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了。
得到这个消息已是不易,楚岫再探不到更深的信息。相信皇帝不是意气用事的人,能确保秦月的安全才放任秦月出宫,他也就并没有为秦月的安危过于担心。
楚岫的那些地理手稿凤毓全都看过,看了里面的地理做图以及一些数学公式的应用后,对此推崇不已,他本就是个科学家似的人物,认真研究了一番后,将其中的知识大多收为己用,不能理解的,也拖着楚岫给做解释说明。
前两年,凤毓接受了皇帝的秘密任务,对封镜城进行考察和将它设计成能体现承国大国气象煌煌天威又能实用御敌的都城。
凤毓昨天才回琼英,今天就约楚岫喝酒。
凤毓坐在天福楼二楼,看楚岫进了雅间,身后跟着他的车夫兼保镖祁锋。
凤毓拉楚岫坐下,对祁锋道,“我和楚岫说事,你不用跟着了,自己出去走走吧!过会儿我自会送他回去,你也不用来接他了。”
在楚岫的示意下,祁锋才下了楼。
桌上酒菜早摆好了,凤毓给楚岫斟了杯酒,看楚岫拿着酒杯还在打呵欠,好奇道,“你至于这么忙吗?大中午的就打瞌睡?”
楚岫摇摇头,“今天不上朝,所以昨晚就没睡,准备今天补眠呢,你就来让人叫我了。有什么事么?”
“呵呵!”凤毓一个被晒得黑漆漆的汉子奸笑起来样子的确不怎么样,他抿了口酒,小声道,“皇上不让你睡么?”
楚岫也没有生气,正经道,“皇上不让你睡,你也睡不了!”之后才装着生气地说,“你这也是朋友所为?明明知道那是我的伤疤,还来揭!”
“看你不介意了,我也安心了!”凤毓长出口气,道,“你让我帮查的事情,终于有些眉目了。”
“秦月找到了!”楚岫刚刚的瞌睡也跑了,来了精神。“她跑哪里去了,还好吗?”
“唉!”凤毓哀叹一声,道,“不是这件!你要我给你查的你的身世那件!”
第七章 画中人
楚岫听了之后一惊,他写信让凤毓帮他查身世是在去年,那时他还在外面流浪没有回来。
楚岫从到这个身体,就没有停止寻找静姨,但是一直以来没有任何线索,也到原来住的小庄园去探过好几次,但静姨没有回去过,只有老管家在管理,他怕老管家看出自己已不是原来的楚岫便没有回去相认。静姨好像从世界蒸发了一般,直接找她太困难,楚岫便想从自己的身世出发寻找,说不定能知道静姨失踪的原因,和可能遇到的事情,会在的地方。
楚岫自己寻找太过困难,正好又遇到了凤毓。凤家到凤毓这代男丁中没几个争气的,大多是游手好闲飞鹰走狗的纨绔子弟,凤毓虽不是嫡系子弟,但由于在朝中很受器重,年轻有为,于是凤家的许多事情他都能说上话,注定以后是凤家的长老人物。
凤家毕竟是大家世族,拥有不小的情报系统,凤毓是楚岫最信得过的朋友,便请他帮忙秘密调查自己的身世。
以前一直没有结果,楚岫都差点把这茬给忘了,没想到居然查到了。
一下子就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楚岫心里没有准备,倒有丝惊慌,问道,“查出来了?”
“是啊!”凤毓从身边的椅子上拿上来一个用布包起来的卷轴,递给楚岫道,“你打开看了就知道了?”
