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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称便愈加沉重了些,而关于种子的理由,更是不愿也不想说出口了。

一路颠簸了五日,到了第五日的傍晚,他们歇在了距离岭口还有半日路程的一块空地之上。汪伯随性,随意找了一棵看得顺眼的石头便倚靠着歇了下来。米帅嫌弃,自己弄了块绢布围了围,在石上弄出一个温馨的小窝来,方心满意足的住了进去。

元晓安和关山便歇在了车厢里。

因着连日来一直赶路,元晓安的屁屁又有些磨伤,眼看是不能再挺了,只得动手打算挪到垫了软垫的车榻上去上上药。

对面原本闭目养神的关山忽然睁开眼睛,元晓安的动作一顿。

“你要挪上去?”关山一愣连忙躬身站起。

“我自己来就可。”元晓安推拒,能自己做的事他不想麻烦关山。

但关山又岂是他能推拒的,二话不说将他轻轻抱起放到了座位之上,还顺便摸了摸他的头:“怎么想挪到这里了?累了?”

元晓安赧然:“没,我就是想,擦点药。”

关山的眼神下意识的移向元晓安的屁屁,原本清亮的眼神暗了暗。

元晓安正挪串着俯卧下来,见关山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屁屁看,大窘,连忙道:“你出去一下吧,我擦下药,很快就好了。”

关山目光深沉:“我帮你。”

元晓安连忙反手捂住自己的屁屁:“你,你,你你你出去!”

关山眼见元晓安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几日来一直不爽的心情顿时有所缓解,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元晓安一眼,似笑非笑的推门出去了。

岭间的夜晚并不似白日的舒心开阔,夜鹰悲啼暗影森森,而这青岭,尤其透着股莫名的邪气。关山神色一凛,有些不太对。

变故便发生在一瞬间。

就待他打算喝醒米帅汪伯时,自地下忽然如蒸腾般钻出密密麻麻一片黑虫,这些黑虫嗡嗡作响,成群结队的蠕动仿佛大地骤起波澜一般!而片刻过后它们竟然张开翅膀飞了起来,黑压压一层直把整个空间都占为其有!

关山大惊忙挥袖拂退围绕在周身的黑虫,灵力大开将整片黑虫全都震慑开外!

米帅汪伯早在黑虫钻出之时便已醒来,还不待他们有任何反应,黑云已然压顶!

元晓安刚刚上药便觉气氛不对,阴风阵阵妖气四起,恍惚间便感到车外关山爆发的强大灵力,可是,这阴气与当初鬼差身上的何其相似!关山如此妄为何其危险!

元晓安连忙拽上衣服拉过轮椅双手用力拄着小榻便跃了上去,也顾不得刚刚抹了药的屁屁渗入骨髓的冰凉,也顾不得麻木的屁屁撞上椅座的痛感,推开车门便飞窜而出!

入目的便是乌乌泱泱的黑虫,元晓安恶心的直想吐,眼看着汪伯米帅两人联手依旧捉襟见肘,他连忙转头寻找关山,可撞入眼球的一幕简直让他目呲俱裂!

被一波又一波的黑虫团团围住的关山,似乎终于抵挡不住这些黑虫的攻击,在最后一波袭来时,竟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那些被鲜血喷到的黑虫,如同吸了血的水蛭一般猝然涨大了数倍!

“关山!”元晓安心痛如绞怒发冲冠,一个飞身便冲将上去,伸手捞住关山的腰,驮着他向上飞去,黑虫随之而上,元晓安左手钢针翻飞,挟带着灵力的钢针铺张成一张透明的大网,将两人暂时隔绝于黑虫之外,但也只是暂时,黑虫汹涌,冲破只是时间问题,元晓安趁机回头查看关山,双手胡乱帮关山拂开杂乱的发丝,手指沾染到的血迹触目惊心,关山面色苍白,如那晚在小院一样,果然如他所料,这青岭的气有问题,元晓安忙问:

“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紧?”

关山捂着胸口站稳,轻轻摇了摇头,满脸阴鸷:“无事,按理说这虫不该有此阴气,此虫此气,看来是有人专冲我而来。”

“这虫有什么问题吗?”

关山愤恨的咬了咬牙,刚欲回答,便见左前方一股火光窜起!

“对了!米帅有三昧真火!”元晓安惊喜道。

窜起的火苗横扫黑虫,一片片黑虫在火光中滋滋作响化为灰烬!

可是不够!原本这火种便只做炼药之用,并无太大的威力,燃烧片刻便逐渐熄灭,但黑虫却源源不断!

“奶奶的!这是从哪钻出来的虫孙子!”汪伯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

“呜呜呜呜呜(你少说两句)!”米帅紧闭双唇,唯恐虫子飞到嗓子里,火种再多也不够这么浪费,该怎么办!?

