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建章吃惊地叫:“太子殿下!”
姚宣闻言一愣,太子殿下?
想起郦建章郦氏皇族的身份,又想起“太子殿下”一词所代表的身份,他惊讶地看向林白羽,就见向来温润如玉的二师兄面色阴沉下来。
80难道是他?
“二师兄!师兄!”姚宣连着喊了好几声,才让林白羽从那股阴郁的气息中稍稍脱离,一双眼有些失神地看了过来。
他拽住林白羽的衣袖,若无其事的道:“这是同我一道进入内门的郦兄。”又对郦建章说,“这是我在十绝峰的师兄。”接着就道,“郦兄,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同师兄还有事情,我们先走一步。”没等郦建章发出又一个“嗯”字姚宣就拉着林白羽往他来时的方向走,“师兄,你说的雅座在哪里?”
但这次却是林白羽阻住了他的脚步:“师弟,且慢。”然后林白羽回头看向郦建章,“端王世子,你也一起来吧。”
姚宣皱了皱眉,他能感觉到林白羽并不愿见到郦建章,但又好像在逼迫自己去与之相对。
而到了这个时候,姚宣才注意到二师兄竟也有一双在眼角微微上挑的凤目,同郦建章面容上的那双十分相像。
只是因为他常年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待人处事又体贴入微,温文得让人从未察觉。可一旦他沉下面容,眼中若有似无的冰凌似乎比郦建章更甚――姚宣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发现师兄的双眼,同前世他铭记于心的那双眼睛也更像了。
等三人依次入座,林白羽方才点的茶点都已端了上来,姚宣吩咐小二再不要拢来,这一隅雅座便陷入到一阵沉默中。
空气几乎凝固起来,谁也不曾开口。
姚宣以为是因为自己在场的缘故,“师兄。”他万万没想到林白羽竟然是郦氏皇族中人,而郦建章是端王世子,他们即将交谈的事情肯定涉及到皇族,也算是他们的家务事。他就想离开,“你们聊,我先回十绝峰了。”
谁知他刚起身,手腕猛地一紧。
却是林白羽拽住了他,“别走。”
姚宣吃了一惊,因为二师兄的声音格外暗沉而嘶哑。
他望过去时,对方始终垂着眼并未看向他,但浑身都透着一种与平时大相径庭的气息。
就像是年幼的孩童迷了路,只能如溺水之人那般抓住身边最近的救命稻草。
姚宣犹豫再三,还是坐了回去。
“太子殿下,陛下说,你已经不在人世了。”
但郦建章的第一句话就像一朵惊雷在姚宣耳边炸开。
糟糕,他有些后悔留下来了――只是往右侧是墙面,往左则是二师兄略有些茫然的脸,姚宣左右为难。
林白羽呵的笑了一声,语气里生出淡淡的讥诮。
皇室恩怨一向复杂,记起太宇国的现任太子殿下名讳似乎是郦建珲,姚宣一个激灵,再次起身:“我……”
才吐出一个字,姚宣还没来得及抽出被紧抓不放的手臂,这瞬间他却与林白羽看过来的眼睛直直相对。
姚宣又一次如遭雷击。
难道……真是他?
前世救过自己,也被自己救过,那双凤目的主人,难道真的就是二师兄?
此前姚宣从未想过这种可能,然而此时此刻,林白羽冰冷到有些沉郁,满是悲痛的眼神,却无端地与姚宣前世所见那因追杀而满脸血痕的那个人脸上双眼重叠在了一起。
扑通、扑通――
姚宣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但他马上就苦笑了一下,不论是与不是,他都根本无从求证。可是存有这份怀疑,也让姚宣做不到扔下师兄在此独自离开,只得老老实实地又坐了回去。
自始至终,郦建章就像没有看到他们的动静一般。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继续道:“我爹不信你死了,但他却禁止我谈及你。陛下坚称你已不在人世,说你、姨母还有外公都死了。陛下宣告天下林氏不复存在,所用罪名是外公谋逆、姨母弑君未遂畏罪自刎。”
林白羽又笑了一声,这次似是在自嘲。然后他冷冷地道:“其实你就这样想,不是也很好么?”
郦建章却有些激动起来:“不好!怎么会好!我也不信!我不信姨母会去弑君,我不信外公会谋逆!那些我都无法相信!表哥,你能告诉我,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林白羽盯住他:“你在问我?”
“是的!表哥!”郦建章几乎是哀求的道,“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告诉我啊表哥!”
然而林白羽摇了摇头,他终于对郦建章露出了一丝温柔,却又转瞬即逝,“可是我并不清楚,我劝你也不要再问。”
郦建章并不愿放弃:“表哥!”
林白羽缓缓道:“不然,你是想让皇帝有对端王府下手的理由吗?”
