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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一副苦瓜脸的模样,很是无奈的说道。

“哈哈,赏。”窦淳如何看不出来有福在弄鬼,他大笑了几声,还赏了有福不少东西,有福笑嘻嘻的接了赏赐,心里对于殿下对太子妃的上心,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宜秋宫偏殿

茯苓白着一张脸,跌跌撞撞的冲入佛堂,看着跪坐在蒲团上的卓惊凡,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郎君……郎君……殿下……”

“噤声!慢慢说。”卓惊凡被她的失态唬了一跳,心里随即升起不好的预感,他连忙开口低喝道,想要稳住茯苓的情绪。

“郎君,奴婢到崇仁殿遇着了福公公,可奴婢还没问几句,福公公竟是泪流不止,连话都说不全,是不是殿下……”茯苓被卓惊凡一个呵斥,忙抹了抹泪,将先前遇到有福的情形说了一遍。

卓惊凡听罢心里一跳,他忍住心里的惶恐,努力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莫要胡说,若是殿下当真不好了,圣人那里不会没有动静,怕是有福关心则乱,一时情绪过于激动也是有的。”茯苓一听,也觉着有理,想起适才自己的失态,她有些羞赧的低下头。

“你下去安排一下,我想在今晚上去崇仁殿看望殿下。”卓惊凡见她冷静下来了,开口低声吩咐着。茯苓一凛,脸色凝重的点点头。

自从他们来到宜秋宫之后,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他们,其中除了圣人的人之外,还有淑妃和贤妃的人手,这一年多来,卓惊凡用了几次手段,不是将钉子给除了,就是拢络了过来,现在除了圣人的人手没有惊动之外,淑妃和贤妃的人手都被处理干净了。

可就是如此,卓惊凡要偷溜出宜秋宫也不是容易的,此时茯苓得了卓惊凡的命令,自是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办,因此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下去安排人手,好在入夜后掩护卓惊凡离开宜秋宫。

待到过了酉时,宫门下了钥后,各宫的宫人均是不许在外头走动,宫门局的内监自是守在宫门附近,还有巡查的卫兵在宫内巡逻。卓惊凡的宜秋宫在东宫的西北角,由于宜秋宫位置偏僻,往日里又没有多少人走动,所以巡查的卫兵有时候会“无意间”漏了这里。

今日领着卫兵巡查的中郎将在快到宜秋宫时,便改道去了宜春宫,守在宜秋宫门后的长林见了,立时遣了小内监去向卓惊凡禀报。卓惊凡得了信,套上一件黑色斗篷,将自己的面容隐在斗篷底下,也不敢点灯,就着微弱的月光匆匆来到宫门口。

宜秋宫的宫门并没有关紧,还留了一丝隙缝,卓惊凡在宫人的掩护下,悄悄地溜出了宜秋宫,他一个宫人都没带,独自一人快速地穿梭在东宫内。对于东宫的格局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就是闭着眼睛都不怕迷路,因此有无烛火对他来说,影响不大,且他对于卫兵巡查的路线也很熟悉,要避开卫兵也不是难事,就这样,他一路可说是畅行无阻的来到了崇仁殿附近。

而崇仁殿中,听了有福禀报的窦淳立刻说道:“将附近的人都引开,注意着父皇安排的暗哨,别让他们发现了太子妃的行踪。”有福领命而去,暗中替着卓惊凡扫除了许多障碍,总算是让他顺利的摸到了崇仁殿门口。

卓惊凡小心翼翼地闪到了崇仁殿后面,既然是偷着来的,他自是不能光明正大从殿前进入,只能从殿后面的小门溜进去。待到他好容易来到窦淳的寝室时,就发现窦淳的寝室里一片寂静,虽然有烛光,却毫无人声。

他心下一惊,抬脚踏入了寝室门口,谁知烛光却突然熄灭,整个寝室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47第四十七章 刺客

寝室内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卓惊凡的脚步停在了门边,这时左耳旁传来细微的风声,卓惊凡的瞳孔骤缩,身子一矮,就躲过了黑暗中的偷袭。尽管他这辈子的身子骨不好,可是好歹上辈子是太子,手上的工夫还是有的,虽算不得精通,遇袭的时候却是勉强能够自保。

他躲过了第一击之后,对方的第二击又马上攻到,卓惊凡心下惊惧,东宫在他的把持之下,竟然还让刺客给溜进来了,不晓得窦淳眼下是否安全?他心里一急,手上动作越发的狠戾,不一会儿,就感觉“刺客”有些招架不住了。

卓惊凡愣了愣,心下有些狐疑,身手如此不济的刺客,是如何混进来的?他虽然心里有疑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很快的刺客就被他反折了双臂,压倒在地上。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就听身下被制伏的“刺客”开口说道:“痛痛痛……凡凡,你压痛我了……”

卓惊凡的表情瞬间像被雷劈到似的,他惊愕的瞪大双眼,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他的力道一放松,“刺客”随即争脱了双手,一个翻身却是伸手将来不及退开的他紧紧抱住,他呆愣的任着“刺客”抱着,两人有些狼狈的滚倒在地上。

