拳。
何以宁似乎是松了口气的感觉,她刚才一直在想着见面之后要怎么开口,可说什么好像都不妥,现在听说他不在,她倒觉得整个人立刻轻松了下来,可是,该面对的终是要面对,她不会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在我那里住一晚。”暗夜故意笑得很淫邪,“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跟一只狼同住一个屋檐。”
“又不是没跟这只狼同过屋檐。”她连眼光都懒得在他脸上停留,他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吓吓就怕了。
暗夜一愣,马上就笑弯了眼睛,细长的眉毛耸动,他插着口袋走在前面带路,“我的房间在后面。”
穿过富丽堂皇,犹如宫殿的大厅,她看到很多小摆设都如萧尊所说,被刻成跟她的玉坠一样的形状,时而是牛,时而是兔子,充斥着大厅的每个角落,看到这些装饰品,她一直僵硬如铁的心忽然渐渐的软化,正如她劝说萧萧时所说,天下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当初自己被人劫走,他们一定也是伤心难过了很久吧。
带着这抹哀伤,她看到了暗夜的房子,穿过主殿后是一个大院,围着这个院子又有许多建筑,多数是单层的房间,分布在各个位置,暗夜的房子在偏北角,没什么阳光,阴暗无比。
他打开门,自然的张开双臂,好像在拥抱着某个人,“啊,我的房子,终于回来了。”
何以宁看到屋子里的摆设都是用象牙做的,就连床头都是象牙板,她露出一丝鄙夷,“你到底杀了多少头大象”
他笑了,抚摸着就近的象牙雕饰的椅子,“这种东西在这里,跟红木一个价格,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指了指里面的小屋,“你的房间。”
何以宁走进去,房间不大,平时不住人,一张床,一个沙发,有一个大玻璃窗正对着前面的庭院。
暗夜倚在门口,额前的发丝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摆出优雅的弧度,“我有事先出去一下,如果想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踏出这个屋子半步,记住,半步都不可以。”那样凝重的警告,不是在开玩笑。
“这里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吧,你最好还是随身携带。”
“除了命,什么东西都不值钱。”他扬扬手,“我很快回来。”
暗夜走后,何以宁静静的坐在床上,她拿起手机给萧尊发了条短信,他一定在找她。
果然,短信刚发过去,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盯着跳动的屏幕良久,最后还是按下接听。
“何以宁,你去哪里了”他暴躁的吼了起来。
“对不起,姐夫。”
“你在哪”
“我在灰网。”她实话实说,她一直不跟他联系,就是怕他会阻止。
果然,他顿了一下,口气低沉,“你去找老头子,让他帮忙救顾念西”
“嗯。”
“何以宁,如果这个办法可行,我早就告诉你了,你根本不了解老头子,他不会放你走的。”
“他没有权利干涉我的自由。”
萧尊嗤笑,“你真天真,你知道你姐姐的遗体现在在哪吗”
何以宁胸口一滞,竟然有些紧张和害怕。
“老头子把她的遗体放在了水晶棺里,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防腐材料保管着,而这口棺材就放在他的卧室。”
何以宁突然慌张的握紧了电话,干干的咽了口唾沫,她能想像到那样的场景,一个老人守着一口棺材,棺材里放着他心爱的女儿,他们夜夜相伴,仿佛从不曾分离,她身上的汗毛几乎都要竖了起来,后背冷风阵阵。
“何以宁,你听着,现在马上找办法出来,我在外面接你。”
她咬了咬牙,“我不能走,只有他能帮我。”
处处是危机
“何以宁,你听着,现在马上找办法出来,我在外面接你。”
她咬了咬牙,“我不能走,只有他能帮我。”
就算他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父亲,就算他是个罪行累累的毒枭,就算他的心扭曲变形,但只要他能帮到她,她什么都不怕。
萧尊好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带着丝丝怒气,终于是大声的说:“何以宁,我帮你。”
他败给她了,在她的面前,他的阵脚全乱了,他没跟她讲这些事情就是怕吓到她,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投进了灰网。
何以宁只犹豫了一会,很快就下定决心,“好,我想办法出去。”
挂掉电话,她起身出了卧室,刚要推开大门,忽然想起暗夜的叮嘱,“如果想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踏出这个屋子半步。”
她迈出去的步子僵了下,现在,究竟是该听萧尊的还是该听暗夜的
心一横,她不管了,现在这个时候,她更愿意相信萧尊,她只是没想到萧尊会突然要帮她,他跟顾念西不是死对头吗,他应该巴不得他一辈子被关在那里。
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出了暗夜的房间,准备从来时的路返回,刚走进庭院,迎面一个美艳的妇人款款走来,身后跟着两名侍女,她们擦肩而过。
“等一下。”妇人突然叫住了何以宁,高傲的扬着眉头,“你是谁”
何以宁一惊,见这妇人雍容华贵,似乎在这里有着很高的地位,她立刻机警的颔首,“对不起,走得太匆忙了,没看见您,夫人好。”
那妇人走过来,见她垂着头,冷艳的说道:“把头抬起来。”
何以宁纠结的皱了下眉头,只好把头抬起来,触到那对明亮似水的眸,色泽晶莹的唇,妇人似乎震惊了一下,怎么会这么像,她和唐言熙是什么关系
“夫人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何以宁见她目光阴暗诡异,似乎存着什么心思,她急着要抽身离开。
“有什么事这么着急我那里泡了上好的花茶,不如陪我一起尝尝吧。”妇人扬起高贵的头颅,发出看似殷勤的邀请。
何以宁知道,这是鸿门宴,不能去,她急忙开口推辞,“对不起,夫人,我真有急事。”
说完,也不待那妇人反应便要离开,她身后的两个丫环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其中一个面露凶相,抓住了她的手腕,微一用力,何以宁痛得连骨头都快碎了,这两人是会功夫的。
“夫人请你喝茶,岂有不喝的道理。”
何以宁想走,可是后面两只母老虎挡着,她根本就无路可退,妇人轻蔑的瞥了她一眼,“还不快来。”
两个女人立刻推搡了她一把,她只好硬着头皮跟上,走过花园的小径,她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一跤,身后的女人嘲笑的看了她一眼,用当地的语言骂道:“废物。”
这里的人都会讲汉语和当地语言,也有的会讲英语,只有少数本地人不会讲汉语,想必这两个女人就是地道的本地人。
何以宁假装着吃力的爬起来,却趁着两人不备,悄悄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扯下来塞到了花盆下面。
暗夜说唐笙又娶了一个老婆,看这女人高贵的派头和嚣张的态度,八成就是她了,如果现在让她发现自己的身份,她不等见到唐笙,恐怕就会身首异处。
何以宁拍拍手上的泥土,急忙跟了上去。
转过长长的回廊才是妇人的房间,两个侍女将门推开,她回头睨了一眼何以宁,“进来坐吧。”
何以宁望了一眼面前阴暗中泛着丝丝戾气的屋子,好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又像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她知道,这一进去,凶多吉少。
她正想办法拖延,希望暗夜能尽快赶回来,身后的女人猛地一推她,何以宁差点一头栽在屋内的地板上,身后的门应声关合。
她抬起头,正看到那个妇人手擎蜡烛,矮下身子,蜡烛贴着她的脸,把她的五官映衬的格外阴森,一股阴邪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散发了出来,她晃着手里的烛火,那炙热的感觉烘烤着何以宁的脸,她下意识的一缩脖子,想要避开。
妇人阴阴一笑,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你跟唐言熙是什么关系”
监狱的食堂。</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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