郦建章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差点从椅子里摔出去:“你、你是说――”
这时林白羽再不理他,拉起姚宣道:“师弟,我们回去。”
姚宣早就巴不得这一刻快快到来,匆忙的对郦建章点头示意,接着就同林白羽一道回了十绝峰。
“师兄,这条路好像不是去思过台的路?”不过姚宣没一会就发现林白羽操纵着凤羽焰雀并非是回去思过,而是让妖兽越飞越高,直上峰顶。
林白羽道:“嗯。”
姚宣:“……”
果然是表哥表弟。
“师兄……”见林白羽又一声不吭,姚宣觉得应该打破彼此间的凝滞,只是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从林白羽和郦建章的对谈中,他依稀能窥见那在皇族内部,不知何时发生过的诡谲秘事。但具体情形如何,他却一无所知,也不知从何处入手来宽慰师兄。
林白羽这才回过神来,“我没事,姚宣,你不必担心。”
“可是……”姚宣有些犹豫,又问,“你当真没事?”
林白羽让凤羽焰雀降落下去,“你放心,我是真的无事,只是心情有些低落。”
姚宣哦了一声,又听他继续道,“师弟,你若是不急着走,陪我坐坐可好?”
难得林白羽提要求,姚宣便答应下来。
不远处就是十绝峰最顶端的峭壁,有风从崖下吹上来,让四周植株一阵猛烈摇晃,发出扑簌簌的声响。
于是沉默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林白羽直直凝视着远处,姚宣抬头看着天空,谁也没有开口。
姚宣心知林白羽并不会一直闭口不言,果然又过了半晌,身边青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可能你也从建章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前因后果,我本姓郦,若不是当年那一场变故,我大约如今仍在帝都当着我的太子,不会进入太宇宗,不会拜入十绝峰师父门下,更不会认识你们这些师兄弟。”
“算一算,你那时大概才出生没有多久,因为我也才刚十岁。前一日还是我的生辰,父皇就像从前一样,抚着我的头说我寄托着他全部的心血,让我像我名字里的‘琛’字一样,长成一方美玉。我还记得那一天的烛光很亮,父皇和母后的笑容很温暖。”
“但是当我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母后身边嬷嬷抱着,她满身都是血,那些保护我出宫的护卫和宫女们的血。嬷嬷说,我父皇不知为何发疯了一样,将我母后和外公都打入大狱。而母后宁可自己去面对父皇突如其来的残暴,也要将我送走。”
“后来我差一点就死了,却正好遇到了师父。师父并不知道有人在追杀我,他大约是不忍心把我这个抱住他不放的人踹开,将我带入宗门,收我为徒。”
“我母后姓林,所以我改了姓名,告诉自己,从此以后,世上再没有那个郦建琛,只有这个林白羽。”
姚宣默默听着,一声不吭。
他知道,此刻的二师兄需要的只是一双听他倾诉的耳朵。
“可是我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生辰那天的早上,父皇还教我念了《国策》,考校了我的修炼,将我带到秘境里,帮我契约了凤羽说是送我的生辰礼物。”
“为什么只过了一个晚上,这一切都变了呢?”
隐隐约约的,姚宣仿佛看到了当年才十岁的二师兄。
他被嬷嬷带着逃出宫去,后知后觉地发现一夕之间天地变色,父母反目,母族死绝,那个十岁的男孩,茫然地问着自己: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
“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要查出真相,可是一次又一次的似乎能看到希望了,最终却一无所获。”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前一日待你如珠似宝的人都会在转眼间弃你如敝履,对你痛下杀手,那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呢?”
这样的师兄比起平时,显得脆弱了太多。
他漆黑的眼眸仿佛笼上了一层薄雾,那雾气像是下一刻就会凝结成水流淌下来。
姚宣忍不住拍了拍师兄的肩膀,轻声说:“都过去了,师兄,都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谁知林白羽的语声猛地沉了下来,那里面有痛也有恨,他低下头,将脸孔深深地埋在双手中,“只有我清楚,一切都没有过去。”那些经历和想象出的场景,就像噩梦一样,永远纠缠着他。
“我一直在想,却始终都想不通。我想不通父皇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想不通母后和外公同他会有怎样的矛盾才会让他欲将他们全部置于死地。若非端王妃那时已经过世,我甚至怀疑建章和王叔也会被牵连在内。”
“不过我不会放弃,我一定会找出真相,到那个时候……到那个时候……”林白羽的语声如冰又如刀,却没有再说下去。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身侧的少年忽然伸出手,将他轻轻抱了个满怀。
81变异成功
只是一触即分的一个拥抱,林白羽却觉得时间好像有一辈子那样漫长――他忽然就想起了在洞天秘境里的时候,他所陷入的那个幻境。
在那里面,他似乎也和师弟格外的亲密。
如果说幻境会反映出一个人内心不为人知的想往,那是不是可以说,对师弟姚宣,在他的内心深处存在着某些隐秘的情绪?
