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背水之战
虽已是春末,但是北国的晚间仍是很冷。
楚岫侯在大殿的侧厅耳房里,他是作为礼物被带进皇宫的。他甚至没有权利看一眼古代的恢宏皇宫建筑。坐着没有窗的小轿被抬进了宫,让他下地的地方便是这个皇宫里的小院子,说是侧殿里的一角。
这里除了他还有几个美貌的女子,不过除此就没有别的男孩子了。看来他知道的情报没有错,这个承国盛源帝的确是不喜男色的,不然别的大臣或是别国使节送上的怎么都是美女呢!他觉得这个送他来的太师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有阴谋。
坐在一群美女中间真是不自在。
幸好,他不是来以色侍人的,不然这么多美女,他也肯定没有出头之日。再说,红颜最是易老,他现在拥有青春拥有美貌,这又能持续多久呢!
他感叹之余,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见到皇帝应该说的话,这一场见面,这一席话应该是他这一生的赌注了。他不是赌徒,但他知道,这是只能赢不能输的赌局,一输则全亏,自此,他将要被埋葬的就是他的一生。
他的命盘如何,全靠这一次面圣了。
每个人都静静地坐着,身姿端正,背挺得笔直。他们在等待着自己被召唤。
楚岫打量着对面的人,她们都是盛装打扮,华丽的衣裙,精心的妆容。都不过二八的年华,人生中最美丽的时节,她们将被送到君王的面前,将她们的一生献给他。从此,只为君王的笑而笑,为君王的愁而忧,为君王的冷落而哭泣,在寂寥的深宫里,白了头发,熬断了青春。
假如他也成为了等待君王临幸的男宠,他的命运只会更加悲惨,他不能母凭子贵,他的壮志、他的想自由飞翔的翅膀都将被折断,他不仅会活在身体的囚笼里,也是活在心的囚笼里。密闭的空间终将锁住你想飞的梦想。当心也飞不起来的时候,那是人最深的悲哀。
从不远处传来的宫乐声很是悠扬,那是一个热闹的场所,灯红酒绿。
夜风从窗户吹进来,楚岫打了个寒颤。
他和那些送给帝王的女色不同,他要用的只是他的身子去魅惑帝王。现在,他的身上只穿了一层红色的薄纱,虽然还披了一件薄披风,但是这温度只有几度的夜晚,还是冷得让他打颤。他只好更加挺拔了他的背脊,害怕咬破唇他甚至只能咬紧牙。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但是再漫长的时光终有尽头。
首先被宣走的是一个叫芷兰的女孩,高贵脱俗,就如兰花般雅致,也许她就是按照最高贵的妃子来养的,她的作用就是献给君王。今晚,她能博得君王一笑就是对她这么多年所习所练的回报。
渐渐的,屋里的七八个女孩都被宣走了。只留楚岫一个人静静的坐着,看着没人,他站了起来,踱了几步,弯腰伸腿,他放松着自己的精神。
终是要走上殿的,终是要说那些话的,现在你已退无可退。他是在做背水一战的决绝。
前面是一个太监引领着他,他已没有多的精神去注意他是胖是瘦,是高是矮,他只在专注的走着他的路,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维和精神里,来减轻自己的紧张和害怕。毕竟他现在要做的事,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梦都没梦过的事。
他只是一个没有地位的要靠身体去侍人的礼物,通报的仪官,甚至没有叫他的名字,只是说是廉太师的贺礼。
楚岫不在意此时仪官对他的称谓,他要的是以后,他的名字要万古流传。
他轻解下披风,递给引领他的太监。
一身红衣,他缓缓而行,登上大殿前的台阶。
当他走进大殿,原本喧闹的殿堂因他变得寂静起来,每个人的视线都黏在他的身上,不知是哪位大臣手中的酒杯,也因眼前的这袭红衣掉落,酒杯在打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滚动着,滚动到楚岫的脚边,又一圈圈转远。
楚岫没因在坐的任何人的表现和表情动容,他的眼里只有那个上座的君王,那个决定他一生走向的人。
他轻轻的走过,曳地的红衣拖出绮丽美妙的图画。每个见到此景的人,都对那红衣浮想联翩。
表面平静平淡的楚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时的他有多么美。那上座的君王,搂着身旁的美人,身子却不自主的向前倾了半分。
这是你的资本,倾倒天下的资本。但是,你不在乎,你不在乎这样的美,因为你想用另一种东西倾倒天下。因为你知道,这浮华妖娆的表象不是你自己,你在这表象下的灵魂深处。你要用她睥睨天下。
他只着一袭红纱单衣,单衣在满殿灯火中,折射出迷离勾魂的光彩。单衣将他的身体半隐半透,纤细的腰肢,秀美的体态,那一行一动自成一画。
但是,那一步一步的缓行,走出的是最高贵的高雅,淡漠的眼里是睥睨天下的平淡。
