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道。
“容师兄,我可犯不着骗你。”
韩半青话音一落,齐漱云便冷笑连连,说道:“这些话也只能骗三岁小孩,是傅均教你这么说的吧,”他随后将视线移到了远处的傅均身上,冷冷道,“果然这件事跟你脱不了干系,有什么目的就直说,何必还要遮遮掩掩地?”
“你就这么笃定我在说谎吗?”
“难道不是吗?”
傅均见自己一靠近齐漱云,齐漱云就警惕地瞪着自己,好像自己下一秒就会对他出手似地,便强忍着不想笑出声来破功。而齐漱云见他脸上的笑意越浓,愈发以为他在谋划什么奸计,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恨不得立刻拿住他逼问出解药来,再将他扒皮抽筋,以泄其愤。
傅均便道:“我看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听听我的说法吧,别光顾想着跟我拼命,难道你自认为凭你现在的实力能打得过我?”
“你!”
傅均又道:“就是头一个,你自认为你的速度能够比得上我的步虚剑吗?就算追我到天边,恐怕你还追不上我呢!”
“你!”齐漱云又气得吐出一个你字,可他气归气,头脑却也清楚地认识到他与傅均的差距,认识到他那柄飞剑的威力,确实是他现在所不能及的。
傅均接着道:“你爱信不信,不光你,我刚才心口也突然间痛起来。”
齐漱云冷笑道:“我信你这鬼话!”
傅均淡淡一笑,忽然闭口不语了,齐漱云的耳朵忽然一动,同时傅均的声音也传入了他的耳中,齐漱云起先仍旧保持着阴沉的神色,突然他眼珠忽地一动,随即滴溜溜转了一圈,眼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夹杂着一丝怀疑,忽地闪过一丝冷笑,紧接着又浮现一丝阴郁。
容清看两人的神色模样便知是在说悄悄话了,只是苦于无法偷听,不免焦急起来,便对身边的韩半青道:“他们俩在说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难不成傅师兄是在威胁齐师弟?”
韩半青面露无奈道:“就连容师兄都听不见,就更别提我了,我的修为还没容师兄高呢!”
这时只听齐漱云忽然冷笑出声道:“你编出这些话来我就一定会信吗?”可话虽如此说,然而他此时的神情态度倒不似之前那般激愤了。
傅均便道:“你不信,不妨叫容师弟做个见证,你不信我,总不会连容师弟都不肯相信吧?”
齐漱云冷冷地扫了傅均一眼,还未说话,这时容清早就急不可耐地出声了:“容师弟,漱云!你们都说了什么,什么见证不见证的,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齐漱云被容清抓着袖子摇了几下,终于出声道:“好。”
两人背对背站着,各自向前走出五十步,待走到第五十一步的时候,齐漱云的心口突然便毫无征兆地隐隐作痛起来,齐漱云不信这个邪,继续往前走了十数步。每走一步,他心口的疼痛似加重一分,等到与傅均拉开一段距离,心口传来的痛楚已经足以使他皱紧眉头了。
“够了,你快给我回来!”傅均可不愿意再陪着他自虐下去。
齐漱云不用转身,光凭灵识便能够看清傅均现在也跟他一样捂着心口,皱着眉头,隐隐露出痛苦之色,然而他还不能够保证他这不是故意装出来的,然而当他回到他身边时,果然他心口的疼痛立刻就消失了。
“我看天也不早了,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住一宿吧,四个人轮流守夜,以免出现危险。”傅均和众人站在一处高地上说道。
韩半青正着急讨好傅均,自然不会有异`议。容清正欲问齐漱云的意见,却见他已经盘腿坐在一边,闭目养起神来,叫他也不应,便也同意了傅均的安排。小狐狸则仍旧蜷缩在齐漱云的身边,一旦听到什么声响或有别人的脚步声靠近,它就立刻睁开眼睛,抬起小脑袋看去,显得机灵又警觉,守卫着齐漱云。
☆、第二十一章:同生共死
“楚前辈,你知道有关灵犀丹的事吗?”
齐漱云看似是在打坐修炼,实则是呼唤那住在玉i中的神识,想要弄个清楚明白,不能白白让傅均给骗了。
“灵犀丹?”一簇暗红如火苗般的东西在齐漱云识海中跳跃着,发出的苍老声音忽地带上了一丝虽细微却莫名的颤动,沉默稍许,问他道,“此药失传已久,你从何得知?”