“窦淳!你放开我!”待到卓惊凡回过神来,立即气急败坏的低喝道。他费尽千辛万苦潜入崇仁殿来看望对方,谁知对方竟敢捉弄他,心里原本的担忧瞬间都化成了怒火,真是恨不能将窦淳给烧着了才好。

“凡凡,我好想你……”窦淳闻言只是更加紧抱着他,并且凑到对方的耳旁低声呢喃着,他说话间喷撒出来的热气拂过卓惊凡的侧颈,使得卓惊凡忍不住缩了缩脖颈。窦淳感觉到他的身体不再像原本僵硬,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之前皇后生辰宴那一晚,他假借酒意,摸透了卓惊凡的身子,自是知道对方身上的弱点所在,因此想要压倒卓惊凡并非难事,只他不想强迫对方,总要对方心甘情愿才好。

不过适时的吃点儿豆腐还是行的,因此他趁着对方惊愕之际,快速地低下头去,对着对方的唇啃了一口,看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心下窃喜的又连啃了好几口,最后更是将舌头都探了进去,闭着眼吻得如痴如醉。

卓惊凡被他反压在地上,心里着怒,想要推开对方,偏偏对方二话不说逮着他就亲,把他亲得浑身发软,本来想推开对方的手,不知何时竟是搭在了对方的肩头上。卓惊凡心里真是又气又急,他来是想看看窦淳的伤,可不是为了和对方滚在地上亲热的,只窦淳颀长的身子压着他,宛如一座大山压过来,让他避无可避,连挣扎都显得费力,只得可怜兮兮的任着对方蹂躏。

待到窦淳好容易亲够了,终于放开他时,卓惊凡只觉着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黑暗的寝室中,替原本就暧昧的气氛又增添了一抹旖旎。

卓惊凡软倒在窦淳的身下,此时真是深恨这具身子的敏感,才会在窦淳的逗弄之下如此的束手无策,他心里有气,脑子一热,竟是捉起窦淳的手对着虎口张嘴就咬上了,而且还是狠狠地咬着。

窦淳“嘶”了一声却是没有反抗,任凭卓惊凡发泄着怒火,直到卓惊凡口里尝到一丝涩味,这才醒过神来,他竟是将窦淳给咬伤了。他有些慌忙的松了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窦淳有些低沉的嗓音轻声说道:“凡凡,还气么?”

窦淳不说话还好,他一出声卓惊凡心里的愧疚都没了,想到对方先前的捉弄,遂抬起手狠狠掐了对方几把,却又怕对方身上真的带了伤,也怕自己无意间碰痛了对方,所以只敢逮着对方的双臂掐。

“凡凡,我痛。”窦淳自是感觉得到对方隐藏在怒火下的关心,因此故意可怜兮兮地喊痛,果然卓惊凡手上的力道瞬间就松了,接着就听对方有些冷淡的问道:“痛?哪里痛?我听说你遇刺了,特意来看看你,不过想来你应是无大碍才是,毕竟都能和我滚在地上胡闹了。”说到后来,语气中难免带着一丝火气和嘲讽。

窦淳听着对方一口一个“你”和“我”的,暗自摸了摸鼻子,知道对方气得狠了,连“殿下”和“草民”都不挂在嘴边了,不过心里却是窃喜的,因着他感觉到原本在他和卓惊凡之间的鸿沟,似乎都消失了。自从卓惊凡被废之后,窦淳就发现,两人之间被划出了一道界线,他站在这一边,卓惊凡站在另一边,尽管看得见对方的身影,可是伸出手什么也摸不到,卓惊凡就在自己的眼前,却又彷佛离得很远,他本该是自己的太子妃,却被圣人软禁在宜秋宫里。

他想守着太子妃过日子,却被圣人硬塞了好几个小娘子,尽管因着太子继妃还未入宫,所以他能拦住其他小娘子入宫,可他也知道,若不想出个釜底抽薪的好法子来,纵使他搅黄了迎娶继妃的昏礼,其余的良娣和良媛也还是会进宫的。

因此他先策划了这一次的“意外”,只是这个“意外”因着有淮王和其他许多不安定的因素,竟成了“刺杀”,窦淳的心里也是憋屈得很,他只是不想迎娶继妃,可不是想将自已的小命给赔上,所以其实窦淳的心里也是满肚子火。在这个时候,卓惊凡上门来安慰他了,窦淳又怎么会放过对方?这一年多来两人相处时的冷淡,让窦淳憋得快发疯了,他想念以前痴傻的时候,卓惊凡对他的温声笑语;他想念以前痴傻的时候,卓惊凡对他的细心呵护……。

卓惊凡自是不知窦淳的心思,他冷淡的刺了对方几句,没听见对方的回话后,暗自撇了撇嘴,也懒怠再说下去,况且他和窦淳此刻的姿势不太雅,因此他推了推窦淳,想要对方放开他。谁知窦淳还是没有反应,他皱了皱眉,手上又加大了力道,这才总算使得失神的窦淳醒过神来。