他的这一切足以让任何人痴恋沉迷。
楚岫走上前去,走到君王的面前。
盛源帝坐在高处,俯视着殿里的一切。每一个大臣的表现表情都在他的眼里。
看着走上前来的这一袭红衣,他仿佛是带着整个红尘的风华,妖娆的体态似要将神佛拉下凡间,享受那片刻的欢愉。
盛源帝除了最开始时的些微失态,现在看着眼前的美人,眼里只是不可侵犯的霸气和不可预测的深邃沉漠。
楚岫跪了下来,行的是平民觐见帝王的三跪九叩之礼,他的身子伏在地上,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楚岫可以看到自己的眼睛,专注的神情,那流转的光华将他自己也要吸了进去。
他行的叩拜礼是昨天他请求教授礼仪的仪官教的,他没有行邀宠的跪拜礼,他是想告诉每一个在座的人,他不是为了做一个邀幸的男宠而来。
“草民易楚岫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他的声音是不辨雌雄的清朗明晰,带着特有的柔软风情,骚动着在座每个人的心。
他的声音是进入绮丽之乡的指引,他的语调却带着不可侵犯的庄重与高华。
一袭红衣伏在地上,美好纤巧的一双玉足呈现在各位大臣面前。在大殿前的汉白玉阶上,他褪去了自己的鞋。现在,是一双嵌着红玉的银链衬着他精巧的足踝。
极致的红衬着玉色的白,盛源帝轻轻的绽放了一丝笑。“平身吧。”
第四章 宇龙殿策
楚岫望着上座的帝王,没有胆怯更没有羞怯。
他平静的注视着,但掩藏在宽大广袖下的双手却握得更紧了,他的心里是一片天翻地覆。
上座的帝王今天年满二十六岁,他脱去了少年的稚嫩,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思维心灵上的。他厚重宽大的黑色御服龙袍下是高大强壮的身体,他的身体里装着帝王霸业的雄心。
他才刚满二十六岁,最是雄心勃勃的年龄,这个年龄的男人,既有成就霸业的雄心,又有成就霸业的气魄,还有时间历练过的成就霸业的稳重。楚岫看的出他的眼里的燃烧天下的烈火,他眼里的烈火将要成就一片天下,还有成就楚岫要的他的人生。
“你要献上的是什么?歌舞?”
响在楚岫耳边带着丝戏谑的话,打断了他的注视。
他没有理此时大臣们的窃窃私语和调笑,他郑重的说出了自己的回答,“皇上,草民带来的不是歌舞,是要和皇上说一席话!”
看着那红衣人儿因脚底的寒气略显颤抖,但是说出的话语却是如此的铿锵有力,神情庄重而肃穆。即使他是一个不在乎别人的冷血君王,此时也想给他一个好好说话的机会。
“去给他搬一个凳子吧!”所有的人都坐着,只他一个人站在中间,突然大发好心的盛源帝让身旁的总管太监去给楚岫端凳子。能劳帝王身边的红人端凳子是多大的荣耀,但是楚岫仍然打断了帝王的好意。“草民谢皇上隆恩!但是不用了!草民的话要站着说。”
距上位很近的廉太师一直盯着楚岫,神情怪异,他不知道楚岫一个弱弱的孩子这是想要做什么。
盛源帝看了看给他送上这个礼物的廉太师,又看了看楚岫,那深邃的黑眼瞳更加深邃了。开口说出冷蔑的话,“那你就站着说吧!”
“谢皇上!草民今日想说的是这天下之事。现今,中原大地,天下三分。承踞北方,与南方锦国隔泫河相望,颐处西部,有大回山阻隔。中原三国皆欲一统天下而治,此间一直战火不断,然山河相隔,国力相当,无一国得成,如此三国相持已有百年。如今锦国君臣贪图享乐,朝纲坏损,民不聊生,国弱兵亏,虽有泫河以拒外敌,但也是强弩末稍;而颐国幼帝登基,太后垂帘,朝臣心异,霍乱已显,国力大不如从前;承国有陛下之明治,朝臣齐力,民众一心,国力强盛。此时,承国已有天时人和之优势,天下大统指日可待。”
楚岫一个小小的身体,站在旷大的雄伟大殿里,本应是如此渺小,然而他说出如此气势磅礴的话,他的身体已是一个发光体,散发着他灵魂的魅力,吸引着众人的眼球。
他此时的话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此时的他也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这几句大而空的话还是他根据原来楚岫的记忆,总结出来的。他的这些话只是一个引子,将此处的人带入他要的境地里――一个战争的年代的遐想中。
听了他的话,君王的黑瞳里闪出丝危险探味的光,那光不仅是对着楚岫,更是对着坐于文臣第三位的廉太师发出的。
虽然现在一统天下时机已到,但是这还算太平的天下,他没有可说服民众的理由去将这平静打破,虽然练兵千日,兵精将广,但是他却没有理由发兵。
在承国,一向是文官地位低于武官,若是战争开始,文官就更没有地位可言了。如此,他虽早已有心攻打锦国,但是每次都受到文臣的阻挠,而阻挠他最重的便是这个廉太师了,于是他渐渐削了太师之权,此时的太师已是一个空有称号的花架子。
不过,出人意料的却是他今天给他送了这么个人来,一开口便是让他征战天下,他能不感到兴味吗?