楚岫脸上虽然镇定,心里却已经在打鼓,站起身将卷轴拿过来,细心地将包布打开,里面是有些年头的微带些黄的裱纸,楚岫这才解开系绳,画慢慢打开来,先出来的是一截竹制的阑干,阑干左边是一丛修竹,阑干属于一座竹亭,竹亭里焚着香,一架伏羲式古琴架在竹制琴桌上,琴后坐着一位白衣男子,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拂过,仿佛就能听到从画里传出来的琴音,仅仅只看了半张画,就能从画里感到天地皆寂的安宁平和。
楚岫停顿了一下,凤毓起身将卷轴头部接过,一下子展开来,画里出现的男子整个展现在了楚岫面前,一根墨绿簪子斜簪上漆黑如墨的长发,剩下的头发如瀑落在胸前,由于过长逶迤铺地,轻灵俊秀的长相,细长的眼睛,尖尖的下巴,神情专注地看着琴弦,让人只看到他的孤傲和清高。
一只红梅从外面伸进竹亭,衬在他的身后。
幽植静僻处,
竹自有清音。
俏梅不解意?
断肠诉离殇。
没有题名,没有日期。不过从这幅画纸张和墨迹颜料上看出它已有很多年了。
楚岫看着看着就觉得心痛起来,声音有丝哽咽,“这是谁?为什么?为什么……”
“你先坐下来!吃些东西了我再告诉你吧!”
凤毓最早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也震惊非常,这人和楚岫太像了,只除了眼睛。楚岫的眼睛是大大的杏眼,温柔而随和,而这人却是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在画里他半阖着眼睛,也仿佛能从中看到凌厉夺目勾人心魂的光。
“你还是先说吧!看了这个我吃不下!”楚岫把画收起来,盯着凤毓道。
“本以为你会高兴的,要早知道你这样,我就先吃了才拿给你看!”凤毓坐下来,语气有些沉重,“上次我回家办事,去视察了我在汉阳的几家当铺,这幅画是我在当铺仓库里看到的,掌柜的说这画由于不是名家真迹,所以不值多少钱,当画的一直没来取,他也忘了拿出去卖,所以在仓库里一放就放了好几年,他自己都忘了。说来这也是上天安排,我当时为了给家里的十四叔准备寿礼,他喜欢字画,我才去那放字画的仓库看的,没想到一看就找到了这个。”
“天下相像的人虽然很多,但像你和他这般长相又相像的,那就很少见了,所以,我觉得你和他一定有些关系。所以,就去查了一下,我将它拿给擅长字画鉴定的十四叔看,让他给出这画做的时间,没想到十四叔看到这幅画就激动得哭了。”
“我不是出自凤家嫡脉,父亲又死得早,我当初虽然好学,但母亲根本没办法让我读书,是十四叔不怕谣言,接济孤儿寡母的我和母亲,还让我进他的书房看书,并给我教导,这才有了现在的我,我对十四叔就如同亲生父亲一般。十四叔早年游历天下,性格豪爽,诗词歌赋皆不俗,且最善丹青,族长一直指望他能出仕,但他三十岁不到就回家再没出过汉阳,现在他已近天命之年,却一直没娶妻生子,我一直觉得好奇,他对我母亲好,我还曾以为他对我母亲有好感,曾问过他为什么不娶我母亲,但他却说他对我母亲好只是同情我们孤儿寡母,他心里早有了人,但那人死了。”
楚岫静静地听凤毓叙述,经过了皇帝的那些事,他已能猜测到其中可能的事情。