窦淳变得有些闷闷不乐的,适才逗弄卓惊凡的喜悦都消失了,他只要一想起圣人一道圣旨,就让他和卓惊凡生分了,心里真是有说不出的烦闷。只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和圣人叫板,此时的他对上圣人,无异于螳臂挡车,他顶多在私下里动些手脚,可却还没办法直接撼动圣人的位置。

卓惊凡虽然不清楚窦淳的心思,可也感觉得到对方情绪的转变,他愣了愣,却没有开口询问,毕竟如今的窦淳已然不是从前那个需要他照顾的稚儿,这一年多来窦淳的成长他都看在眼里,窦淳的转变他也看在眼里,尽管心里有些唏嘘,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接受窦淳的改变,调整自己的计划。

窦淳回神之后,沉默地起了身,并且将卓惊凡拉了起来,接着他转身点亮了寝室内的烛火,突如其来的光亮有些刺眼,卓惊凡抬起手臂挡了挡,待到适应之后这才放下了手。他找到窦淳的身影,开始细细打量着对方,当他的视线移到对方的下半身时,这才发现对方的整只左腿竟都缠着白布条。

“你受伤了?!”卓惊凡没想到对方的伤势这样严重,想到方才对方竟还和自己胡闹,且两人在地上滚了不少圈,此时窦淳腿上的白布条都染上了一层灰,心里顿时变得不是滋味。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上前搀扶着窦淳,嘴里还在念叨着,“多大的人了,受伤了也不知道好好躺着,竟然还下床胡闹……”

窦淳任他念着不回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变得飞扬。他坦然的接受着卓惊凡的关心,倚在对方的身上,让对方搀扶着自己坐上床榻。

“太医怎么说?伤得这样严重,以后会不会落下病根?”卓惊凡将窦淳扶上床后,开口问道,眼睛深处藏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心疼。

“只是皮外伤,不打紧。”窦淳淡淡地说道,卓惊凡自是不信,整条腿都捆起来了,这是哪门子的皮外伤?窦淳知他不信,缓了语调说道:“真的没事,弄成这样是想让伤势看起来严重些。”

卓惊凡愣了愣,顷刻间就反应过来,他皱了皱眉,低声问道:“我还没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圣人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胆敢行刺太子,背后指使的人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的话音刚落,窦淳便接口说道:“可不是么,那些亲王们拿着圣人发的俸禄,享受着圣人给予的爵位和富贵,到头来却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开始惦记起圣人的位置来了。”

“你遇刺一事,除去淮王,还有其他亲王掺合在里头?”卓惊凡闻言挑了挑眉,开口问道。

“这一年多来,淮王私底下的动作频频,且和秦王、楚王也多有联系。”窦淳点点头,点出了其他几位在封地的亲王。当年先皇将成年皇子各自分封出去,只留了极受宠爱的淮王在京都,因此几位亲王里,虽然淮王也有封地,却是能够长久滞留京都。

“秦王和楚王?”卓惊凡在脑中快速回忆着关于这两位亲王的生平,其实史书中对于这两位大周朝的亲王记载的并不多,只约略提了这两位亲王发动了大周文武二十五年间著名的“永安之乱”,可却没几个月就被镇压了,秦王和楚王也被押送入京都,很快的就被问斩了。

他心下一动,二十五年?可不就是今年么?史书上对于“永安之乱”的着墨不多,原本他以为是因着动乱很快就被平了,所以没什么好写的,可是当他来到真正的大周朝后,才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史书上昏聩无能的大周文帝,事实上并不是真的如此昏庸,而史书上寥寥几笔带过的太子窦淳,更加不是一个至死都仍然是痴傻的稚儿,且淮王也不像史书中描述的那样英明神武。这其中有多少是因着后人润色编造的,卓惊凡数都数不过来,可以说大梁朝的祖宗为了使得自己的叛变看起来正当又合理,因此编造出一个昏聩无能的文帝,将文帝在位期间的历史,修改得乱七八糟。

至少他在史书上就没见着,卓惊凡这位太子妃被废的记载,更加不可能见到圣人指婚江陵萧氏女的记载了。他在一年多前醒来后,就曾经将史书中关于大周朝文帝在位期间的大事细细梳理一遍,本想着自己知道大周朝未来的走向,比旁人多了几分笃定,可渐渐的,他却发现史书上记载的史实和事实有极大的出入,使得他根本无从参考。

就像婉贵妃的禁足和小产,还有皇后被架空,这些在史书上都不曾出现,他有时候也怀疑,是因着自己来到了这里,所以才使得历史改变了么?还是史书上的一切都是捏造的,而真正的事实却被掩盖在时间的洪流之下?又或者两个猜测都是对的,上辈子的梁仲轩和婉贵妃篡改了大周朝的史实,而如今的大周朝因为有了一个不同的太子妃,所以历史走向渐渐偏移了原本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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