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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羽林军主力尽在长安,汉中守军不多,想要抵挡住令狐纯的强攻本就不容易,自然是能上战场的人越多越好,只要能守住汉中,我又怎么会有危险。”

“等一下我和我身边的人就在营中随便找一处帐子藏起来,身边没有亲兵在,反而没人找得到我们。退一步讲,倘若真有奸细或是敌军潜入军营来想抓我,我们人越少目标就越小行动越灵活不是吗?”

在一旁沉默良久的雷霆忽然道:“大将军,霜衣和雪襟并非普通小厮,在下与翟大人再加上霜衣雪襟,定能保殿下与公输大师安全,大将军放心。”

自从知道霜衣和雪襟的身份,风泱就不如从前那眼活泼了,在付东楼跟前话也少了,只安心伺候着付东楼的饮食起居。此刻雷霆话音一落,风泱突然插话道:“大将军,风泱虽然只是个下人文不成武不就,可风泱有一颗拼死护主的心,任何人想伤害殿下都要先从风泱的尸体上踏过去!”

在付东楼心里,他身边这几个小厮不管本事多大都是未成年的孩子,本就该是被保护的,可他又不好说让风泱躲在自己身后,那样会打击风泱的自尊心的。

付东楼微微一笑,拉了风泱在自己身边:“那你可要一直在我身边待着,不许四处乱跑,要不可怎么保护我。”

“嗯!小的一定好好守着主子!”

江涵不得不承认付东楼说的有道理,付东楼在危机关头的应对也着实让江涵眼前一亮,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羽林上将军。

“既然如此,末将先护送殿下到别的帐子再带亲兵们上城去。”

“不必了,你们现在就上城去吧。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着我换地方太惹眼了,如此做反而失了我换营帐的本意。”

“是,末将这就去了,殿下保重,末将定能守住汉中城,不负王爷与殿下的托付。”江涵不再多话,行了一礼带着王斌退出大帐带走了大帐周围的亲兵。

“我们也赶紧走吧。”付东楼托着腮想了下,“要不要找一处离伙房近的营帐,这场攻城战打的时间短不了,现在军营里这么乱肯定没人顾得上做饭,我们离伙房近点也好自己弄吃的。”

翟夕原本对付东楼大义凛然的举动钦佩不已,刚想夸两句就听到了付东楼此番言论,上扬了一半的唇角僵住了,满心赞美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付东楼见周围的人都一副哭笑不得尴尬窘迫的样子看着他,一摊手道:“你们也太没幽默感了,我不就是说个笑话活跃下气氛吗,你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紧张兮兮的太让人难受了。”

公输哲笑着冲付东楼拱手道:“曦瑜有主帅之风,面对强敌仍能谈笑自若,公输哲佩服。”

付东楼连忙摆手:“公输大师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心里怕得要死,要是再不说点什么转一下注意力,就该让你们看我笑话了。”

“刚想夸你领兵这几日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不过你刚才唬江涵那几句还真有点大将风范,险些把我也骗过去了,以为你真是胆子大了呢。”翟夕故态萌生,逮到机会就要损付东楼几句。

“翟大人就会欺负主子,若是现在王爷在,看翟大人还敢不敢这么说。”雪襟嘴皮子伶俐,自然不会看着自家主子被翟夕挤兑,话一出口果然让翟夕闭了嘴。

“阿夕,你总欺负师弟也不觉得羞。”虽是嗔斥了一句,公输哲的语调却并不生硬,反而透着一丝宠溺的味道,“我倒不知你什么时候变得像雪襟这样孩子气了。”

付东楼见公输哲明着是说翟夕的不是暗地里却是讽了雪襟,心道公输哲是替情人报仇,又见雪襟涨红了小脸咬着嘴唇愤愤地不说话,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群人好了。这到底是谁更没正行一些啊?难道你们现在这样子就能应了烽火连天的景儿?

还是雷霆老成持重,马上岔开话题引着众人转移。走出营帐,远处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将付东楼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城头上一片刀光剑影,兵刃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看得人心寒。付东楼这才真切地感受到,战争原来近在咫尺。

趁人不注意与雷霆交换了一个眼神,付东楼见雷霆略点点头便知道传国玉玺是安全的,如此便心安了些许……

尽管令狐纯一路刻意隐藏行迹,柏钧和还是察觉到了令狐纯的意图。令狐纯的大军刚一转向柏钧和就猜到令狐纯是要攻取汉中引自己出兵回援,他对此早有计划,他并不打算救汉中。

在长安城头上巡视了一番加强了长安城的戒备,柏钧和回到营中叫了杨峰过来。

杨峰以为柏钧和是担心留在汉中城里的付东楼,来的时候准备了一车话劝他顶头上司宽心,可又觉得说什么都白费,正头疼呢,一进来却看到柏钧和正在摆棋盘,像是要找他手谈一局。

