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姮绝非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莫要说眼前男子生了这么一张得天独厚的脸,就连那回温思齐在船上,对她说了一番不算露骨的话,都能让她心乱不已。
可一想到自己被那叠被退回的诗稿,盛姮撇嘴不悦道:“那为何臣妾想见陛下,陛下还不愿见臣妾,不见便罢了,还将臣妾的诗稿全数退回,让臣妾不要打您的主意。”
皇帝叹道:“朕要做圣明天子,岂可真沉溺于美色之中,且你是当过君王的人,也应明白,当君王的,最忌惮的便是被旁人看破心事。容修和温卿为你做的那些事,你以为朕同你一般傻,全然不知?”
盛姮听皇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腹诽不止:不过就是见色起意,兼之口是心非,故弄玄虚,伪君子,假正经,不愿拉下脸面哄美人,非要等着美人去主动哄着他,讨好他,伺候他。
待她真主动去讨好他时,他又生幺蛾子,反过来怪自己以色侍君。
若不是为了心中大计,给盛姮再多的荣华富贵,她也不愿意伺候皇帝这样的男子。
虽说他生得是好看,虽说他才华是无双,虽说他是握着无上的权力,
狐狸生性黏人,但也须得有主人宠着,若无主人宠,寂寞的狐狸便会开始玩自己的毛,玩久了,毛掉光,就秃了。
秃了便不好看了。
所幸,盛姮如今美貌正盛,风情万种。
她又将头靠在了皇帝的肩膀上,道:“陛下既然得到了臣妾,便该好好宠臣妾。”
皇帝略惊道:“朕宠你都宠得后宫生怨了,你还不知足?”
盛姮娇声道:“不知足。”
皇帝道:“今日在知秋亭里,你未瞧见贵妃和贤妃看你那眼神?”
今日下午,贵贤二妃,先是得意掺伴恼,后是惊诧掺沮丧,盛姮想起那两个小姑娘一变再变的神情,先感好笑,复又觉可怜,道:“自然是瞧见了。”
“若非朕这段时日太过宠你,她们今日下午又岂会动歪念,欲将你置之死地而后快?”
盛姮脑子虽有时不大好使,但这张嘴向来厉害。
只听她笑道:“若非陛下派人去通风报信,贵贤二妃岂会有这机会动歪念?陛下拿两个小姑娘当棋子,自己却跑来臣妾面前装英雄、扮天神,如今戏成了,还恬不知耻地怪责人小姑娘心怀嫉意。”
“放肆。”
这三年里,还不曾有谁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跟皇帝这般说话,就算有时容修胆子大点,能说几句逾矩话,也是有分寸在。皇帝听惯了恭顺话,今夜一听盛姮这戳他脊梁骨的怪责之语,难免怒火生。
盛姮一被皇帝斥,才知自己一不留神,话语上又放肆了,立马起身,跪在床上,道:“臣妾失言。”
月上王座,都易使人迷乱,失了本心,更莫说天子御座了。
皇帝回神后,抑了怒火,牵住盛姮的手,又将之拉入了怀里,淡淡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朕给你的恩宠若盛,必将使你成为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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