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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辰看不见东西,不知道屋里的情况,依着记忆,往床边走去,刚迈出两步,就被一个小盒子绊到了,幸亏盒子小才没有摔倒,他站着没有动,对在小厅的李力说道,“小力,地上掉了东西,你来看看是什么。”

李力答应着走进来,看到房中床上被子和走时不太一样,心里便有些警惕起来。

别的地方没有太大的变化,他走到放衣物的柜子前面,将锁打开,开了柜子门,里面的衣服乱了,翻开衣服,下面原来放着的小包裹已经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不见了几样,他又跑到乐辰睡的床上翻了翻,原来放在乐辰床上褥子下面的银子也不见了。

乐辰听到李帘促的脚步和呼吸,就觉得情况不好,试探着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辰哥,我们东西被人动了,贵重东西不见了几样,银子也不见了。”李力强压下愤怒和惊惧说道。

“来了小偷!”乐辰也有些惊讶。

“丢了哪些东西,去给总管报报吧!”乐辰还没想那么多,这般提到。

“辰哥,你那块王爷给你的玉和镇纸也不见了。你交给我,我放在衣服柜子里的包裹里,平时锁起来的,我没想过有人会去那里找东西,这些东西怎么报官……”李帘得眼眶都红了,却还要强作镇定。

“啊?”乐辰也有些忐忑,那两样东西一看就不是常人所用的,玉佩就不用说了,整块雕刻着一条龙,镇纸上面也有祥龙出海的景象,要是被人告发了,那可就惨了。

想了一下又觉得既然是被偷走,那么被人告发使用雕龙的物品倒不会,只是,还是让人担心。

丢了钱财还是小事,要是被虞嘉翔找来了,那就麻烦了。

第十四章 追悔

乐辰坐在床上忐忑不安,原来还累得想睡觉,此时精神紧张地瞌睡虫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李力把房门关好,在房里到处翻找,将所有的地方都搜查一番,把所有丢的东西都记录下来,最后发现只丢了几件小件的贵重物品和现银,别的大件一些的贵重物品并没有丢,房间里放着的琵琶是最值钱的,琵琶里的名品,属于乐坊所有,琵琶并没有被碰过的迹象,乐辰也有几件云锦的衣裳,也都还在,没有被动过……

李力向乐辰说了一下丢失东西的情况,乐辰蹙着眉,抿着唇,好半天才说,“是乐坊里的人拿的!”

只拿了最容易拿出去的贵重物品,而且,对他们房间的布局这么了解,只能是乐坊里的人。

李力也觉得是乐坊中的人来偷了东西,出的是内贼,于是心中就更愤恨了,跺着脚恨恨地骂了几句。

乐辰只皱着眉不说话,之后便让李力去请了总管来。

陈元总管吴竹乐坊事务,但并不是这里的老板,老板另有其人,只是大家没有见过。

陈元年近不惑,留了一撮仙风道骨的长髯,看着平和,但主管这么大一个乐坊,而且还井井有条,怎么会没有一些手段。他平时处事对内公正严苛,对外和善友好,这才使吴竹乐坊在乐坊里立于不败之地。

陈元进了里屋,看到乐辰静静坐在床上,神色上有些焦虑忧愁,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惜,乐辰这人,他是喜欢的,作为一个乐师,技艺卓绝,而且尽职尽责,作为一个晚辈,又很内敛而且较谦逊,人长得清秀漂亮,也从不像别人那般对权贵献媚,立场坚定,虽然让他会遇上一些小麻烦,但更多的是赢得了不少荣誉。

房间里东西有些凌乱,陈元进来时,还不知道乐辰这到底是有什么事,将这房间翻得这般杂乱。

“小辰,你让我过来不知是为何事?”

李力请陈元在房中放茶壶点心的小圆桌边凳子上坐了,陈元这才询问道。

乐辰脸上扯出丝笑意来,但怎么看怎么苦涩,“陈总管,我到这里来了近三个月,自认为并没有做惹怒大家的事情……”

陈元以为乐辰受欺负了,找他来诉苦和告状的,于是马上说道,“是谁欺负你了?”

乐辰摇摇头,没有光彩的眼睛在房间里扫了扫,说道,“我和小力出门一趟,回来时发现房间被翻乱了,我的几样贵重东西和一些银钱丢失了,柜子门是上了锁的,东西丢了,锁照样锁好并没有撬坏,我们认为是内贼偷了,所以麻烦总管来我这里,我和你说说这事。”

陈元有些惊诧,紧接着眼神就阴沉了下来,目光深沉在房间里好好扫了一遍,李力在旁边说道,“我们进来的时候,房间里是好的,只是,小偷将辰哥装玉佩的小盒子扔在了地上,辰哥不小心踢到才引起了警觉,我进来发现床上被子有被动过的痕迹,才将柜子打开,发现柜子里锁着的贵重物品丢了。你看这就是辰哥踢到的盒子。”

