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匀叔是一路货。”
他一个村长跟陆匀那种老无赖一路货?吴东立刻保证:“你放心,我绝不会提前放陆匀出来的!”
“呵呵,我当然是相信吴东叔啦。”周满扯着应非池的袖子就走,两人慢悠悠地回学校去了。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的。
第10章
【10】
周满有很多事做,第一件就是将家里多买的牙膏、盐等物往背篓里一放,背上背篓叫上应非池又出门了。
应非池看他背了半背篓的东西,背篓绳把他的肩膀勒出深深的痕迹,心中就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酸酸的有点难过。其实就是心疼,但应非池不知道。他只是想了想,手指转了转,结了个印将一团灵气裹住背篓。
周满只觉得背上忽然一轻,第一反应是糟了背篓漏了,第二反应是转头看应非池。
“是搬运咒。”应非池小声说,“我怕你太累。”
难怪。周满感激地一笑,说道:“别费劲。”
“我已经筑基了,这不算什么。”应非池说,“你继续走吧。”
周满只能加快脚步,身后跟着个一蹦一跳的孩子。周满找了村子里比较好过的几家人,用食盐跟牙膏跟他们换了五六十斤米、十五斤茶油、一罐猪油。灌江村这边主要还是吃茶子油的,路上也少不了教应非池说当地话。
应非池听得似懂非懂,但他看得出来,周满跟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应非池对恶意无比敏感,他可以感觉到好些人是不喜欢周满的,他们偷偷看周满的眼神应非池很熟悉,是看讨债鬼、累赘但又不得不做足表面文章的神色。当初阆风派的上下都是这么看他的,而且更加肆无忌惮。
等两人从一个村民家换了茶油走出来,应非池小声说:“他们不喜欢你,看你的眼神那么提防,一副怕你在他们家白吃白喝的样子,你干嘛还对他们客气?”还笑嘻嘻的,要他说,谁对他不客气,他也绝不会对那人笑脸相迎的。
“没有必要跟他们闹僵。”周满笑了笑说,“村子里大多数都对我很好,大家又全都是亲戚,我不在乎,其他人都是邻居亲戚,不能让他们为难。”
“那你对早上那个人为什么那么不客气?”应非池不解。他虽然听不懂,但周满又是打又是游街又是威胁的,怎么就不讲客气了?
“那不一样。”周满说,“对无赖你要比他狠,让他怕你。对六分好四分坏但不敢跟人撕破脸的,你对他客气他也会保持表面的和平不跟你闹,对阴险小人,你要比他阴险,他每给你设一个套,你都要用那个套反手一记把他套得死死的。总之,对付一个人,要拿他软肋,因人适宜地选择方法。”
“哦。”应非池点头,这时两人已经换完要换的东西了,正往回走。山村的道路两旁全是高大的杉木,浓荫遮蔽,鸟声幽幽,宁静得让人不知不觉就放松了。应非池忽然问道:“如果有人……在共同的亲人过世后,你把他当唯一的亲人。可是,他忌惮你,要把你……嗯,要把你送给别的亲人,要怎么办?”
周满在浓荫的遮蔽下看了小孩一眼,发现他头低低的,看不见什么神色,只看得见他头顶的发髻。周满知道他在说他自己,联想到他之前提过的师门的事,他就明白了。
“按照你的说法,那个人应该很讲究名声的。”周满说,“他忌惮我,但他不敢虐待我,反而把我送给别的亲人,估计还是个穷困潦倒的亲人。他应该会用事务繁忙不好管教的借口,然后别人欺负我,他会做出一副严格管教我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狠狠地惩罚我。”
他每说一句应非池就点一下头,最后一句说完周满还看了他一眼,应非池不由自主地应道:“对啊,就是这样!哼!”
一说完他就发现自己漏嘴了,什么有一个人啊?周满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出那个人就是他?
应非池有些难堪,将自己窝囊的过往告诉一个自己拼命想表现得优秀的人面前,那感觉无地自容得恨不得钻到地下去。这难堪跟同门给他的羞辱是不同的,但哪里不同他又说不出,心里翻来覆去就剩一个念头:我这么没用,他一定嫌弃死我了!