“上将军好雅兴,怎么想起下棋来了。”杨峰见柏钧和不说话只好自己没话找话。

“忙了这些日子总算将长安城里的事务梳理妥当,难得闲下来片刻,下盘棋放松放松。”

“末将的棋力太差,恐怕上将军不能尽兴。”柏钧和冷若冰霜的表情让杨峰浑身难受,屋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杨峰忍不下去了,索性挑明了说道,“上将军,您就别担心了,您在汉中布置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保证王卿殿下的安全吗?咱们汉中是金城汤池,殿下不会有事的。”

被人一语道破心事,柏钧和侍弄棋子的动作一滞,刻板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您连夜调了咱们最精锐的两营人马在斜谷和子午谷口守着截死了令狐纯的后路,又早早传令给剑阁守军向汉中移动,到时候令狐纯被前后夹击,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更别说伤害到殿下了。”

“事情总有万一,世上又有谁敢说自己算无遗策呢?”柏钧和揉揉太阳穴,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

“您不是给江涵留了信儿,只要汉中情势不对就让他带着殿下离开吗?您把自己的亲兵都留给殿下了,殿下能有什么事儿?再说了,翟大人也在汉中,他是殿下的师兄又身手了得,总不会看着殿下有危险吧?”

见柏钧和脸色还没好转,杨峰又道:“您既是这么担心殿下,当初又何必把殿下留在汉中故意引了令狐纯过去。就算令狐纯直接来打长安又如何?咱们已经把令狐纯埋伏在长安的人手消灭得差不多了,硬碰硬未必打不赢他!”

杨峰也就是安慰柏钧和才会这么说,如今的局面是早在出兵长安之前就布置好了的,怎会说改就改。

令狐纯在长安经营多年,羽林军清理了这么久也不敢说把令狐纯留的后手都清理干净了。若是令狐纯真来打长安,没准就会有北燕余孽蹦出来开城门把令狐纯引进来,羽林军哪能还像现在这样主动。

“上将军,恕属下冒昧……您对殿下……”有顾贤与柏熠这对恩爱伉俪在先,羽林军众人都觉得柏钧和对付东楼的疼爱是出自真心的,毕竟付东楼有才有貌,除了胡人血统这一点外真的没什么可挑的,但如今这情势杨峰不得不多想。柏钧和对付东楼的态度,直接影响着他们该怎样对待这位王卿。

“曦瑜是本王此生挚爱。”柏钧和看向杨峰的目光陡然间变得犀利,语气斩钉截铁毫不犹豫,“曦瑜留在汉中确是本王有意让他吸引令狐纯围魏救赵不假,可本王绝不会为了让他变成有价值的棋子而做那些虚情假意的事!”

杨峰不过是白问一句,他与柏钧和共事多年,柏钧和的行事作风他还是有了解的,断然做不出欺骗自己王卿感情肆意利用的下做事来。

讪讪地摸摸鼻子,杨峰有些不好意思,他刚才那一问很是僭越不说,更是对柏钧和的侮辱还挑拨了人家夫夫感情,好在柏钧和并没和他计较。

只要能守住汉中,付东楼就是大功一件。柏钧和此时不在付东楼身边,哪怕那些不愿意见付东楼成事的人想把这份功劳推到柏钧和身上都没机会。到了那个时候,付东楼在大楚的声威才算真正立住了。再有想打这位瑞王卿主意的人,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比不比得过被瑞王卿打败的北燕柱国上将军令狐纯。

杨峰心里暗叹,他们上将军为了自己的媳妇可真是煞费苦心。

“曦瑜就像是一份无穷无尽的宝藏,他有多强的能力、底线又在何处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可以,本王也不想用这样残忍又危险的方式逼迫他,可我们马上就要大婚了,曦瑜他必须要变得更坚强更独立才行。”

柏钧和长叹一声,神情是杨峰少见的怅惘:“说到底都是本王无能,不能给他一个平和安宁的天下让他一展治世之才……”

“上将军,其实您大可提前跟殿下交个底……”哪有功劳是好来的,他们这些人还不是提着脑袋打天下才能有一份功勋,可没人替他们苦心谋划做嫁衣。杨峰虽是这么想,可心里还是偏着付东楼,因为他很清楚,付东楼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有朝一日四海升平,他们这些人便不再有用武之地,而那却正是付东楼该施展才华的时候。在汉中的那段日子,军士们都喜欢付东楼做的一些小玩意,那些东西不是军械,而是一些居家用的器物,从摆件到厨下的用具什么都有。

杨峰还记得付东楼做了一个木头的抓手,可以让火头军的大师父们轻而易举地将装满馒头的盘子从蒸笼里拿出来而不会烫伤手,当时大家看到那东西都新鲜极了,一个个都想上去试试。杨峰也喜欢那些东西,他能在那些东西上体会到小日子的美好,看到他们期盼的和平安宁。

