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昭又羞又恼,别开脸嘟哝:“做什么老拿我来说笑,你与相篱师伯是怎样的,我与师父自然也是怎样的。你这样不知羞的话可不许在我师父跟前说,纵然他脾气再好,怕也要生气的。”
她面上说得刚正不阿,心里却像那炉膛里的火苗一样,一忽儿窜一下,竟是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虽说辞雨是爱逗她,但她自己心里有数,方才辞雨提起云涯的时候,她一瞬间竟又欢喜又心慌,像是害怕被问及,却又巴不得有人提起。其实辞雨说得不错,师父担忧徒弟,放到哪里都是常情,可她在辞雨开口的刹那便乱了心神,不由自主地便去钻了圈套。
她越想,心里越凉。难道自己不知何时起,真的对师父存了龌龊的心思?如若真是那样,要是让师父知道了,该很失望他怎么教出了如此不顾廉耻伦常的徒弟吧。
她几乎已经能预见,云涯冷若冰霜地宣布她不再是他徒弟的场面了。虽然上次云涯赶她下山,其实是为了保护她,但如果她当真动了十恶不赦的心思,下一次恐怕就是真的了。
辞雨仍在玩笑:“我看未必,云涯师叔待你,是不是和我师父待我一样,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而清昭的心里已经极慌,不由急着去捂她的嘴:“你还说?不要再说了,不可能的!”
她的慌张神情与口不择言,无疑将她的心思暴露了一角,她话刚出口便开始懊悔,正想着该如何补救,却见辞雨定定地打量了她片刻,忽而勾唇道:“你师父要是听见了,倒真不一定会生气。”
清昭被她说得呆了一呆,竟茫然道:“为什么?”
刚问完就忍不住想扇自己,这话答得,忒没有水平。
辞雨不由又奸笑,直到清昭羞得要打她,才假模假式清了清嗓子:“咳,你不知道吗,浮桑人并不在乎年龄辈分这回事。”
见清昭还是愣愣的没转过弯来,辞雨就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师父师父,说到底是师,又不是亲爹,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老祖宗华岑的媳妇儿就是他徒弟,谁能说什么?”
华岑,那不是万万年前的人物吗?清昭默默地抬手托了托下巴,由衷地敬佩,这思想太超前了。
辞雨戳戳她:“想什么呢?高兴得傻了?”
清昭如实相告:“我在想,你们的祖宗和他的徒弟之间,相差了多少岁啊?”
“这个么,我有点记不清了,总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岁吧。”辞雨心不在焉地搓着菌子,撇嘴道,“就你们凃洲人矫情,差个十来岁都当成天大的事,说到底还是活得太短。”
就你老妖精,就你活得长。清昭在心里道。但她已经完全无心开口与辞雨互开玩笑了,只觉得整个人像飘在云端,朦朦胧胧地极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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