齐漱云见确有其药,不是傅均诓骗他,心中微微一安,也不隐瞒老者,应声道:“不瞒前辈,晚辈不巧正好服食了此药。”
“……哼!”倘若齐漱云此时面对着的是个活人,必定能够看得见他脸上愤怒的表情,听得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可他现在只是一团暗红色的神识,就只能够听见他愤怒的哼声了。
“是个女人?”
齐漱云微微一愣,摸不着这话里头的意思,“是个女人骗你吃下去的?”老者的声音再度响起。
齐漱云方才明白过来,摇头道:“不是女人,是个男的。”
“男的?男的给你吃这个药?”却听那老者喃喃道,“这里头就有点意思了。”
齐漱云自然还是不懂老者话里头的意思,便道:“男的女的难道还有什么区别吗?”
忽然老者发出一道古怪的笑声,慢慢道:“你可知这灵犀丹是作什么用的?”
傅均并没有对齐漱云提过灵犀丹的用处,只对他提了丹药的效用,齐漱云正好借这个机会将老者的话跟傅均的话做个对比,好知道真伪,便道:“晚辈洗耳恭听。”
然而齐漱云越听,心情就越沉重,傅均这回却真得没有骗他,他们二人确实是服食了灵犀丹,确实从今往后都要一辈子绑在一起了,一想到自己将要和这么一个人绑在一起,朝夕相处,不能分离半步,如何不叫人生气,如何不叫人心情沉重?
虽然傅均口口声声对他说这是阴差阳错下铸成的事,是意外的意外,可齐漱云一向阴谋论惯了,哪里肯相信他这套说辞,心里自然有诸多猜疑,再加上楚姓老者对他说过有些痴情男女因为不能够得到心上人,便会偷偷将灵犀丹给对方服下,迫使其与自己在一起,因此惹出许多风流孽债来。
他不由便想:“难道姓傅的真得对我有意思?不对,他明明喜欢的是容清,也不对,现如今的傅均待容清客气而疏远,倒像是喜欢女人的样子,不然也不会中途停下来英雄救美了,然而他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可难猜了。”
“他对我到底有没有意思,也是个未知数,原先的傅均对我只是纯粹的看不顺眼,既不会对我有其他的意思,也不会放掉能够杀我的机会,何必费力不讨好地做这种迂回曲折的事情?这么说,此傅均真得非彼傅均,且还对我有点意思咯?”
他这回终于静下心来将前后两个傅均仔细作了一番对比,其实他这么一个聪明的人,如何能够看不清楚此君与彼君的区别,光是神情态度,言行举止,两者就大不一样。只是他生来小心谨慎,再加上对原傅均恨之入骨,倘若原先的傅均真得死了,那自己发下的誓,立下的目标,岂不全都化成了泡影,自己大仇未报,那仇人却已经先死了,岂不是可笑之事?
齐漱云咬了咬牙,沉默许久,忽然出声道:“前辈,但不知这灵犀丹可有解药?我是不愿意与一个男人,特别还是一个仇人一辈子绑在一起的,倘若如此,还不如死了痛快!”
“……”那道暗红色的神识忽地跳动数下,出声道,“有是有,只是难了,相传有一味洗髓丹能够荡涤心尘,脱胎换骨,自然能够解灵犀丹的药性,只是配方失传已久。不妨老夫再仔细想想,或许还能够想出别的法子来。”
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齐漱云退出识海之后,那道留在他识海中日渐壮大的暗红色神识不断地跳跃着,伴随着老者暴跳如雷的声音:“狗`娘养的,坏我好事!”
如此一来,他的计划必定要推迟许久,他不光知道洗髓丹的下落,更知道这半块玉i的秘密,原想着等自己的神识壮大后就开始夺舍这小子的肉`身,再去查访另外半块玉i的下落,找出那遗迹的所在。如今有了灵犀丹的束缚,他这夺舍的计划就只能够推迟了。
可恨那个有断袖癖的小子,谁的主意不好打,偏偏打到他所寄住的肉`身身上,坏了他的大事!