“米帅!快点将火种扔给我!”元晓安忽然扬声高喊。

“呜呜(接着)!”米帅扔出一颗火丸,火丸在半空中炸裂如燃烧的流星般在虫群之中冲出一条火线,米帅紧接着便将装着火种的瓷瓶整个扔了过去!

元晓安应声接到!

手中的瓷瓶火烫异常,元晓安连忙倒出若干火种,手中钢针速捻在原本的防御网内排布出一张复杂的灵阵!

“你这是要……”关山马上理解了元晓安的用意,他连忙向前踏了一步:“我来帮你!”

“你给我歇着!”元晓安冲关山大吼,手中火种随即啪啪扔向针阵的几大阵眼,电光火石之间,便听元晓安爆喝:“乾坤震艮,离坎兑巽,火灌灵疏――破!”

话音刚落,便见原本嵌于灵阵各个阵脚的火种爆破,火光乍起顺着灵阵所有的脉络迅速燃烧起来!

“臭小子竟然能做出如此威力的三昧真火阵!”汪伯盯着前方的火阵喃喃道。

便见元晓安抬手,几组复杂的手势之后,那火阵便如一张大网般朝着空间内所有的黑虫扑去,转瞬间一片焦尸,但那并不够,元晓安双眉紧拧牙关紧咬,火阵直扑向黑虫溢出之地!

三昧之火在地面上熊熊燃烧!

四人紧紧的盯着地面的情况,原本源源不断的黑虫终于在三昧真火的猛力燃烧下,渐渐退去,直待火焰熄灭,再无黑虫从焦土中溢出时,几人方略略的放下心来。

但此处亦不可久留,几人互相检查了一番伤势,米帅汪伯尚可,关山受伤最重,受到黑虫和阴气的强烈冲击内息骚乱,可见此次攻击却如他所说冲他而来,元晓安因御火阵消耗了太多灵力,收回钢针后便瘫软在轮椅中,但好在都没有大碍。车马已然燃烧殆尽,好在里面只有些日常用品,元晓安的书烧掉虽然可惜,但到底是还可通过其他途径获取,汪伯米帅商量几句,由米帅带上元晓安,汪伯扶上关山,几人疾走飞驰直到旭日东升之时才飞出了岭口,

前方,是通往云梦山的道路,而背后,旭日下的青岭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映衬着新意萌发的树木,看不出一丝夜晚的阴森。

如此又疾驰了一个时辰,终于在路边发现了一座破庙,疲惫的众人方稍稍松了口气,一直绷紧的神经也彻底的松懈下来。

米帅喜洁,施了法术将破庙清理一番,考虑到时局特殊,又在庙外设了结界,将整座破庙遮隐起来,轮椅上的元晓安已然沉沉睡去,关山盘腿坐在蒲团上休整调息,汪伯有些累了,靠在门边闭目养神。

米帅坐在他的旁边,一室寂静。

但米帅的心中,却烦乱异常。

为什么会忽然出现这群虫子?为什么他们会攻击关山?这些黑虫体内是有阴气没错,他和汪伯虽受影响,但并不如关山那么强烈,而原应威力无边的关山,为什么会捉襟见肘?

几乎是立刻的,他便想到了:元神受损。

但即使元神受损,也不该受到如此创伤才对……那种虫子……是什么虫?

米帅猝然睁开双眼,他似乎猜到,关山是何物修炼而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关山的身份是;

☆、第二十六回

夜幕降临。

如水的月光穿过棂窗,倾洒于破庙内的各个角落,一室银辉。

汪伯依旧睡于门口,鼾声如雷。

米帅歇在了殿西,依旧打理出了一番自己的小天地,窝在软绵绵的被褥中沉沉睡着。

殿的东北角,垂落的土黄色布帘之后,原本盛放供果的几案上,铺垫了几层厚厚的棉被,元晓安被安置其上,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的皱起双眉,头不安的微微扭动。

关山抬手轻轻的拨开遮盖在元晓安额头上的发丝,温柔的拂了拂他的额头。

元晓安渐渐的安稳下来。

关山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元晓安的脸,此时此刻的睡颜如此安静,完全看不出昨夜对着自己怒吼时的样子。被一个修行不满一年的人类那样保护,虽然说起来窝囊得很,但毫无意外的,狠狠的击中了他的心。

昨夜一战,消耗了这个孩子太多的灵力,布置那样一个繁复的灵阵,不知道他之前独自锻炼了多久。

关山拾起元晓安的手,在上面轻轻印下一个吻。

元晓安忽然皱了皱眉,睫毛轻轻的颤动,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关山牵着他的手,对着他微微一笑:“醒了?”

元晓安呼啦一下欠起身,打量了四周一番。

“没事,你忘了,我们找到了这间破庙。”关山温声解释道。

元晓安后知后觉的想起,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后来睡着了……”

“你是灵力使用过多,身体承受不了。”

“你怎么样了?”元晓安担忧的上下打量关山,打断道:“刚刚不是还吐了血?调整好了吗?”