周满却只是背着东西往前走,若无其事地说:“对付这种人,最重要的就是拿他的名声做事。去世的那位长辈有不少旧交吧?家里经常会来客人吧?在客人来的时候逗一逗其他人,让他们用平常的方法欺负我,然后我闹得大一点,让客人知道我不仅不声不响就被送了人,还被人欺负,就算客人不愿意为我出头,这件事也会穿出去,去世那位亲人的旧交也会来我为主持公道的。最不济,也能打他的脸。总之,就是逼得那人为了他的好名声必须好声好气地将我养大。”
应非池想到自己从前除了惹事就是硬冲清荀子,得来的不是惩罚就是更重的惩罚,听了周满的话仿佛豁然开朗。他不禁想他如果在师父那些道友拜访的时候不惹事,见那些长辈一面,把他被送给妙法长老以及被废灵根的事跟他们说,可能事情就会不同了。
“我怎么就没你聪明呢?”应非池喃喃,“我怎么没早点遇到你呢?你要是跟我一起长大多好啊。”
现在遇到也不迟啊。周满心里想,你还是个小孩子,我现在开始教你,几十年对你们修真的人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而我两辈子加起来的智慧教给你,你往后就不用怕被人欺负了。
“不过如果没有清荀子害我,我也遇不到你了,没想到清荀子还是做了一件好事。”应非池想着想着又笑了,自言自语道:“你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见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周满扯住了他,“到家了,你还要去哪?”
应非池听着那句见多了就知道了,心里忽然就是一疼。其实周满的情况比他糟糕多了,毕竟他小时候还有师父照顾,而周满却从小就看别人的脸色,在一口饭一分钱中谋取自己的未来。他在阆风派再怎么艰难,清荀子想杀他还要找一个借口制造意外呢。周满是受了多少小心翼翼才长大的啊?但他不仅没有愤世嫉俗性格偏激,还这么成熟稳重又温柔,对好人好对坏人坏,不软弱也不恃强凌弱。多么难得!
周满,你放心,我会算计你,也不用对我用心思。应非池心里想,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但是怎么对周满好呢,是个难题。应非池明白自己有几量本事,已经尽力在帮他了。做饭烧不起火――因为火柴那东西他实在不会用,一不小心就折断,不折断就把火硝擦掉。而他又是水属性,无法修习任何火系法术,所以还是得周满生火。而除了蒸饭,应非池实在是没有做饭的天赋,家里剩的那些山薯都切了煮汤做菜,应非池怎么都不敢碰盐,多了咸少了淡,而周满家里艰难,无论是菜还是米或是油盐都不能浪费,应非池心疼得根本不敢碰,只好还是让周满来。
“周满,我到底能为你做什么啊?”应非池蹲在灶边看火,愁眉苦脸的。
“你还想做什么?”周满一边应话一边切竹笋。竹笋是两人今天上山割的,黄竹笋一般都有女子手腕大小,更大的能有海碗那么粗。在山上剥壳削去老皮,拿回家可以做笋干也可以做笋酸。
这里必须区别一下笋酸和酸笋,一般来说,笋酸是新鲜笋子切了泡在水里,吃的时候还要另煮一回。而酸笋是加在粉里的,整个制作以后切了直接撒在粉里吃。
周满现在切的竹笋就是用来做笋酸的,不用什么特别秘方,把笋子切了泡在干净的水里。不能添加任何其他的东西,手上沾油或者水里有杂质――例如后世的自来水就是不行的――都会让笋子在水里迅速的腐坏,不能吃。只有最干净的手,最纯净的水,才能泡出最好吃的笋酸。
“你能帮我看火,蒸饭。上山你能帮我捡柴禾,我割笋子你能帮我搬笋子,我背东西你能帮我用法术托住背篓。你还能扫地打水铺床,小小年纪,你能做的够多了。”
“小小年纪?”应非池听他切笋子笃笃笃的声音,唉声叹气。“周满,我十六,你十七,你从哪看出我小小年纪?”