陈元看了看李力呈上来的那只木头盒子,非常小巧,用来装玉佩估计正好。

“你让我来处理,是想报官还是就想内部处理了呢?”陈元问道。

“让您来就是想内部处理了,我不想闹到官府去。只希望将我丢失的东西找回来,银钱倒没有什么,只是那些东西无论如何要找到,那些对我来说很重要。”乐辰说得很沉重悲伤,陈元当然地以为那是乐辰祖传之物,乐辰眼睛虽是瞎的,但是人没有丝毫卑屈之态,不仅琴艺了得,而且精通乐理,和人谈话,也可见知识广博,想来以前是大家之子,只是现在落得到乐坊中卖艺而已,想来有几件贵重祖传之物并不为过。

“我不希望将这次的事情闹大了,陈主管能不能暗中解决这事,那些银钱我也不要了,只要东西,是一块玉佩,一块沉香木的镇纸,还有一只碧玉簪子,上次三爷所送的一块鸡血石也丢了,请陈主管帮忙查出来还给我就行了,别的我也不想管了,可以吗?希望可以尽快,不然,东西怕就流落出去了。”乐辰望着陈元,眼睛虽然是死的,但陈元看着,里面好像就写满了伤痛哀愁,让人不忍凝视,他答道,“在乐坊里出了偷盗的事情,这是件大事,既然你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你心怀慈悲,我马上让人查,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乐辰又说道,“我的那些东西,不希望被人看到,你可不可以到时候不公布出去。”

想来那些东西的确贵重,乐辰不想有东西外露引起觊觎才这般要求,陈元便答应了,说找到东西了,不会让东西现出来。

乐辰再三感谢,送了陈元马上去查这事。

李力也跟着去了,乐辰一个人坐在房中,静静坐着,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也不觉得饿,就是愁地有些头疼。

这种事情很好查,一来,今天乐坊里并没有进来客人,里面留下的乐坊的人也不多,二来问问大家都做什么去了,有谁被看到到过乐辰院子,虽然小偷不会自己站出来承认,但根据各人的神情说辞,陈元听了大家的话,观察一番,最后就确定了嫌疑人。

陈元说的是乐辰房间里的琵琶弦被人弄坏了,这种事情在乐坊里并不少见,是因为有人带着嫉妒,所以这般做,这种事虽不是伤天害理的大错,但性质严重,在乐坊里的处置是很重的,要是是乐坊聘请的人便会送官,而且会让他在乐界做不下去,要是是有卖身契在乐坊的人,便会被卖掉,当然,出过这种事情的人,被卖掉了,以后也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听到李乐师的琵琶被人损坏,大家都紧张起来,不知道这次是谁这么没有脑子,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只查了一个多时辰,就查出结果了。

大家都有证据没有到过乐辰的院子,只有负责乐辰院子打扫的一个仆人到过,而且他眼神不自在,神情惶惶,显然不是惯犯,偷了东西掩饰不到位,当然很快就被抓到了。

被抓到后,接受审问,他一再强调没有碰过琵琶,当陈元说出丢失了东西时,他便开始眼神躲闪。

没用多久,陈元便来给了乐辰结果,说是打扫乐辰院子的人进屋里来拿了东西,钱找回了一部分,但是东西却已经被他当入了当铺。

乐辰心情复杂,让赶紧去把东西赎回来。

当铺早关了门,陈元说让第二天再去赎,一晚应该没有问题。

乐辰晚饭根本吃不下,一晚上惶惶不安,李力守着他,也心情惶惶。

那位打扫的仆役最后怎么了,乐辰也没有关心,陈元查出来是见财起意,并没有特别针对乐辰的意思,这件事也就低调处理了。

第二日一早,乐辰根本无心弹奏,和李力一起,两人坐马车出门,去当铺里取东西。

那仆役平时好赌,暗地里欠了高利贷不少钱,他不仅是打扫乐辰的院子,很多院子都归他打扫,但乐辰房里钱最多,而且,他有一次偷偷看到李力在柜子里放客人赏赐的珠宝,于是就留心,想着偷拿一部分先还了高利贷应该没有问题。

这人眼色还真不错,乐辰柜子里东西不少,他就拿了最贵重的几样,别的并没有动,然后拿了现银。东西入了当铺是死当,乐辰追回了部分钱财,然后又向陈元预支了一部分钱,想去当铺里即使死磨硬泡也要将东西买回来。

到了那家当铺门口,小小的一扇门,里面光线昏暗,李力扶着乐辰小心进门,高高的柜台,木制隔栏,里面此时并没有人,李力上前敲了一下柜台,有伙计上前询问,“要当什么东西?”