“十四叔看着这幅画就哭了,他叫这里面的人易蕤之,我问别的,他却只说画中人是他的好友,昔年游历途中遇到的,这幅画是他所作,只是在几年前遗失了。我问别的,他就什么也不肯说,还把我赶走了。我好不容易才将这画从他那里借来,下次回去还得丝毫不损地还回去。”
“十四叔是凤家嫡脉正房幺子,在上一代最受器重,从小学剑,心性坚定,比我还要高壮几分,当时看到十四叔哭,你不知道我心里多么震惊,当初老太爷死也没见他流一滴眼泪。”
“我为了你呀,趁十四叔出门办事,偷偷进他的卧室翻了他年轻时的札记,里面很多地方记载了这位易蕤之,他是原锦国封州大族易家之子,十四叔就是和他相遇在封镜城里,后来的记载都被十四叔撕掉了,我也就没找到别的。但里面还提到了一位人物,就是当今太师――廉豫泽,十四叔遇到易蕤之的时候,他俩就已经相识,并在一起游历。我看了时间,里面记载十四叔和他认识离现在大约有近二十五年了。你看这画上的人,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吧!那他现在应该和十四叔差不多年纪。”
“你明白我所说吧!这个易蕤之很可能是你父亲!听十四叔所说,这个人很可能死了。封州易家曾出了个天下闻名的美人,是我大承国先皇的宠妃,叫易楚儿,先皇独宠易贵妃,自从易贵妃进宫,别的宫妃再无所出,易贵妃为先皇生过一位皇子,但皇子在两岁时就夭折了,易贵妃悲痛欲绝,之后不久也郁郁而终。易贵妃死后,先皇不知为什么痛恨易家,当时锦国就已弱于承国,锦国迫于承国压力,对易家多番打击,易家一蹶不振,到皇上出兵锦国的时候,易家已经是一个人丁不兴的小族。这次皇上对锦国贵族的打击和迁移倒没有影响到易家,我在封镜的时候,去易氏一族所在地问过,那里留下来的人多是易家偏房远亲,易蕤之与易楚儿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即使知道,也不详细。”
第八章 围观
楚岫心情沉重,听了凤毓的话默默地坐在那里,想了很多,好久才说,“还有别的线索么?”
“也不知为何,根本查不到易蕤之和易贵妃的事情,好像是有人故意将它抹去了般。我是不敢回去向十四叔要的,即使向他要,我想也要不到什么。所以,要找线索,现在只有两个途径,一个就是易蕤之的好友――廉太师;另一个就只能去皇宫里找易贵妃的线索。”
凤毓边说边看楚岫的脸色,他从知道的线索推断来看,无论怎样,楚岫都算是锦国贵族后裔,现在锦国灭国了,他心里一定是难过的;再者,据说当年的易贵妃和皇后关系恶劣,先皇还曾一心想立易贵妃所生小皇子为太子,但后来小皇子死了,现在的皇上才保住了当初的太子之位。宫廷里本就阴谋甚多,秘密甚多,楚岫的年龄和当年的那个小皇子一般,即使楚岫就是当年的那个小皇子他也是相信的。
“过去的都过去了,即使知道了也于现在没有多大助益,还是不用查了,就让它这样吧!”楚岫平淡的开口,神色恢复了平静。
“想开些也好,你现在如此得皇上信任,能够一展抱负。往事如浮云,不查也好,不查也好!”凤毓从楚岫脸上看不出他所想,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想开了,还是不想要他管了,但无论如何,劝诫好友都是应当。
“来,我给你满上!这是我从汉阳带回来的家酿,尝一下味道怎样!”