我死的时候四十一,你十六当我儿子都成了,怎么不是小小年纪?周满心里说,但他还是将这件事瞒下,不说话。
应非池就在心里盘算着从前在阆风派是怎么做的,阆风派是怎么把打水扫地做饭洗衣这些事做好的?好像……有符咒?就各处都有符咒。
“周满,家里有没有小刀?”应非池一早起来就问道。
周满想起抢来的牛角刀,顺手就给了他,然后说:“今天不找笋子了,昨晚背回的笋子我们要做笋干。”
这一下简直正和应非池的意。
第11章
【11】
在应非池所在的世界,修为代表一个修士体内灵气的等级,从炼气期到渡劫期。而一个修士要利用他的灵气,则有各种各样的途径,总结而言可以归为三类:利用法器,利用法术,利用符咒。
这三种利用灵气的方式很难说哪一种更加高大上,因为每一种做到极致,都是逆天的大能。但是太清子曾经说过,三种方式都适合打斗,但只有法术跟符咒适合日常生活用。而两者中又属符咒效力最长久,也最适合整个修真阶段使用。
太清子说,符咒最上用灵气凌空书写,材质不限。中等用朱砂书写,材质只能是黄色符咒纸。最下用刀刻,材质是木头,因为刀是注入灵气的最好媒介,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剑修,大家也不会总说御剑而行了。而木主生,一旦注入灵气就能长久地保住灵气的活性。当然,要是注入的灵气太弱,也维持不了多久。
应非池问周满要牛角刀,目的就是刻几个符咒。
太清子陨落的时候应非池还太小,所以应非池的符咒知识大半来自他抄写的书籍,剩下的就来自阆风派到处都是的符咒。
例如他现在要刻的这个清扫符咒就被刻在阆风派的各个角落,应非池从小见到大,有这个符咒在,那间屋子就不会沾染尘埃。
周满满头大汗地端着煮好的笋子走出厨房的时候,就看见应非池抱着根木柴坐在屋檐下用刀子在上头玩。
是不是太忽略他了?周满下意识地反思。
笋子其实不应该留过夜的,但昨天背了笋子回来真的太累,他只能一大清早起来烧火。周满只有一个不大的烧水鼎锅,一次只能煮几个笋子,周满背了一背篓竹笋回来,至少要分四五次才能把笋子煮熟。幸亏锅小煮东西也快,但8月是黄竹笋的旺季,还是要买一个大锅,还要做一个大一点的灶才行。
一想到又要买东西,周满就觉得略头大。他是老师,开学以后肯定没有多少时间挣钱,但11月以后山村就没有多少挣钱的途径了,他要找一个商机,把山村的经济带动起来,但这个途径是什么呢?他又要从哪里弄钱把道路修好呢?
唉,周满叹了口气,压下烦恼,开始将笋子摆好。
黄竹笋干制作有些麻烦,将笋子从竹山割下,去外壳、老皮,再背回来,就能花大半天。之后还要用水把竹笋煮熟,然后将整个的竹笋放在太阳下晒,当表皮干燥之后,还要将竹笋整个剖开,使竹笋变成扇形。之后就是每天翻一两遍,注意通风,千万不能闷热,否则竹笋表面就会起白霉,就会影响笋干的质量。自然晒干或炭火烘干的竹笋呈深褐色,非常硬也很有韧性。
笋干是非常好的火锅材料,因为笋干非常吸油,而且脆甜。用笋干跟老母鸡炖汤一直是l县人的习惯,炖出的汤清亮澄黄,几乎没有浮油。因此,笋干一直是灌江村长久以来的主要农副产品之一,周满也是因为这个才想开自己家的竹山,制作笋干来卖的。但是人工太大,一个月累死累活也才得几十块而已。
要怎么才能提高效率呢?周满很是犯愁。
“唉……!”那头,应非池抛下木柴和牛角刀,有气无力地仰躺在地上,摆成了个大字。
“怎么了?”周满将最后一点笋子摆好,走过去问道。他不是玩了一个上午的刀子木棍,还玩得挺开心的吗?
“周满,人笨真是没办法啊。”应非池蔫蔫地说,抬手搭在眼上。“怎么就刻不好一个最简单的清扫咒呢?”
周满不懂符咒,但他是老师,擅长解题,他问道:“材质、方法,从各个方面想一想哪里出错。”
“材质没错啊,木头和刀。方法……也没错啊,把灵气灌注于刀子,让灵气随着刀尖走,我做到了啊。”应非池的声音闷闷的。“可为什么就是不能刻成图案呢?”
周满坐在他身边,随手拿起他扔掉的木柴看了看,不由得笑了:“这么小的一根木头刻那么复杂的花纹,怎么可能成功?”
“可是别人都是这么成功的!”应非池不服地说。
“要我说,你这是还没会走呢,就想会跑了。”周满拉他起来,“走,带你去找好用的材质。”
好用的材质?什么东西?应非池跟着周满回厨房拿了柴刀,又一路上了山,沿着山路走了半个小时,来到了一丛黄竹前。周满让应非池在一旁站着,他拎着柴刀上前,选了最大的一根黄竹,乒乓乒乓地砍了起来。
“你干什么?”应非池心疼,“竹子长这么大多不容易啊?”
“没事,黄竹长着也没什么用。”周满手上力气大,不多时就把一根海碗大的黄竹砍倒了。他手脚麻利地将枝条去掉,又砍了尾,把柴刀交给应非池,扛起黄竹就走。
“回去了。”
应非池拿着柴刀跟在后边,柴刀沉甸甸的,一如他的心情。他觉得周满为他做的太多了,偏偏他有一肚子灵气没办法用……灵气?
“周满。”应非池叫道,“我教你修真好不好?”
“不用了。”周满边走边说,声音有些吃力。
“为什么?”应非池不解,他已经做好了违背师门不许私自收徒的规定,擅自将阆风派的心法口诀教给他了,他为什么拒绝?
周满却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将黄竹扛回学校,找出锯子将黄竹锯成一掌长的竹筒,再将竹筒一分为二。
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应非池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在想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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