“我们不当东西,是来取回昨天当的东西。”乐辰很客气的说道。

那伙计好好打量了两人,“昨天也是我当值,没有见过你们两。”

“是有人拿了我家公子的东西,昨天拿来当了,我们今天想将东西赎回来。”李力说道。

当铺有时候就会做这种收脏的事情,可以赚不少钱,所以,别人的乱子别人扯清去,他们一般会撇清,“把条子拿出来我看,付了钱,我让你们取走吧!”

“对不起,他当的死当,而且,现在也没有条子。”乐辰说道。

“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要是死当的东西,昨天当的,昨晚就该送走到总店去了,估了价就要拿去卖了,你们又没有条子,即使要去追,估计也不行。”那伙计平时仗势欺人惯了,乐辰长得好,又很客气,他才说话客气了些,要是是别的人,他都懒得回答,直接撵人了。-亲-亲-

乐辰正要再说话,没想到那伙计被人叫走了,他们只好在前台等。

当铺里的设计是里面能够看到外面,外面却不容易看到里面,所以,李力与乐辰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等了几乎一炷香时间,里面才出来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一双精明的小眼睛从窗口里将乐辰和李力打量了一阵,问道,“你们要取什么东西?”

“是一根簪子,还有一块鸡血石。”乐辰答道,只有这两样东西没有皇家标记,另外两样他觉得不便说。

乐辰刚说完,就听见里面的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靴子踏在地上的铿锵有力的声音,乐辰看不到,便只是心里警觉起来,李力却已经脸色发白,拉上乐辰反射性得要逃跑。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又回主线上去。

第十五章 遥远的相思

只要生在那个位置,作为皇子,且作为生命一直受到威胁的皇子,从懂事开始,就不得不去觊觎那个被称为九五至尊的位置,虞嘉翔也不例外。

小时候,他还喜好玩乐不爱读书被母妃训斥的时候,他其实不想做皇帝,做皇帝有什么好的呢,每天都要处理朝政,又忙又累,不能出门自由玩乐,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所有人你都得提防着,提防他们的权他们的势,提防朝臣结党,提防后戚势力过大,提防兄弟儿子篡位,甚至有爱上个什么人,就还得替她时时刻刻担心,帮她提防着别人,当然,这个最爱的人也得警惕着对待……

虞嘉翔从小就很聪明,皇宫里的那些阴暗事情,他都眼睁睁看着,当成逗趣供他打发时间玩乐的玩意儿,他以为,他是最聪明的,所以,他可以站在事外看着别人争斗,但是,当他贵为贵妃的母亲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觉得一切并不是和他想像的一样,他并不是一个可以站在高处睨视别人的人,他也被别人的冷眼盯着,他开始害怕起来,觉得自己可能哪一天也像母妃一般不明不白的死了,身体变得冷冰冰的,被放进一个狭小的黑盒子,别人叫那黑盒子棺。

虞嘉翔的母亲不是后宫里面最美丽的女人,后宫里永远没有最美丽的女人,只有更加年轻更加美丽的人,但是,他的母亲是后宫里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人,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也是皇帝最爱的女人,虞嘉翔常看到父皇搂着母妃听雨看夕阳,看到他的手握在母妃的手上,两人握着一支笔写字画画,这是皇宫里别的任何后妃都不可能拥有的待遇。

后来,父皇不再光明正大的来了,但是会在夜深人静悄悄地到母妃的宫殿里来,两人半夜私语,渐渐入眠。

虞嘉翔认为父皇是爱母妃的,这是他在皇宫里见到过的让他觉得最温暖的事情,只是母妃被毒死了,最后也没有查出来是谁下的毒。

虞嘉翔十六岁时,以前伺候过他母妃的嬷嬷给了他一封信,里面是她母妃娟秀的字迹,写明了那位温婉女子死去的原因。

虞嘉翔想,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那一封信的内容。

母亲早知道她要死了,所以,给他写了信。里面说着一大堆道歉的话,让虞嘉翔看着恼火,却也显示了她当时是多么的悲伤和凄凉。

皇帝对于一直深深爱恋,但又要担心和警惕的自己心爱的女人,他累了,他将这个意思表达给了那位女子,虽然信里写得含糊,虞嘉翔也明白了,最后他的母妃不是自己下毒便是被父皇下毒而死的,这两种结论都让他接受不了。

虞嘉翔从此变得更加放纵,搬出皇宫立府,便夜夜笙歌,后来皇帝就将他罚到了西北边境去监军。

也许,皇帝是知道他暗地里的那一系列动作的,甚至皇帝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是故意要透露给他的,不然,他行事不会那般顺利。

也许,这个是皇帝在弥补当年对那位温柔的女子的亏欠,所以,他暗中已经接受了虞嘉翔的一切行为。

虞嘉翔回到皇宫里见到的父皇已经是入在厚重棺椁里的一片凄哀凝重的黑,他跪在这位帝王的棺椁前一天一夜,然后,他登上了帝位。

他原来并不觉得当上皇帝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无非又是做一个父皇一样的人而已,一生就是那个样子,无趣又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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