“家酿在家佐以家常小菜就行了,你非得将我约到这里来!”楚岫叨了一句,拿过酒杯喝了,“有些淡,不过比这琼英的酒要来得甘冽清甜。”
“我母亲酿的,她怕我喝多伤身,定是在里面掺了山泉水。”凤毓说起这件事,脸上现出温和满足的笑容。
楚岫想起自己的妈妈,因为自己的死,她在另一个世界不知该怎样伤心;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娘却从没见过,静姨如同娘亲一般,现在也生死不明。楚岫无法抑制的伤心起来,神色恍惚,一个劲地喝凤毓带来那坛掺水的酒。
“我给你留了一坛带回家呢,把这坛给我留些!”凤毓马上将楚岫手上的酒坛抢了过来。
“你为什么不把伯母接到琼英来住呢,这样也好照顾一些!”楚岫也不去抢酒,由于没吃饭就空腹喝酒,即使是掺过水的酒现在也烧地他胃难受。
“我要经常出去办事,留在琼英时间也短,母亲接来了我也照顾不了她;再说,她喜欢在汉阳生活,那里她毕竟待了几十年,要让她离开,她也舍不得。我有时间就常常回去看看她,这样也行!”凤毓想起不能好好在老母跟前尽孝,也有些黯然。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世间莫有比之更甚更深的无奈和悔恨了。
要是还和父母在一起,楚岫想,自己再不会惹他们生气,要好好赡养他们,要理解他们的苦心。
楚岫喝得醺醺然,和凤毓一起出了天福楼。外面的春风一吹,心里的烦闷去了很多,便说不要坐马车,想慢慢走回去。
楚岫一身白衣,身体修长挺拔,面如冠玉,一双秋水横波目,由于喝多了酒意态懒散,举止少了平时的恭谨严肃,多了不止十分风流,一路行来,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围观。
琼英现在大家都知道朝中的易大人是当朝第一大的美男子,只是他很少在外面走,一般出门都坐马车,见到他的人自是很少,见过的人,都对他的相貌气质风姿赞不绝口,京中的闺秀很多仰慕于他,只是没有人去他家说媒,主要原因是有人放出话来说,他是在等在外修行体弱多病的秦月公主回来。
关于他和皇帝的那些暧昧的闲话,也就一些愤愤不平心怀嫉妒的官员会嘲讽两句,一般人却是不敢说和打听的。
楚岫原来还在边走边和凤毓说话,没太注意周围,只是觉得原来宽阔的街道变得人多了起来,和风拂过少了很多清爽闲适,带上了人的气息和焦躁。
凤毓皱了皱眉,让楚岫上身后跟着的马车。
由于这条街临近琼英内皇城,周围地界是琼英贵族官员的府邸,或者是大富之家的庭园,街上一向人不多,挤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出人意料。
还有人在呼朋引伴地叫来看京城的第一美男子。
楚岫脸上肌肉抽了抽,脸色有些不好看,上了车,阻隔了众人的视线,才感叹了一句,“这里的人还真闲!”
凤毓上了车,盯着楚岫看了半天,说道,“我看大家也算有眼光,我在汉阳的时候,大家将那位汉阳第一美男子说得天上有地下无,我特地去看了,也就那样。”
楚岫听凤毓也来八卦这些,语气里带了点讥讽地道,“都是两只鼻孔一张嘴,流鼻水的时候照流,流口水的时候也不会少,又能区别到哪里去!”
凤毓看楚岫玉白的脸上晕有酒后的酡红,目光潋滟,唇色艳红,神色慵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情,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好色相,即使皇上看上他也是应当,可他总是能说出些扰人兴致的话,也不能说是粗俗,可就是一盆冷水将人的热情生生浇净了。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瓜物!”凤毓咬牙切齿一番,懒懒地道。
凤毓用汉阳的方言说的最后一句,楚岫也没听太懂,就没有理他,靠在马车上打瞌睡。
马车外嘈嘈嚷嚷的,马车也走得比平时慢。不过由于楚岫是朝廷命官,大家也就在周围看看欣赏一番,窃窃私语讨论一番,打发打发时间,不敢真的打扰他的行程。
楚岫向凤毓借了那幅画两天,回家就进了书房,将画临摹了两张。
楚岫虽不善创作画作,但是临摹还行,加上对现代作画技巧的应用,临摹出的两张人物更加生动,只是没有了原作上包含的那种深深的情,淡淡的愁。
第九章 桃花酒
从第一次的试验科考之后,根据这里的情况,之后也按照每三年一次举行科考,这是第七年上,二月的春闱已过,早放了榜下来,中榜的贡士们正等着四月的殿试。
琼英这个时候最是热闹。
从二月到四月这段时间不仅是给贡士们时间准备殿试的,去找关系这个也是最后的时候。
由于锦国并入承国,对原来锦国官员考绩,很多地方官员不过关,受到处罚被革职降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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