“如果告诉了曦瑜,那么我所做的一切都会失去意义。”柏钧和淡然一笑,似乎是想开了,话里话外也多了些和杨峰拉家常的味道,“曦瑜的本事都是逼出来的,让他知道自己还有后路他就不会那么努力了。”

“当初我那么讨厌他,他没有办法和我对抗,却别无选择只能和我成婚,所以他才会又是做纺纱机又是做兵器来证明自己让我不要轻视他。倘若我从一开始就对他以礼相待,哪怕我们之后的日子无甚感情,他怕是也能忍了。说起来是我歪打正着,把他的斗志激了起来,要不哪来的今日的瑞襄王卿。”

杨峰哈哈一笑,“原来如此,到底是上将军更了解殿下。上将军既然想来了那就别发愁了,王卿殿下最是有福气的,一定能守住汉中大获全胜。”有上将军这般殚精竭虑地替他着想,这福气是没人比得了的。

“只盼曦瑜事后不要怪我才是。”柏钧和苦笑。

沉闷的气氛淡了下去,杨峰对柏钧和也少了上下级之间的恭敬疏离多了几分老熟人之间的亲近。

“上将军别担心,我看您就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我这个外人看来,殿下他最是善解人意了,只要您能和殿下把话说清楚,殿下一定不会怪您的。又不是娘儿们,哪来那么多斤斤计较弯弯肠子。”

杨峰的话说得柏钧和一愣,表情却柔和了许多:“说的也是,曦瑜不是那样的人。”可为什么又盼着他使个小性子和自己抱怨一番才好呢?

念头一闪而过,柏钧和暗暗嘲讽自己贪心,就是因为曦瑜太乖了自己才会被惯出这副脾气来。

抛开这些小心思,柏钧和将一盒棋子推给杨峰道:“我们手谈一局,本王让你执黑,你就代表令狐纯了,本王执白代表羽林军,今日本王一定要杀你个片甲不留。”

☆、第九十四章

汉中城是一座很大的城池,尤其是汉中的外城,比内城还要大。羽林军为了不扰民,一向是驻军在外城。此刻敌军攻城,内城的百姓只知道敌人来了而外城却能清楚地听到巨大石块砸在城墙上发出的巨响以及传来的震颤。

“刚才都忘了问江涵了,令狐纯究竟带了多少人来?我听说汉中城坚不可摧,北燕几次打汉中的主意都无功而返,令狐纯倒是有勇气,敢来啃这块硬骨头。”

付东楼等人真是在伙房旁边找了一处营帐,这里条件简陋,只有军士们睡觉的床榻别无其他,付东楼想找副围棋解闷都不行。不过付东楼还要庆幸自己是在汉中的军营了,因着这处是羽林军固定的营地,各个营帐的条件还算好了,若是赶上野外扎营,帐篷里哪还能有床榻,只有铺盖卷,那可真叫这群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汉中城固然坚固,可能抵御北燕还是靠羽林军的骁勇。现在羽林军主力尽在长安,令狐纯敢大军来犯也就不稀奇了。”翟夕席地而坐抽出佩剑拿了手帕擦拭着,“如果王爷回援汉中,北燕就可以调拨其他兵力夺取长安;如果王爷不回来,令狐纯打下汉中就等于打开了大楚的门户,结果不言而喻。”

柏钧和走之前留给付东楼的几套作战方案里并没有关于令狐纯打汉中的应对,柏钧和计划的是在长安与令狐纯决一死战,付东楼对令狐纯的袭击毫无防备,也难怪静下来细思之后会觉得心里没底。

“曦瑜不用担心,汉中定然无恙。”公输哲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他这情状莫名地叫付东楼觉得安心。

“阿哲,你怎么知道汉中一定没事?我和王爷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尚且摸不清楚他的想法,你又怎会如此笃定?”翟夕倒也不觉得柏钧和会拿付东楼做诱饵吸引令狐纯从而达到某种战术目的,他更觉得汉中的危局是柏钧和的失误。

公输哲从翟夕手中抽出手帕,唇边扬起柔和轻浅的微笑:“以己度人罢了。”

“诶?”

“当初我落在木炎手中被用来挟制你时我是如何做的?”公输哲见翟夕依旧懵懵懂懂的,不禁觉得好笑,“在我看来,一个真正的男人宁可自己死也不会让所爱之人有半分差池,王爷自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待曦瑜之心有目共睹,汉中定然能守住。”

“阿哲……”一把握住公输哲的手,翟夕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公输哲实在是太少直白地表达对自己的感情了,尤其这次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时间翟夕竟是连害羞都顾不上了。

见翟夕一副摇着尾巴想要扑上来的样子,公输哲俯身到翟夕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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