看来傅均无意间作成的一件事,不光让齐漱云恼他,就连寄生在齐漱云身上的“客人”都恨上他了。
齐漱云倏地睁开双眼,此时天早已暗了下来,群山在夜色的笼罩下愈发显得飘渺而朦胧,夜凉如水,繁星点点。齐漱云扫视周围,只见容清和韩半青俱都已经闭目入定,前方有一片光亮传来,鲜亮的火苗在不断地跳动着,舔侍着枯枝败叶发出断断续续的哔剥声。
篝火旁坐着一个人,火光将他修长的身影倒映在地上,随着火光的跳动而不断地闪动着,漆黑的影子,漆黑的夜色,越发衬得那被火光染上一抹明媚色彩的本人的身影幽清而孤寂。
夜风卷起他耳边垂下的发丝,扬起他发髻上落下的飘带,火光投在他身上,只照亮了他半张脸孔,另外半张则隐在阴影之中,光与影,明与暗交织在一起,愈发显得他面容俊美,五官深邃,黄晕的光芒落在白`皙的肌肤上,晕染出一份柔和的气质来,竟与平日里十分不同。
齐漱云凝视一会儿,慢慢站了起来,本来蜷缩在他身边的小狐狸很快就醒了过来,抖了抖身上的草屑,伸了一个懒腰后也站了起来。齐漱云将食指竖在唇畔,对小狐狸嘘了一声,然后将它抱起,慢慢地朝火光传来的地方走去。
他脚不沾地,步履飘忽,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快要接近火堆了,那坐在火边的人却动也不动,仿佛未曾察觉到有人靠近,只是齐漱云再往前走了一步,便有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道:“醒了?”
齐漱云隔着火堆,在傅均对面坐下,隔着跃动的火苗盯着那张脸片刻,慢慢出声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傅均依旧低头拿着树枝拨动着火堆,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说道:“你怎么一见面就老爱问我这句话,说得又没头没脑的,叫我怎么回答?”
齐漱云暗骂他爱装蒜,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故意给我服下灵犀丹的?”
傅均忍不住笑了起来,终于抬头看了对面之人一眼,而对面之人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傅均扔下树枝,拍了拍手,说道:“真是奇怪,明明之前你还不信我的话,怎么突然间就又信了呢?”
齐漱云道:“这个不劳费心。”
傅均不客气道:“你真是爱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呢是好心没好报,救了你的命,非但连一句感激都没有,还要被你曲解为别有用心。”
他继续说道:“也不知道当初咬破我嘴唇和舌头的人是谁,是谁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反而还贼喊捉贼,怪到我身上了!”
“你!”
“难道不是么?”傅均反问道,“你讨厌我,焉知我就愿意和你绑在一起?我当初只说过要与你合作,可没说过要和你一辈子待在一起,你可别会错了意!”
“你!”齐漱云明明是想质问傅均是否对自己有意思,所以才给自己服了灵犀丹,却没想到自己的话还没说出口,反被他奚落了一顿,说得好像是自己死缠着他一样,便反驳道,“我也没兴趣和你待一辈子,我又不像你喜欢男人!”
傅均冷笑道:“谁说我喜欢男人了?你可别把我跟原来的傅均弄混了,那小子喜欢男人,我可不喜欢男人,我喜欢的是软妹子。”
齐漱云平日里不喜多话,然而这个节骨眼上,一生气便和他争锋相对起来:“你是那个人也罢,不是他也罢,我管不着你喜欢谁,只是劝你脚踏实地,少痴心妄想,白天碰见的两个姑娘可都不怎么搭理你呢!”
傅均故意学他道:“这个也不劳费心。”又道,“就算她们看不上我,也决计不会是你的了。”
齐漱云冷笑道:“我不稀罕,也不像你那样朝三暮四,多情滥情。”
傅均心里笑道:“要是把原着扔到他面前,他可要打脸了,殊不知他在原着之中就是那个他嘴里说的‘朝三暮四’、‘多情滥情’的人。”
齐漱云见傅均突然间沉默下来,忽然便觉得跟他吵架没什么意思,也就住了口,看了傅均几眼,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垂下头来只盯着跳跃的火光,眼中神色闪动,兀自想着心思。
忽然听到一阵OO的声音传来,他回头一看,小狐狸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去,拖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山鸡回来。它将山鸡扔在一旁,跑过来用尖嘴拱拱齐漱云的手,又转头望望地上的山鸡,齐漱云便道:“你肚子饿了?要我烤山鸡来吃?”
小狐狸忙不迭地点头。齐漱云便不再理会傅均,将山鸡放血褪毛,料理干净,拿树枝穿了,架到火上烧烤起来,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以前腌制好的肉脯,在火上烤了一会儿先拿给小狐狸吃。
冷不防火上架的肉脯却被傅均拿了一块去,塞进嘴里吃了道:“味道好是好,就是硬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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