姚宣松开手时,就见林白羽耳根微微泛红,心想大约师兄并不适应这种接触,也有几分赧然。想想他此前还曾说小虎不成体统,如今看来,不成体统的分明是他自己!
可是刚才一瞬间内心汹涌的情绪让他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就想要去抱抱师兄。
这个脆弱的像一个孩童般的师兄。
从十绝峰峰顶回到思过台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何安桢正向方妙妙和蒋岚二人讲解着什么。见到他们这时才回来,他不由的停了下来,看过来后眼中却多出一丝狐疑:“你们……”
蒋岚正向他询问一个修炼上不解的问题,见他停下来就忍不住抓耳挠腮:“大师兄,什么你们他们的,快说快说,若遇到那种情况到底要怎么做?”
何安桢后面的话便没能出口。
他只是奇怪,明明只是去了一趟坊市,二师弟和小师弟之间的气氛却像是有些不同了,简直就像有某种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气流围绕在他们两人身边一般。
对此姚宣浑然未觉,反而是见到方妙妙后眸光闪烁了一下,鼓起勇气凑到跟前:“师姐!”
方妙妙笑眯眯地应声,揶揄道:“小师弟肯定是有求于我,因为你平时喊师姐从没喊得这么甜过。”
姚宣俨然一副没听到她打趣的样子,若无其事道:“师姐真是明察秋毫,我是有事相求。”
方妙妙乐了:“看吧,我就说嘛!说吧,什么事,只要能帮忙我肯定帮!”说到这里她眼睛亮了起来,恨不得把袖子撸起来,“是不是被谁欺负了,要师姐我去帮你教训教训那人?”
姚宣:“……”
林白羽:“……”
何安桢和蒋岚不约而同地停住,何安桢干咳一声:“师妹,你是个姑娘家,别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
方妙妙撇了撇嘴:“那就是说我只能在心里讲了?”
何安桢:“……”好象有哪里不对?
方妙妙果然呸了一声:“那岂不是道貌岸然?我才不要……哎呀你们别打岔呀,我是在问小师弟!师弟师弟快同我说,到底是有什么事需要劳我的大驾?”
姚宣慢吞吞地道:“我要孵化一只妖兽,需要你的血。”
他话音才落,方妙妙已经唰的一下撸起了袖子,将手腕伸到他面前:“就这么点要求?我看你那么郑重其事还以为是需要我帮你报仇雪恨挑了哪座峰头呢!来吧,快点!”
姚宣:“……”
最终他从方妙妙手腕上接了一碗鲜血,并被方妙妙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怎么才要这么一点!你知道我割破手臂有多疼吗,你知道那种疼痛可一不可再吗!为什么你不多要点血!”
姚宣默默端着碗回去自己的山洞,留下其余师兄弟几人看着方妙妙,齐齐露出无奈神情。
不论如何,有这么一位不拘小节的师姐,那枚蛋的要求总算得到了满足。
将蛋泡在鲜血里,琢磨着还要三日后才能取出用巢进行孵化,姚宣便召出青冠蛇,又掏出冰系魂晶,开始做另一件事。
这枚自苍境所得的冰系魂晶还是小虎不知在哪里拾得,又硬塞给他的。
拿着魂晶在手,姚宣的思绪一时间飘得有些远。
也不知现在小虎怎么样了,回到贺兰氏中的他,是贺兰长鹰夫妇的掌中宝,是未来铁血战魂贺兰祺的亲弟弟,应该一定能生活得很好吧?
而且……若是那沉睡的另一个意识苏醒过来,也许当初纯净有若白纸一般的小虎就会被彻底取代。世上除了他,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记得世间曾有一个傻乎乎的少年,懵懂地出没在大苍府,他不懂得控制自己的力气,吃饭要么折断筷子要么坐坏凳子……
青冠蛇不明所以地看着微微恍惚的主人,咝咝地吐了吐信子,游走到姚宣手边,轻轻环绕上去,如同安抚一般的蹭了蹭。
因为它的动作而回过神来,姚宣定了定神,伸手触碰了一下青冠蛇头顶的肉冠。
隐隐约约的,他能感觉到里面所蕴含的磅礴能量,只是指尖的一下轻触,些许酥麻的感觉便顺着手指爬上手臂。可见当初那枚雷系魂晶,给青冠蛇带来了多么巨大的改变。
然而雷属性固然威势强大,但姚宣却不能让青冠蛇的水属性在雷属性的压迫下逐渐消失。因为水属性乃是青冠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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