“无碍。”关山拍了拍元晓安的手,在他身侧坐了下来:“那些虫子阴气太盛,又刚刚好……是我的天敌,双重攻击下,一时有些气血不宁,那口血吐出也就没事了。接下来几天,如上次那样调整几日也便好了。”

元晓安闻言方轻轻松了口气,想到刚刚关山提到的天敌,忍不住问道:“那个虫子,我从未见过,是什么虫?”知道了是什么虫,大概便能猜出关山的真身了,只是曾经他问了关山两次,关山都肯定的回绝了,如今,会否回答他?

“蝉。那是一种蝉。”关山干脆的回答道。

元晓安神色一凛。

“柳沫蝉。”

“柳沫蝉?”元晓安从未听说过这种虫子,但从字的意思来看……

“这名中的柳,是那个柳吗?”

“没错。”关山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普通的柳沫蝉只会吸取普通柳树的汁液,不会对我产生影响,但像昨天那种,明显是有人故意弄了些阴气繁重的虫子来,既有妖力又有阴气,落到我身上即会制衡我的元神又会吸收我的灵力,所以才会那么狼狈。”

原来如此。

柳,关山的真身竟然是一棵柳树。

元晓安静静的凝视关山,他如今是在渐渐的向他敞开了心怀吧,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轻轻的触碰,有种无来由的欣喜。但很快的,这种感觉便被对关山的担忧所占据:“会是什么人?你之前有得罪过什么旧人吗?”

关山犹豫的摇了摇头:“过去的那些旧人是不可能了,不过……”

“前些日子那个鬼差?”元晓安忽然想了起来:“会不会是,地府那里又出了纰漏?”

关山轻轻笑了笑:“是有可能,地府这种事做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更严重的都出过。”

更严重的事?什么事?元晓安疑惑的望向关山。

“莫要再胡乱猜测了。”关山抬手拂了拂他的头:“敌人在暗我在明,兀自忧虑只会让自己更不好过,兵来将挡谁来土掩便是。”

元晓安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但闻关山此言,便知是不想再说了,既如此,便等到他想说的时候再说吧,左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至于柳沫蝉,如今手中还有些火种,他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破解之法就是。然而,就在他低头胡思乱想之时,关山忽然靠近,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了一个吻。

元晓安顿时僵住了,机械的抬手轻轻的摸了摸额头,脸上透出两抹淡淡的红晕:“夜……夜深了,早,早些休息吧。”

关山浅浅一笑,但视线无意扫到元晓安的左手时,忽然顿住。

“怎么了?”元晓安问。

关山的表情瞬间凝重下来,他拉过元晓安的手,肉肉的手心上残留着淡淡的血迹。

“哦,没事,这是你的血,我那会帮你擦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元晓安以为关山是担心这个,忙解释道。

“这是怎么弄的?”关山轻轻碰了碰无名指的指尖。

“嗯?”元晓安闻言仔细查看,在带着玉指环的无名指指尖上,残留着一抹淡淡的划痕,划痕的周围,有一圈不太明显的血迹。他仔细想了想:

“哦,那会儿接米帅扔给我的瓷瓶的时候,好像划了一下,这点小划痕没事的,你也别过于操心了。”元晓安忙解释,但心下暖暖的,关山竟然连这么小的伤痕都能注意得到。

然而关山的脸色反而更加深沉:“你现在把晓宁放出来看看。”

“晓宁?”元晓安先是不解,但很快的,他便反应过来,晓宁如今可是随时都会开花的,而血……想要实现愿望,必须在开花之时滴入自己的血……

元晓安连忙默念咒语,一阵白光过后,如今已枝繁叶茂的晓宁亭亭玉立的出现在两人的眼前,而顶端的枝杈上,一朵如莲花般素雅清透的白色花朵,正傲然绽放着。

元晓安大惊:“这…这是!”

饶是关山早有准备,如今看到,也不禁一震,眼前的晓宁再没有初时的欢脱顽皮,它冲着元晓安轻摇枝杈,表达了一下这几日对他的思念,然而低下的枝杈却使得那朵花的花蕊,完完全全的展示在二人的眼中。

浅黄色的柔嫩花蕊上,赫然的沾染着两滴,鲜红的血滴。

二人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晓宁晃了晃,见二人都没有反应,无聊的低了低头,那朵花的花瓣,便在二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中,缓缓地合上了。

“这……花蕊上的血滴,是我们两个一人一滴吗?”半响,元晓安方缓缓问道。

关山盯着合上的花瓣,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关山?”

“看上去是这样的。”关山淡淡答道:“如此,不知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呢。”说着,他轻念咒语,晓宁又被收入了环中。

“无论什么果实,到时候只要许愿让你元神恢复便可。”元晓安坦然道。

关山眼神复杂的看向他:“你不想弄好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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