楚岫的话还没说完,殿内的大臣已交头接耳了起来,文臣大有不满,武将却是闪着跃跃欲试激昂的光彩。廉太师距楚岫很近,他盯着楚岫的眼光像是要把他看穿似的,带着憎恨,但更多是迷惑不解,他不知道他了解到的情况哪儿错了,这个易楚岫不应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孩子吗?为什么他现在和他知道的完全不同,并且还在君王面前说出这些话。
盛源帝冷凝的目光扫视了一番下面的大臣,用冷漠的语气说到,“这些,就是你要说给朕听的吗,是要引起朕对你的注意?”
他的目光冷的如同具有实质性,让因说出刚才的话变得镇定下来的楚岫又变得紧张起来,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留下了冷汗。他不知道,不是他的话让君王反感了,而是因为他是廉太师送来的礼物,君王在怀疑廉太师是否有什么阴谋。
楚岫吸了口气,这样郑重压抑的环境让他不好受,但是他更加挺直了身子,坚定地说道,“不!草民的话还没说完。我刚才的话,是在座的各位大人都明白的道理,我想说的是接下来的故事,是发生在神话里的叫做赤壁之战的一场战争。东汉建安十三年,……”
楚岫此时如一个为孩子们讲授童话的老师,他字正腔圆、铿锵有力的讲述起了三国演义中的这一次大战,他眉飞色舞的叙述着,原来还只注意他美貌的大臣也陷入了那激烈的战争中,那精彩绝伦的计策,那决策千里的气势,那运筹帷幄的谋略,战争下每个人都散发着光彩;巧施火攻,以弱胜强,百万人的大战,每一个男人的身体里都留着残忍好战的血液,即使是文弱的文臣书生,听到如此激烈精彩的大战,也不由得激动豪迈起来,想成为战地的英雄,想成为决胜千里的军师,更何况那些本就一直好战的武将,他们陷入了他们曾经经历过的战争中,战争是男人的盛宴。
第五章 一统三国论
花了一个多时辰,楚岫才将这一场宏大的战争讲完。
讲完后,他静静的站在一旁,殿内的文臣武将,或心情激动,或低头沉思,有的甚至沉迷在那恢弘的战争场景里无法出来。
上座的帝王最先回过神来,“这赤壁之战里,诸葛孔明用兵谋略的确是算无遗漏了,不过他一个臣子如此作为,蜀国帝王之尊又何在呢!”盛源帝的话与其是在问楚岫,更像是在问自己,他不可能是蜀王,他更像是曹操。
他的眸光忽明忽暗,看向楚岫时却带上了兴味,楚岫讲了这么久的话,喉咙已干哑了,又加上身体上的寒冷和身体本就很弱,他此时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应对君王,他平静的面对着盛源帝的打量,硬撑着身子站立,后悔没有坐刚刚赏赐给他的凳子。
随后,帝王遣退了身边的宠妃,对着众臣说,“众位爱卿听完这个故事有什么想说的吗?”说完还扫了楚岫一眼。
从廉太师的一系列表情,盛源帝已看出来了,这个叫易楚岫的孩子并不是受太师的指示说这些话的,那就是这个孩子自己借这个机会想对他说这些了,他是想从他这儿得到什么呢,是他的宠爱吗,他觉得不是。
从这个孩子的言行看来,他算是一个人才,能揣得他的圣意。面对众臣和他也临威不惧,讲的故事正和他的心意。这位廉太师从没做过什么让他满意的事,这次送这个孩子来倒是很和他心意。
“皇上,这赤壁之战里的长江倒是和我国与锦国交界的泫河相似,我承国有百万雄师,他锦国可没这诸葛孔明似的人物,即使他有,我承国也自是有应对的谋臣良将。百年前,承锦颐三国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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